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修械者们
和风卷着饭菜香，飘至学院各个角落，引得本就饥肠辘辘的学生们肚子咕咕响。
下课的铃声准时响起，所幸今日械系上课的是名年轻教员，没有拖堂的习惯。
本就不多的学生争先恐后地赶出教室，里面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颍川坐在最后一排，整理完笔记后，站起身舒了个懒腰。
自从去了黑械坊之后，他越来越觉得课程没意思了，导师讲得内容太浅，虽然已经够很多械系学生学习好一阵子的了，但对他来说帮助不是很大。
课上颍川大部分精力都用来整理他在老人那里学习的械系知识。
那场赌约，最终还是颍川赢了，他成功地从手臂上拆除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械甲虫，那玩意儿可是经受过特殊改造的，这也是事后他才发现，那只械甲虫竟然是以a级能晶作为爆炸物的，如果拆除过程中任何细节出了问题，至少那间公寓肯定会化成灰飞……事后想起这个他还觉得头皮发麻，所幸一切无恙。
不过那老怪物变脸也太快了吧……刚开始似是迫于赌约，不情不愿、迫不得已地答应教他，等颍川照他意思签下什么拜师协定后，老怪物突然喜笑颜开，露出亮闪闪的白牙，颍川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老怪物套路了……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怪物答应教他械技，这就足够了。
回过神，颍川已经收拾好东西，下楼后，便看见梵戈已经在梧桐树下等他了。
“大哥！”梵戈朝他招招手，跑了过来。
之前就说好中午一起吃饭的。
“听说二号食堂新推出了几个菜点，我们去试试吧！”
征得颍川同意后，梵戈招了辆无人驾驶汽车。
“谢灵呢？我们要不等等他。”
“不等了，他那么忙，肯定不会来的！”梵戈一脸笃定，“这会儿肯定还在实验室呢！”
颍川觉得奇怪，道：“实验室？他在实验室干什么？”
“嗯？大哥你不知道？”梵戈似乎又想起什么，“哦，也对，那天你没在。”
接着，他就把银落留下的那个挑战陈述了一遍。
用简单械零件制作能对帝级机甲产生实质性伤害的械武器？
听了梵戈讲的，颍川也觉得有些吃惊。
“肯定是故意的，为了羞辱咱们学院，挽留下械零学院的颜面而已！”梵戈气愤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说不定她那个视频就是假的！”
“这个……还真不一定……”颍川微微沉吟。
是零生成和精锻的结合吗……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梵戈打断了他的思路，“大哥我们先去吃饭吧，快饿死了！”
中午吃完饭后，颍川没有急着返回公寓，而是去了趟械系实验楼，也就是所谓的械馆。
大屏幕上的那个视频已经被撤下来了，但他通过学校内网还是轻松找到了它，没办法，在学院论坛里，红色的点击量数字实在是过于显眼，想不注意都难。
点开视频，那双纤细灵巧的手出现在屏幕中央，经过制作者简单讲解后，操作便开始了，从第一个“拆卸”简单械零件的镜头开始，颍川的眼睛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似是要牢牢记住每个细节，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动作。
不过视频中出现的声音，怎么感觉……
直到某个镜头出现：“主要是看了千梧茶会的械系交流赛后甚感无趣……”
竟然是她？正是在黑械坊抢了自己银落石，又在学院里当众调戏他的银发少女，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那娇纵与傲慢，这一刻颍川既吃惊又震惊。
银落，是叫这个名字吧？
颍川突然理解为何在黑械坊他告诉少女那银落石的名字后，后者露出奇怪表情的原因了。
银落，银落石……有点意思。
不过相较而言，他还是对挑战比较感兴趣。
用简易轻械合成能毁伤帝级机甲的武器，怎么看都感觉是个玩笑，然而反复观看银落留下的视频后，颍川得出的结论是：这种天方夜谭的想法确实被人实现了。
那位叫银落的女孩，确实有着骄傲的资本。
然而越是面对这种看似不可逾越的超高难度挑战，颍川越是想试试。
单独申请实验室是不可能了，他还只是一年级的学生，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要不去谢灵所在的实验室看看？然而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中，就立即被颍川掐断了。这种研究需要时间和精力，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有人打扰，他相信谢灵是不希望被打扰的。
华京帝院，某座外饰华丽的建筑内，已是深夜，却有个地方依旧灯火通明。
亮灯的房间内，各类大小型号加工设备和检测仪器安置在各个角落，房间中央是个长约十米的方形桌，此刻上面正堆满了黝黑的合金废料、咖啡易拉罐、轻械工具以及成片的纸质数据资料，空气中还遗留着股金属焦灼的气味。
房间内只剩一人，从背影看是个女子，长发显得有些散乱，但看得出平日打理得很好，柔顺而有光泽，她坐在桌子旁，手指不停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着。
事实上，韩槿已经在这个房间整整待了四天了，四天的时间里，她对银落留下的挑战尝试了数千次，但她始终没有进行零生成的实践，而是一直用建模的方式测算所需要的数据。
又喝了两杯极浓的咖啡后，键盘的敲击声骤然停止，甚至显得有些突兀。
虚拟屏幕上，排满了运算数据，里面公式大多很复杂，即使让那些高数研究家来看，要看懂这些公式也需要不少时间。
然而整个屏幕的最下方，那个四天来始终显示“红叉”的地方，第一次变成了“绿勾”。
看着这个结果，韩槿呼了口气，伸手梳理了下乌密长发，而后懒懒地向后仰了仰腰，曼妙的曲线勾勒无遗，也是无人，否则绝对能大饱眼福了。
数据论证通过了，剩下的嘛……自然就好办了！
本已被某些人选择性遗忘的挑战，在提出不满一周后再次炸了锅，不过这次的主角不再是械零学院那位高傲的少女，而是换成了华京帝院人人皆知的天才机甲师，韩槿。
黑械坊某座偏远的破败小院里，不时传来金属撞击声，还偶尔夹杂着几句喝骂。
“真是笨死了！都说了要慢一点，慢一点！”
“手法还是不对，你那手是木头做的吗！要灵巧！懂不懂！”
“你不是说热炉温度还没上来吗……”偶尔会响起反驳声。
“我说的难道永远都是对的？你就不能自己想想，脑袋白长了！”当然，反驳声很快就会被另外那道声音压下去。
……
类似的交流已经在小院里持续一整天了。
当月上西头，黑械坊的幕钟敲响的时候，金属撞击声终于停了下来。
修长瘦削的身影扶住锻造台，弓着腰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而锻造台旁边，堆满了各类金属器械。
“嗯，勉勉强强吧……”旁边的老人拿起几个器械看了看，给了这么个评价。
说罢回了屋里，取出几个饼，蹲在屋檐下吃得津津有味。
那是颍川来之前便买好的，此刻估计都凉了，老人倒也不嫌弃。
不知为何，看着这幅画面，颍川心里竟觉得有些难受，他擦了擦汗，穿上外套出了门。
十几分钟后，等他回到小院的时候，手里提了好几个菜，有黄油小煎鱼、香酥肉、五香烧鸡……甚至还提了瓶黑械坊特有的土烧酒。
“老师，一起吃吧，今天你陪我也辛……”
颍川前脚刚踏进小院，话还没说完，左手突然一轻。
那几罐土酒不知怎就到了老人手里，他打开嗅了嗅，眼睛发亮，仰头便喝了一口。
“嘿嘿！馋这酒好久了！”老人的酒糟鼻红通通的，这时候竟有些可爱，他朝着青年招招手，“小子，有什么好菜，赶快拿过来！”
颍川脸上泛出笑意，跟了过去，将菜在石桌上摆好。
两人也不闲小院脏乱，随便找了两个小凳就坐了下来。
和老人处了这么多天，对他的脾气多少也知道些。
颍川自己不喝酒，不时替老人满上，后者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拿着酒杯，吃得挺高兴。
“老师，你慢点喝，不够我以后再买。”吃饭的时候，颍川看着老人喝那么快，有些担心。
老人摆摆手，道：“无妨！”说罢似乎想起什么，哈哈大笑。
“我靳松也有弟子了！哈哈哈哈哈！”
靳松，原来老师叫这个名字啊，不过……
跟随老人的这几天，颍川对械的理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时，颍川对老人水平的判断，也在不断地变化着，在他看来，学院那些械系教授与老人相比，差得实在太远了，尤其是前两天为了给他示范，随意施展的零生成，那件合成武器的威力实在是太恐怖了，评判绝对达到了a级，那是械帝实力的械师才能掌握的，然而整个过程中，老人显得很随意，根本没有任何吃力的感觉。
颍川不得不猜测，自己老师的实力，难道不仅仅是械帝，而是械帝以上的械皇？
可是几大联盟械皇的数量都不超过10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