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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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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凌走到竹屋旁右脚把门一踹,一阵扑鼻而来饭菜的香味直往佰剑鼻子里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着身子在灶台上炒着菜,对于这踹门声他早已司空见惯,连头都不转过来,手里的铁锅向上一甩,锅里的菜在空中滑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落到木桌上的盘子里。

    木桌旁坐着一个女孩子嘴唇上翘叼着一根筷子,右手食指不断挥舞,空中悬浮着两根筷子正斗在一起,看似毫无规律,实则是两门不同的剑法在不断地交战。女孩眼睛死死的盯着两根交战的筷子懒懒的开口:“师傅,听师兄说,你出去捡了个先天纯净金灵根,把菊殿殿主都给得罪了呢!”

    “什么纯净金灵根,我看就是只野兽。”说完便把佰剑往里面一扔

    “以后在这里吃饭。”

    听见吊凌的话,女孩这才抬起头有些吃惊的看着佰剑,一双灵动的柠檬绿大眼睛透着一股古灵精怪的劲,眼眸深处像泉水一样清澈透亮,浅浅的小山眉因吃惊微微翘起,衬得眼睛更为灵动。

    瘦长的脖颈因为瞪眼的缘故微微前倾,将锁骨更加清晰的露了出来,左边的耳朵上挂着一根羽毛吊坠,随风轻轻摇摆着。

    上身一件匀称的浅绿色交领右衽,内搭着乳白色的中衣,下半身一件淡绿色的短裙不仅凸出了瞳孔的颜色,轻盈的短裙也让她本身的气质更加凸显。

    但奇怪的是,短裙里面还穿着一条长裤,和长长的踏云靴连在一起,全身包裹得极其严实,除了手背,双手双脚没有露出来的地方。

    “咔,咔”一股撞击的声音响起,佰剑这才注意到她的左手手腕上带着一个骨质的手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是一小节一小节的骨头被绳子从中部穿过连在一起而已,看起来似乎和左耳的耳环是一套的。

    这是一个很古灵精怪的美人。

    女孩一时没反应过来,跟佰剑两个人干瞪着眼

    吊凌拿起盘子的烤鸡向佰剑扔去,“瞪什么瞪,这是你三师姐筱莯,做菜的那个是你二师兄尉城坷。”

    男子这时才转过身来看着佰剑然后憨实的一笑。

    这是一个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健壮男子,一双乌黑浓眉和深黑色瞳孔相得益彰,脸上一个憨实的笑容,给人一种老实憨厚的感觉。

    身上穿着藏青色粗布短裋,露出的手臂上线条清晰的肌肉,下身同样颜色材质的短裤,脚上穿着草鞋,看起来真像个种地的

    小师妹这一瞪眼,两支悬浮在半空的筷子便掉了下去,刚好打翻最左侧碗里的烤鸭,就在烤鸭即将落地时佰剑一个前扑忙将烤鸭接住,那模样,大气不敢喘一下,接到手后松了口气。

    但他接完之后他又怕自己手脏,想吃又不妥当,就那样捧着,这下倒好,和烤鸭干瞪着。

    吊凌看着佰剑的反应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个坏笑。

    筱莯看他那神情,哈哈笑了两下,“吃呀,怕什么!”

    佰剑看了看筱莯满脸真诚的笑意,再看了看对他憨笑的尉城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才刚咬了一口,一杆青竹又破空而来往他右手上一抽。

    佰剑的右手吃痛松开,左手还是抓得紧紧的。

    “坐椅子上吃,不坐打左手了!”

    佰剑一听赶忙双手抓紧烤鸭往椅子上一跳,蹲在上面又是张口一咬。又是一杆青竹往他右手一抽,佰剑似乎早有预料般身子往后面一侧,但那青竹就像长了眼一般顺着他的右手又是一抽。

    “坐椅子上,不然没得吃。”

    佰剑只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张开口一阵猛咬,这次倒是吃了三口,然后换成嘴被抽了下,他吃痛用左手捂住嘴巴,把差点喷出来的烤鸭硬生生给吞了下去,这才怒视着吊凌。

    “坐直了,小小年纪弯着腰算什么个事,小心以后长不高啊!

    小屁孩去墙边站着,把腰站得跟墙一样直了才能吃饭!”短短一会,吊凌就已经掌握了佰剑的性子,来硬的佰剑比石头还要硬,但只要提到食物,佰剑就会乖乖听话。

    佰剑只好放下烤鸭,他早就明白对这青竹,他是打也打不赢,跑也跑不掉的了。

    佰剑背对着墙壁站着,努力伸直腰板想要贴到墙壁上去,但他佝偻着背已经太久了,一时还是无法挺直,但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这时,他眼睛对着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鸡腿,佰剑抬头一看,只见筱莯脸上露出一个古灵精怪的微笑,她眼睛示意了佰剑一下就吃着自己碗里的菜,吊凌正吃着碗里的菜似乎没注意,时不时的,筱莯桌子下的手会扔块肉过来,佰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塞进嘴里小声的吃着,腰倒是不怠慢还在尝试挺直。

    这是佰剑自入后山后除了秉孜的那只烤鸡之外第一次吃到人类世界真真正正的食物。

    “好吃得要命。”佰剑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竹屋里萦绕着饭菜的香味,筱莯暗中接济,佰剑老老实实地尝试着把腰杆挺直,尉城舸在灶台上不断的炒着菜,刚炒完一盘就被吃掉一盘,今天的饭菜少得格外的快,他便不断的炒着,分秒没有停下。

    在佰剑吃完四只酱香鸡腿,五块花椒爆炒五花肉,两个卤猪肘子时候,吊凌又是一抽,稳稳当当地抽在佰剑的腰杆上。

    “一时吃这么多,不怕把胃撑坏了?不准吃了。”说完还嘟囔了一句“以后天天都有,怕什么。”

    声音虽小,但佰剑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愣住,在后山从来是有一顿吃一顿,一开始甚至好几天才有一顿肉吃,每天都饿得皮包骨,自然有得吃的时候要赶紧吃,有的时候佰都想不起这种定点吃饭的日子。

    他听完后,自然而然的应了句,“是,师傅。”

    吊凌听到他这一声“师傅”,心里乐开了花,但手上可不放松,手里拿着一只猪蹄就边啃边站起来戳着佰剑的腰说道,“站直了,别以为叫一声师傅就可以吃饭了,我告诉你,要是今天还站不直晚上就没饭吃!”

    吊凌边戳边看着佰剑这脏兮兮的身子,她从怀里抽出一本书塞给佰剑,“话都说不利索,全身又乌漆嘛黑的,这衣服该不会几百年没换了吧。”边说边啧啧的啃着猪蹄。

    佰剑随手一翻,第一段就是“如果路遇一女子被歹人非礼应如何

    下面的答案写着:冲上前去说一句“兄弟我们一起啊”,佰剑看完后脑门浮现三根黑线,即使是生死搏斗间都毫无变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惊恐。

    “你这是什么表情,以后每天抄上三遍然后大声朗读三十遍,听见了吗

    朗读的时候站在墙边读,要是我发现你没站直了了,小心我”吊凌应时的挥了挥手,一副要抽他的样子。

    佰剑缓了许久才转过头来双眼直直的盯着吊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竟然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不做好没饭吃。”

    一听这话佰剑才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老三,你把他带回房然后再带他去洗澡,不把这一身灰尘洗干净不准他吃饭。”说完抓起一只鸡腿就开始啃。

    筱莯听完微微一笑,直接拉着佰剑的手就往外跑。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句话“床上有一套新衣裳,洗完澡穿上,整天穿着一件破烂衣服算什么个事。”

    佰剑被筱莯拖着来到一间竹屋,屋内陈设简单,不过一桌一椅一床,床上叠放着一套雪白的衣裳,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倒是中央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装着满满的清水。

    “房子都是一个样子的,师傅从来不为我们准备东西,这房子还是二师兄亲手从竹林里砍了竹子建的。

    你需要些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找来。那我先出去,让你好好洗洗”说完,转身就要走出门去,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脸上带着一个古灵精怪的笑容,耳边的羽毛耳坠因为转身而晃动着,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听说你是先天纯净金灵根,之后可要跟我好好比比”

    佰剑进了房间脱掉身上的衣裳,拿到鼻前嗅了嗅,再摸了摸身上。

    “好像真的挺脏的。”佰剑在心里想道。

    后山并不是没有江河或小溪,但在野外,任何的水源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轻而易举便靠近那种地方的动物必定要遭遇一场惨烈的追击,就是在那里,佰剑被白狼所带领的狼群偷袭,要不是凭借对后山领地的熟悉,那一次佰剑根本不可能逃脱。

    平时喝口水都要小心翼翼,哪里能够考虑洗澡的事情。

    佰剑跨进水桶里用力的搓洗全身,把全身都洗得一干二净。

    没一会,一桶清澈透亮的水变得乌漆嘛黑,发出一阵臭味。

    一个全身洁白干净的身影费力的挺直着腰从里面跨了出来,他走到床的旁边盯着床上的衣服好一阵才穿上。

    他看着小屋挠了挠头好像不知道后面应该做什么,不一会,佰剑又跑到了那堆脏衣服旁边掏出吊凌刚才给她的书,认真地思索了一会,竟然真的走到了墙旁边背对着用尽全力挺直腰板,然后翻开第一页大声念书。

    “遇,遇,遇到别人,要说,说你,好。”

    尽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都是些日常交流的话,也许是因为佰剑许久没有同别人正常说话了,总无法流畅地读出来。

    其实如果说不长的话,佰剑咬字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之前才能跟别人顺畅的交流。

    但像这样念书,不断不断的说话,说不了一会便舌头打结,还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

    他也不灰心,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读着,认认真真的读够了三十遍。

    他弯了弯酸痛的腰,捏了捏僵硬的脖子,在后山,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无时无刻不是紧绷着的,如今这样放松下来读书反而很不习惯,但一想到晚上没饭吃就一阵颤抖,连忙又把腰杆挺直了,走到桌子旁边做下,提起毛笔就开始写字。

    有的时候,佰剑会惊叹,人的适应能力是如此的强。

    在后山的四年,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情。

    读书,写字,这些像是上一辈的事情。

    但如今一提起笔来,以前的记忆统统涌了回来。这个字应该怎么读,这个字的笔尾应该怎么勾,所有的一切,了然于胸。

    明明前几天还在为了生计而拼尽全力,但如今却坐在这里认真的练着字,那种感觉很奇怪。

    那些觉得熬不过去的夜晚,咬着牙便睡了过去。

    那些强忍着的疼痛,只要熬过开头便会慢慢好受。

    那些在烈日下流的眼泪在阳光的照耀下会发着七彩斑斓的光。

    那些冬日里让人颤抖的寒冷,只要不将人冻死便会渐渐感到温暖。

    真奇怪,人类的心灵如此的脆弱,但我们的身体却又如此的顽强,哪怕被生活按倒在地面上摩擦,伤口也会慢慢的愈合,可以再想办法慢慢站起来。

    真奇怪,好像只要人愿意,总能从绝境里面找到适应下去的方法,然后在慢慢的在绝境里面找到一线生机。

    刚才读过三十遍遍,书中内容早已烂熟于胸,此时佰剑一提起笔,一挥便开始默写,许是许久未曾提笔写字,一开始字写得扭扭歪歪的不成样子,但佰剑将整副心神都依附这支毛笔上一遍又一遍的练着,毫不停歇。

    慢慢的,歪歪曲曲的鬼画符渐渐向着以往龙飞凤舞的模样靠拢。以前在父亲的要求下,佰剑本就写得一手漂亮的行书。

    他重复的默写着直到能够圆润地将整篇文章一次性写好才停下笔来。

    他把毛笔搁在笔架上抖了抖腰,微微松了口气往窗外望去,这时才发现天已经变暗,他的身影又被淹没在黑暗里。佰剑急忙起身像厨房赶去。

    烛火下,还是那个宽厚的背影,还是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嘴角透着笑意,只见她手上不停地剥着虾壳,佰剑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那杆青竹往他背上又是一抽,佰剑脸上才露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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