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若四月桃花，酒醉微麻
匆匆回屋，锁住门，黑暗中，她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慌乱。
耳边还回响着男子温柔的声音，搅得她心神不安。
轻轻拉开灯，卧室里显得有些凌乱：各类文件散落在房间角落，大多封面上都印有华安厅的特制印章，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存储器，从模样上看，都是级别极高的那种……
女子舒缓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是没料到往日早出晚归的他，今日竟回来那么早。
倘若被他发现，倘若被他发现……
黑色匕首悄无声息地滑落至手心，冰凉的质感似乎在提醒她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下一秒，她的眼神已恢复平静，瞳孔中隐隐映出紫色的光芒。
房门外，颍川略作停留后就离开了。
脱了外套，随手放在客厅，准备去洗个澡，不经意间却瞥见张泛黄的纸。
它卡在沙发的缝隙里，颍川正想着是不是未央前两天看的杂志，随手抽了出来。
“华安厅绝密”五个大字落入眼中。
过了十月，气温骤降，梧桐叶已全然泛黄。
千梧学院变成漫天金色的景象，一时成了华京游览胜地。
如此时节，再搭配上汤汁浓郁的羊肉小火锅，那真叫一个舒爽。
谢灵半个月前去了械零学院进修，与他一道的还有华京帝院那位出了名的医疗械师雀玲珑。
南方听说又闹了波兽潮，梵戈主动请愿，紧跟着军队走了。
当年在荒野厮杀的三人，如今便只剩颍川自己了。
韩槿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的，上次见她，还是在去华安厅办理公民证件的路上。
华京城莫名加强了人员出入管控，现在去机甲博物馆途中都要被屡次搜查证件，上次还是凌风解围，才将他从华安厅带了出来，后来又补办了证件，也是全得益于凌风，否则颍川在华盟公民系统的记录完全没有，就是个黑户，虽然在悼亡者之年后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至于老怪物，行踪飘忽不定，颍川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靳松只给他留了个简单的联系方式，然后每次拨号过去都打不通。给颍川留了封信，字迹潦草到快要看不清，里面说将黑械坊的小院留给他用，就连那颗s级能晶的授权，也一并给了颍川。
院长白耀还会时不时地在机甲上指点他，然而每次看到办公桌上堆得满满当当的文件，颍川便不好意思过多打扰，现在想来已经有段时间没去了。
教导主任黄磊倒是会经常约颍川去梧馆切磋，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颍川多少能够知道些华京最近的动态，比如说西约圣道院派人去了撒哈拉沙漠围猎虫皇，结果死伤惨重，又比如华盟机甲挑战赛最后的奖励已经在组织派发中，还比如华安区失窃的奇闻……
早在一周前，机甲挑战赛主办方就已经联系上颍川，通过匿名渠道派发了奖励：一台完整的黄级机甲，外加16块b级能晶和若干钻石币。钻石币已经划入黑卡中，机甲和能晶则被他秘密转移到黑械坊的地下室里，最近他倒是常常往那里去。
上午去青梧翻几本资料，由于涉及年代久远，他还得到青梧的内馆才找得到，青梧管理员的好处就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了，将资料登记打包带回公寓。
踩着金黄色的落叶，他的心情不禁一阵大好。
记得未央说今日要调火锅吃，路上他顺道买了些食材。
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心里不由有些感慨，不知不觉未央已经和他相处了好几个月了。
关于出身，未央只提起过来自偏远的边城，颍川也不追问，已经成了两人的默契。
也不知道她还要在这里待多久，颍川自己也不知道他还要在千梧学院留多久，是要将学业休完吗？他心里也没有答案，靳松走前说过，他对械的理解，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高级械师了，与械王之间相隔的也紧紧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是了。
至于机甲操纵，目前应该是黄级战斗机甲师的水准，然而在白耀和韩槿的指导下，他在机甲设计、机甲改装等领域均有所涉及，闲时还会跑去机甲博物馆，跟在柳青身后学习机甲维修，那些实践经验可不是学院里能传授的，在这点上，柳青一直很好地充当了老师的角色。
热油淋在黄喉与毛肚上，发出“呲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馥郁的香味。
未央将厨房收拾干净，颍川正好将菜都端上了桌，他还提前盛了碗汤，这是未央吃饭的习惯。
夹了块毛血旺，咬下去酥辣鲜香，麻椒味占据了整座味蕾，很是过瘾，这还是之前在市中心吃过次饭后，未央一直尝试着做的，如今已经算得上是色相香味俱全了。
想起这个，他脸上忽然露出笑意。
未央夹了根豆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道：“你笑什么？”
“我又想起那次你回来吵着说要做这道菜的情景。”说完这个，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啊啊啊！你好坏！不准想！”女子突然红了脸，羞赧地叫起来。
那还是她第一次尝试做毛血旺，还是这张桌子，当时颍川在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中试吃了第一口，而后辣的他怀疑人生，毛血旺也是半生不熟，猪血顺着嘴角流下，就差送医院了。
“当时你可是口口声声说好吃的！”未央看着那戏谑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那还不是怕打击你的自信……”
“我不管不管不管！”女子可爱地嘟起小嘴，眼神四处乱飘。
男人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站起身用湿巾小心地替她拭去嘴角的辣椒。
那双勾人的紫色眼睛离他那么近，妩媚而神秘。
原来不是美瞳，他终于看清。
“未央。”男子轻轻唤了一声。
“嗯？”
“我们在一起吧。”
女子眨了眨眼睛，道：“现在不就在一起了吗？一起吃火锅，一起散步……”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清澈的黑白瞳显得格外认真。
长睫毛微微颤抖，她的眼神中闪过慌乱。
“我们……”她紧紧咬住嘴唇，“我们不……”
“我们可以的！”男子很笃定地说道，“相信我。”
不知何时，他已走到未央身前，而后轻轻将她抱起，后者只略微挣扎，两片唇就碰在了一起。
若四月桃花，如触电般的微麻，似酒醉，淡淡处子香萦绕鼻尖，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颍川都不记得他是怎么将未央抱到卧室的了，两人黏在一起的感觉让他心生欢喜。
就在最后一刻，他忽然清醒过来，只是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怎么了？”未央脸色泛红，微微仰着头，眼神中多是迷离，又有几分幽怨。
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又找了件外套将她光滑的后背遮住。
“不能在这个时候要了你。”颍川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开春的时候我们办个婚礼吧，不想给你留遗憾。”
未央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点头，依偎在他怀中。
“那你还不是要去找那个韩槿。”半晌，她轻声嘟哝一句。
颍川哭笑不得，道：“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
“哼！原来是不怎么关心，现在人家都向我表白了，我总不能把他往渣男的路上推吧？”
“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多新词了……”
“我懂得还多着呢，谁让你平时有事没事往外跑！”
“下次不会了，就宠你一个……”
“哎！别岔开话题啊，和我讲讲那个女生怎么样呗！”
“……”
夕阳下，两道身影依偎在后山最高处，欣赏着满院梧桐叶。
金黄色的梧桐叶温暖而不显华丽，庄重而不俗气，最是让人心生感慨，也不知当年是谁将这个品种的梧桐树培养出来，使它与山野的红枫孑然成了两种观感。
待到秋来晴空净，满院尽是黄金甲。
余晖映在两个年轻人身上，为他们镀上层淡淡的光晕。
“呐……未央。”
“嗯？”
“你能不能给我个承诺？”
“什么承诺？”
“无论你有什么秘密，即使不愿告诉我，也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男子抱着纤细腰肢的力度微微紧了些。
秋风轻轻拂过，带来几丝凉意，女子视野低垂。
山下传来鸟鸣声，几只白鹭正在树上搭窝。
“人都会有秘密……”她轻轻开口。
“我只想要你平平安安。”男子的呼吸重了几分。
凉风中，有人在叹气。
“倘若，我说的是倘若……”女子转过头，正视着男人的眼睛，“有一天我们注定要分离，你会不顾一切地留住我吗？”
“傻瓜。”他勾起嘴角，眼中满是宠溺，“那我去找你便是。”
“我说的是不可抗的外力！”女子声音忽然大了几分。
男人将她搂的更紧了些，轻声道：“没有什么是不可抗的，只要我们不放弃。”
“不……”女子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你不明白的……”
斜阳往下沉了沉，光线暗了许多。
“倘若真有你说的外力，那我就变强。”他盯着她的眼睛，“强大到它没法将我们分开。”
未央承认自己这一刻心软了，她不再多讲，将头依偎在男子的胸膛上。
颍川想得太美好了，他所描述的画面，对她来说就是种奢望。
但只求片刻贪欢，她便心满意足了。
其实还有句话她没说出口。
“倘若我说的这个外力，全都来自你的老师、故友……你会站在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