第176章 往事
长路漫漫，飘渺者万万千，智者执灯而行。
西约与北盟挑起的局部战争，打了两个多月方才结束。
华盟损失了大批优秀的机甲师、械师与军人，狠狠将耳光甩在另外两大联盟脸上。
这场局部战争也让三方都意识到，自身在械与机甲方面的运用还有很多漏洞。
战争结束次日，一个男人缓缓登上华安厅的阶梯。
几天后，械融研究院成立，管理所属械师协会与机甲师协会。
杨辰辞去炎黄祠祠长的职务，告老还乡。
神级机甲师钟吾失踪两个月后，华安厅最终只能他已死亡的事实。
华盟仍旧有五位神级机甲师，取代钟吾的，据说与械融研究院的院长是同一个人。
元旦夜晚，一趟列车在大雪中驶入械城，空荡荡的站台里，迎来个年轻男子。
狂风卷着雪花灌入站台，透亮的冰晶在空中起舞。
出站时，男子摘下厚实的冬帽。
“嘀”的一声，身份认证完成，卡口被打开。
屏幕上，男子的照片出现在正中央。
下面是他的名字：欧阳木羽。
黑域，夜城。
“殿下，您多少吃一点吧。”紧闭的门檐外，少女端着食盘，脸色担忧。
“滚。”里面传来淡淡的声音。
“殿下，您要是记恨小奴……”
“滚！”愤怒的声音从里传来，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门口的少女战战兢兢，半天不敢出气。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边。
“亲……”
那道身影摇摇头，接过食盘，示意她下去。
待小奴走后，他轻轻敲敲门。
“我说让你……”
“未央。”男子开口。
屋里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声音。
“我进来了啊。”说完过了几秒钟，他将手搭在门上。
里面设置了封印之法，然而他而言都不是事。
屋里黑暗无光，透着刺骨寒意。
隐隐有道身影坐在床边。
中年男子将食盘放在桌子上，而后蹲下身，捡起碎成两半的白玉瓷杯，自言自语道：“这怎么能随地乱扔呢，划破脚怎么办。”
床边那道身影还是一动不动。
男子叹了口气。
“放心吧，他还活着，你二叔没杀他。”
斜眼看见床边那道身影猛然一颤，他摇了摇头。
“吃东西吧，两天不吃东西，饿瘦了你娘亲又得托梦骂我了。”说完这句话，男子转身便出了房门，只是在门口时，他略微停顿，道：“小奴那丫头你也别怪她，都是我让她做的。”
待中年男子消失在院落外，床边的女子终于没忍住，眼泪一股脑地涌出来。
“没死……他没死……”她哽咽着，嘴角却是扬起的。
出了别院，夜笙直奔祠堂而去。
门内已经有道身影在等他了。
“你都和她说了？”说话那人与夜笙有七分像。
“嗯。”夜笙拍去身上的雪，转而看朝祠堂上那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盒子。
淡淡流光在他眼中流转。
“确定了吗，是真迹？”夜笙开口，心中隐隐有些紧张。
“是真迹。”另外那男子看了他一眼，“不过……不是原先月族那一部分，应该是黑鬼族或者风魔族的，这点我还需要时间再确认一下。”
“嗯，辛苦你了，夜琉。”
“分内事而已，无需多言。”那男子说完，竟连着咳了几声，他拿手捂住，最后隐隐见血。
夜笙迅速来到他身后，将手贴在其后背，一股暖流缓缓替梳理着经络。
约莫过了半刻钟，夜琉脸上才重新有了血色。
夜笙缓缓撤手，眼中闪过一抹疼惜。
“夜琉，你……”
男子摇摇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要做些徒劳无用的事。”
这句话直接打消了夜笙的种种念头。
说起来，夜琉还是他们三胞胎中最小的一个。
三人之中，夜笙与夜琉长得最像，夜岚反倒最看不出来。
按照夜族自古以来的惯例，呈放祖骸的祠堂由最小的孩子来侍奉，因此夜琉三岁起就在这里住下了，直到几年后夜笙看见他咳血，才知道祖骸是会吞噬生机的。
如今与夜笙同年的夜琉，看起来却比他苍老十几岁，这便是守祠者的悲哀了。
对此夜笙却无能为力，尽管他已经做了族长，这是夜族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
“放心吧，我还有些年。”夜琉笑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玩笑道：“撑到你带领夜族走向强盛应该是没有问题。”
他深紫色的眼眸显得澄净，没有丝毫杂质。
“对了。”夜琉突然想起件事来，“听说小未央回来了？”
“嗯。”夜笙点点头，“改日我让她来找你。”
说完这句，他忽然叹了口气。
那丫头自小冷着张脸，唯有与她三叔能聊上几句。
“大哥……”夜琉看了他一眼，仿佛能猜到夜笙在想什么，“未央她……你应该多关心关心。”
“嗯。”夜笙应了一声，“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夜琉缓缓摇摇头，知道夜笙并未听进去。
“大哥，你当年把她送进夜杀殿时，便已经错了……”他自言自语道。
华盟，华京帝院。
修真系今年迎来位天才，据说入院测试打破了以往所有记录。
两日后，青榜排名第五、青城宗宗主的大弟子王秀，因开口调戏了一句，被她一掌击成重伤，青城宗的长老出手，不料结果更惨，听说本命仙剑都被折断。
而那女子，自始至终都未出过剑。
紧接着有传言，据说半月前云城那场兽潮，便是被她一剑斩去的。
当日，霜寒三百余里。
咖啡店里人来人往，然而不少目光时不时扫向西南角落。
那里对坐着两名女子。
南侧那名着浅棕色罩袍，轻轻捧着咖啡杯，举止优雅。
对面那女子看起来年纪稍小，只简单穿了件淡绿色风衣，神色淡然，然而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惶恐避之。
气质孑然不同的女子出现在同个地方，实在是养眼，今日咖啡店的生意都要好上几分
“你这可算是一战成名了呢。”南侧女子轻笑道，“这下估计都没人敢来搭讪了。”
“那样最好。”筱瑜喝了口热咖啡，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韩槿姐，我都快有三四年没喝咖啡了，这味道真的好怀念！”
韩槿轻轻搅动杯底，笑道：“那你也不知道早点回来，现在都晚了一年了。”
“嗯，有些事情耽搁了。”不知不觉间，筱瑜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张男子的面容。
看她有些失神，韩槿也不打扰，转头看向外面。
接连下了两夜的雪，算起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到了吧？
“对了韩槿姐，想拜托你件事。”
“嗯？什么事你说。”
筱瑜从风衣口袋中取出个碎片，放在桌上。
“这是……”韩槿捡起看了一眼，“似乎是刀剑的碎片，有个印记在上面，只不过已经被侵蚀得快看不清了。”
“我想着你在华安厅，查东西比我方便很多，你看能不能帮我找找两年前的冬日，华盟最北方小城‘连城’北方那片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碎片是唯一的线索。”筱瑜眼中泛起难言的情绪，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没问题，交给我。”韩槿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当晚去华安厅交差时，她便去了趟档案资料库。
登录账号，调用了君樾的部分功能。
连城北方确实有片森林，名字叫做“密华林”。
两年前冬季那里起了场大火，将那一带松林差点毁掉。
据后来调查，失火原因是人为纵火。
新闻里似乎还报道说密华林里之前似乎有人在居住。
然而就在她准备调取当年的结案报告时，屏幕上却突然出现红色警告。
权限不够？韩槿愣住了，什么情况？
她有权调用华安厅百分之八十的资料，包括所有的内文、秘密级和部分机密级。
这份结案报告居然不在自己的权限范围之内？
那一刻，韩槿怀疑系统出了问题。
然而紧接着试了几次都是如此，她突然意识到，筱瑜托付的事情，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当年那片密华林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网上的报道居然只有那么一两篇，她扫了眼结案报告的封面。
撰写人居然是……炎无姬？
韩槿对那位年轻的副处长印象很深，除了他是s级异能者以外，更因为他出色的领导能力和当机立断的决断力，他们之间只有两次接触，每次都让人印象深刻。
她敏锐地察觉到当年密华林发生的事情绝不简单。
需要权限是吧……
回了家，她拉上窗帘，从抽屉中取出笔记本。
插上网线，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只有半分钟时间，君樾上次升级了漏洞，攻破起来麻烦多了。
相比挑战君樾时淋漓尽致的快感，如今她倒是愈发对事情本身感到好奇了。
她倒要看看，华安厅设定为“绝密”的调查报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在君樾追踪系统启动前，韩槿拔掉网线，将笔记本合上，桌子上，一枚u盘稳稳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