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银落
“武技？”关注着比赛情况的黄磊微微挑眉。
随即他又生出疑问，这孩子分明不是古武世家的人啊？
“三号区，第二轮，千梧学院梵戈胜！”
虽然难以置信，台下千梧学院的学生还是发出阵阵叫好的声音。
梵戈走下台，朝着莫成龙道：“对不住了哈！是你让我出全力的，我也没办法！没想到华京帝院也就如此嘛！”说罢他耸耸肩，露出个特无奈的表情。
那分明就是在说“你怎么这么弱啊……华京帝院怎么那么弱啊……”
这把莫成龙气得不行，刚才若不是他大意了，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落败呢！
一道轻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我待会儿可要好好请教了。”
人群自动分开，露出两道倩影。
“华京帝院，韩槿。”靠前那位笑着报出名号。
周围瞬间安静了，而后渐有窃窃私语。
“我靠！还真是她……”
“这就是华盟那位最年轻的械皇？”
“气质确实很好啊……”
“听说她在武道上的天赋也极高！”
……
有惊叹声，有赞美声，有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梵戈收起嬉笑的表情，眼神有些凝重，与那些场下那些人相比，他能看到的东西更多。
这女人，刚才抽签的对手是南吾学院的鹤新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结束了？鹤新据说可是武圣的亲传弟子啊！
还是说，鹤新赢了？
正当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时，梵戈突然看见鹤新的名字从屏幕上消失了。
他的肩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兴奋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
那是离开荒野后，梵戈好久没有的感觉了，巨大压力导致肾上腺素狂飙的兴奋感。
韩槿微微皱眉，眼前这位千梧学院学生的气息突然变了，连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
那种眼神……
就像是见到猎物的凶兽一样！
“叮！”清脆的钉锤声响起，械钉完美地插入新材料中。
颍川拿起检测仪认认真真地测了五六次，最后满意地将这块零件放置在成品箱中。
他拿起水抿了一口，而后又投入到新的工件加工过程中去了。
加上昨天，他一共学了5门工序，都是很基础的那种，但他制作效率很高，尤其到了后期，每次加工的零件质量评级都能达到a。学机械是很枯燥的，更不要说重复这些基础工序，一般人根本就坚持不下来，尤其是智能化加工被大力推广后，手工机械师的数量变得更少了。
但真正懂行的机甲师和械师都知道，高端械武器和高级机甲里很多零件都是手工打制的，这是因为手工零件更注重细节，同时帝级机甲，里面的零件却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只有高级手工机械师才分得出其中差异，这也是为何顶级械师如此少的原因。
“邢师傅，我想试试轻械组装。”
“好，没问题！”老邢咧嘴笑得很开心，颍川的到来为他带来成倍增长的利润。
若是能够组装轻械那就更好了，里面步骤很复杂，作坊里也没几个能干的。
“正好上午有批医疗轻械的单子，你就跟着我做吧。”
轻械种类很多，与重型械相比，它们体力更小，重量更轻，携带更便捷。但这并不意味着轻械的性能就不如重型械，相反，大多数轻械在设计过程中都融入了很多新技术，不仅效率更高，在价格上也比重型械贵出很多。
颍川取出轻型医疗械的单独部件，仔细观察件身和连接部，整齐光滑的切口透出金属质感。认真观看了老邢的手法，默默记住整个流程，颍川开始着手进行医疗械的组装。
作坊里的辅助机械都是很老旧的设备，这给组装增大了很大难度，更多时候只有依靠经验进行组装，毕竟那些能精密操纵的辅助机械要价都极高，根本不在这群作坊械师的考虑范围之中。利用这种老旧设备进行组装，即使是老邢，成功率也低于百分之五十。
不时进行部件方向角度微调，颍川颈部都有些麻了，然而手上稍微一疏忽，角度多调了两度，这块医疗械就宣布报废了。然而他没有气馁，而是回想刚才的组装流程，迅速查找问题所在，微微调整状态后，又开始进行第二块医疗械的组装。
临近中午，在接连报废三件医疗械后，颍川终于成功了一次。
他拿着手里藤条状的淡绿色医疗械，仔细检查着各项性能指标，虽然算不上很好，但已经能够达到标准水平了。这种医疗械是专门用来探测生命迹象的，名字叫“生命之藤”，地震后常常能看见它的身影，市场上标定价格为3钻石币，然而在这里它的平均生产成本连1钻石币都不到，难怪都说械装师是个暴利的职业。
然而这个行业也是极枯燥乏味，常年闷在作坊中，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最重要的是学习械装需要天赋，很多人再如何努力就是达不到械装师的水准。
轻械组装果然比零件加工难多了，颍川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正值开饭时间，作坊外飘来饭菜的香味，不知不觉间肚子竟有些饿了。
“邢师傅，我出去一趟。”
打了声招呼后，颍川脱下工作服，换上简装出了门。
随处可见叫卖的商贩，颍川听从老邢的建议，绕半条街找了家店面相对整洁的快餐店。
等餐期间，他听到有人讨论起近日的千梧茶会。
“哎哟！那可都是些青年才俊啊！”
“可不是嘛！未来都是各行各业的翘楚！要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得了吧，就你那样，进门就得被护卫拦住。”有人忍不住泼冷水，“再说有啥好看的？他们那群天之骄子的机甲不都是改装出来的！”
“就是！”有人笑道，“说不定我们还经手过嘞！他们那些珍惜得不行的宝贝儿不知道被我们摸了多少次！”
随即引起一片哄笑。
颍川笑笑不说话，心道确实是这个理儿，很多改装武器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吃完饭，他也不急着回老邢的作坊，而是趁着温度不高，在外面溜了个弯儿。
黑械坊本就是个巨大的流动市场，这里的机械品质不一，种类庞大。摊位是随时轮换的，只要有货品出手，交上少许费用，就能找空摊摆上叫卖，因此有些好货稍纵即逝，假货亦是多不胜数，就连经验老道的械师也容易看走眼。
有些机甲部件看似做工上佳，材质更是极好，但内部可能某个零件有断口，等买回去再拆开检测已经晚了，而且这里的规矩是：货既出手，一概不退。
跻身于黑械坊中，你随时可能碰上械师、机甲师、倒爷、小偷、罪犯……可能在某个不起眼的作坊里，挥着锻造锤的匠人曾是华盟锻造协会的高级技师，也可能迎面撞上昨晚某场械师赛的冠军得主……总之，这里充满神秘和传奇。
游荡在各个作坊间，随处可见摆摊叫卖的商贩。
颍川忽然在某个货摊前停了下来。
摊主是个佝偻着背的黑瘦男子，贫穷饥寒在他脸上刻出痕迹，他半打着盹儿，守着自己的小货摊，眼睛时不时微微睁开，周围的人看上一眼便走开，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那块脏兮兮的红色破布上，散落着大大小小十数个矿石。
能晶出来后，普通矿石的地位一落千丈，价格与能量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红色破布靠近左侧的位置，有颗矿石呈暗银色，表面波纹密布，看着就像是品质最次的铁矿石，根本卖不上价格的，颍川却很认真地看了几眼。
银落石！心中有个声音响起。
颍川当年的佩剑“凡落”便是以银落石为主要材质炼制而成的，这种东西他自然不会认错。
然而正当他准备询问摊主价格的时候，右侧突然伸出只纤细白皙的手，抢先一步拿起那块银落石，在空中掂了掂。
“老板，这块石头我要了！”颍川还没来得及转头看是谁，便有道女声响起。
紧接着握着银落石那只手蝴蝶翻飞般变出张黑色的卡，在交易器上轻轻一刷。
“10钻石币，不用找了。”伴随金钱入袋的声音，还有清脆悦耳的女声。
颍川侧过头，碰上张脆生生、生人勿近的脸，凌厉清冽的目光穿过他，直接注视着摊主。
“老板，这种矿石你还有吗？有多少我要多少！”说着她摇了摇手里那块暗银色矿石，声音还是那般冷冽，几乎不带什么感情。
摊主似乎才刚刚从赚钱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连连道：“有有有！”
说着他从身后的黑色老旧皮包中又翻出好几块矿石，它们都泛着暗银色的光芒，然而颍川和那女子的表情都有些失望，这些都是品质相对良好的铁矿石，却与银落石是两种材质。摊主不甘心地把包里的矿石都全数倒了出来，然而都是些品质普通的各类矿石。
“算了。”颍川与那女子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那女子倒怪异地看了颍川一眼。
“先前那块矿石你能卖给我吗？”颍川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多高的价格我都能接受。”
那名女子与颍川年龄相仿，若不是眼神如冰，倒真算得上是极致的美女了。
平日里刻意接近她的男子多了去了，也不缺这一个，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男人的关注点竟不在她身上，反而是在她手里那块矿石上。
这让她产生了几丝好奇，便反常地开口道：“你认得这种石头？”
“嗯，见过。”颍川点点头，带着希冀道：“能把它卖给我吗，我真的……”
“打住！”女人伸出手，比了个“停住”的手势。
“卖给你是不可能的！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试验材料！”语气一如既往的凌厉，给人种冰刀刺骨的感觉，真有种十足的冷意。
“明明是我先发现的……”颍川小声嘀咕。
“谁让你不买的！”那道声音却是毫不留情地反驳道，“早发现又怎么样！”
看着这架势，估计是没得谈了。
可惜喽……颍川暗叹一声，转身就走。
“诶……”那女子显然没想到他会走得这么干脆。
颍川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她的声音。
“那……那谁！你等一下！”
听到那道声音，颍川回过身，以为那女子回心转意了。
“你不要了？”他语气中带着欣喜，脸上的笑容渐渐浮现出来。
“不……不是……”女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看样子你对这种矿石很熟……你能不能……能告诉下我它的名字吗？”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脸色都有些泛红了，耳垂更是红得不行，微微低着头，很像小朋友犯错误时候的样子，看着很是可爱。
“银落！”
“啊？”女子诧异地抬起头，瞪大眼睛。
“银落！我说这矿石叫银落石！”颍川没好气地喊了一句，而后扭头就走。
男人气鼓鼓地走了，留下女子在风中凌乱。
“啥？他说这玩意儿叫‘银落’？”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就在此时，她的通讯器响了，她点了“接听”。
“银落，茶会马上开始了，你在哪儿？我到处找你没找着。”
“好的老师，我这就回来。”
挂断通讯后，银落朝着颍川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什么跟什么嘛！搞了半天，原来是个乌龙，银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调皮的表情。
轻微的响动声响起，天空中多了道银白色的流星，引得黑械坊的人抬头观望。
银落原先站立的地方，地面上多了两道淡淡的黑色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