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在他面前她总是很容易妥协
黑色的奥迪q8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走走停停，一向厌烦堵车的向衍，看着副驾坐着的林暖暖，觉得堵车都是一种幸福。“暖暖，饿不饿？”
林暖暖打着哈欠，上下眼皮也打着架。“不饿，就是有点犯困，昨晚折腾太晚，今天又起了个大早。”
凡是副驾驶上坐着林暖暖向衍就习惯单手开车。每每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感激发明汽车自动挡的人。可以让他在枯燥的开车途中空出一只手全程牵着爱人的手。即使行驶路上再堵，这段路程也变成了一种享受。
向衍包裹着林暖暖的手，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摸搓着她手背：“困了，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林暖暖努力睁开双眼，看着向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出声问道：“向衍，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或者你愿意给我一个让我不做他想的理由。”
认识十二年，凡是林暖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向衍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暖暖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给你答疑解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不想让你牵涉其中。对于你我舍不得让你承受一点风险。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告诉你所有事情的原委。这两年你就好好去追求你的梦想，我们各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齐头并进，好不好？”
林暖暖并未对向衍的话给出任何回应。这种过度的保护让她心生不快，几乎身边的所有人对她都是这样，林夏也是，林冬也是，向衍也是……他们都自认为的为她好，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她的想法，她需不需要这样的保护。她内心里尤其抵触这种身边人都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大家误解，一致认为她是弱者，随时需要保护的弱者。只要遇上任何不利于她的事或者是他们以为那是不利于她的事大家都竭力隐藏，不让她知晓。即使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但她没有办法做到欣然接受。她只是闭上双眼假寐。以此来克制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冲动。她对向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知道任何时候向衍都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即使如此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大脑。只要看到向衍那张脸，她就有种不顾一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可她又舍不得向衍为难。心里的矛盾纠结让她倍受煎熬几乎窒息。眼皮很重，重到睁开双眼几乎都要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可大脑却异常活跃，一会儿是向衍拿出来的钻石，一会儿是向衍曾经多次伤痕累累的样子，一会又是平头说的话在她脑海像放电影般不停闪现。让她异常烦躁头疼难挨。她负气抽回被向衍包裹着的手，脸转向车窗外。再无言语。
向衍看着林暖暖对着他的后脑勺，知道小女人的脾气上来了，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脾气，只是她太过在乎自己，迁就自己，在自己面前她总是有意收敛着她的小脾气。向衍心里清楚她的纠结矛盾。可对于暖暖想知道的答案，他有嘴却难以言说。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对父亲大哥的执行力也深信不疑，可世事难料，保不齐有个万一。暖暖对他的事一无所知，即使最后他这一场仗输了，他也不幸卷入泥潭，她也只是毫不知情被情所骗的受害者。反之她一旦知情，最后难免会受牵连，波及到她。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光明美好的人生沾染上一点儿污垢。两人之间显而易见的隔阂让他心里很不好受，他不顾林暖暖的意愿，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挣扎，可他舍不得放手，强势的握住，不给她挣脱出去的机会。
林暖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向衍不让她知道关于他的这些事，是出于对她的保护。可向衍越是这样，说明向衍隐瞒着她的事绝对不是小事。这些未知让她越发不安。她甚至想通过其他途径去查清向衍的一切，又怕打草惊蛇坏了向衍的计划。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让她恼火，却又无能为力。这几天以来，心里一直堵得慌，再加上今天看到向衍拿出几百亿价值的原石还有平头的话对这些种种她多希望向衍能有个解释，可偏偏向衍一副什么都不愿吐露的态度。心里的无名火不受控制的越烧越大，最后变成蒸汽只能任其堵在嗓子眼在心里生闷气。这股莫名其妙的火气也不知是对向衍还是对自己。向衍牵她的手，她下意识的拒绝，又贪念这种被包裹的温暖。最后她也放弃挣扎随他去了。在他面前她总是很容易妥协。
一路无语，车厢里只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和偶尔从车窗外传来的鸣喇叭的声音。走走停停，终于向衍把车停在了军医家属院，林暖暖外公他们居住的那栋楼门口。向衍略带讨好的俯身过来给林暖暖解开安全带，出声提醒道：“暖暖，到了。”
林暖暖睁开双眼，那双眸子晶亮清澈，没有任何睡着过的痕迹。他知道小丫头只是生气不想跟他说话故意装睡。他的唇离她的唇不足毫米。
林暖暖躲开向衍的吻，伸手推开他的身体。“哦，好的，我先上去了。”林暖暖说完，提着包拉开车门下车。
“暖暖……”向衍叫住即将关上车门的林暖暖。
林暖暖回过身，疑惑的看着向衍：“怎么了？”
向衍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林暖暖说，最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事，你上去吧，别让外公外婆他们等。”
林暖暖听到向衍的回答，心里划过一抹失落，面无表情的对向衍说：“好，拜拜。”说完用力的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暖暖走进外公外婆所在的那栋楼，转身走到旁边的安全通道扶着墙站着。从她下车后向衍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让自己保持镇定，直到进门这一刻，建筑物挡住了的向衍的视线，也抽去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她感觉自己全身发软，心跳也不受控制咚咚咚的乱跳，头如针扎似的疼，她只能扶着墙，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缓解头疼带来的不适。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四肢都已僵硬。
“到家了，怎么不上去，站在这里干嘛呢？”夏孝云洪亮的声音从林暖暖身后传来。
林暖暖挤出一个笑脸，回过身：“外公，你回来了。我可能是饿的，有点心慌，在这里缓一缓。”
夏孝云紧张的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太累了？”
看着外公紧张关切的脸林暖暖不想让老人家操心，随便扯出一个理由：“没有，就是中午食堂的菜不合胃口没吃饱，这会饿了，估计是有点低血糖了，一会儿就好了，您别瞎担心。”
夏孝云不放心的用手摸了摸林暖暖的额头：“没有发烧。你们小年轻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仗着年轻，能抗，就随意糟践。你呀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挑食，总是这样可不行，回头再把胃饿坏了，有你受的。暖暖我跟你说……。”
林暖暖实在受不了家里这些老年人的唠叨：“外公，打住，您别说了，赶紧走吧，别让外婆等急了。”
夏孝云怎么会不知道林暖暖的心思，不就是嫌自己啰嗦想跑路吗。他就偏不如丫头的愿，继续跟在林暖暖身后念叨：“我说你两句，你还不爱听了，我这都是为你好，身体才是一切的根本，年纪轻轻没了好身体你还能做什么。你看看医院那些来看病的人，有多少是你这个岁数的。常年不运动，熬夜，吃外卖，喝汽水，饱一顿饿一顿，好好的身体全糟蹋没了，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靠着仪器活着，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外公你孙女我很健康，被你说的好像我已经病入膏肓，大限将至了似的。”
夏孝云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拍在林暖暖头上：“呸呸呸，赶紧吐掉，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我是这个意思吗？”
林暖暖见外公动气，亲热的挽着夏孝云的手臂，乖巧的学着他的动作：“呸呸呸，可以了吧。好了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挑食了，好吃不好吃我都吃，填饱肚子才是首要任务，这样总可以吧。好了您别唠叨了，都到家门口了，别让外婆知道，回头她又该担心了。”
夏孝云撇了林暖暖一眼：“知道我们会担心，你还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林暖暖双手合十，无比真诚的说道：“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夏教授您能不能别说教了，您宝贝孙女真的饿了。”
林暖暖见外公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输入密码，开门进去。还不放心的回头警告道：“你要是想让你老婆安心，就别再提刚刚的事。”她实在怕了家里这几位老年人念经似的唠叨，虽然知道他们都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但她实在不忍自己的耳朵饱受催人的折磨。
林暖暖的外婆吴书瑶听到门口的动静，忍不住出来看看。看到爷孙俩像门神一样站着：“都在门口杵着干嘛呢，进来呀。”
林暖暖变脸似的笑着，热情的跑上前抱住吴书瑶甜甜的叫着：“外婆。我在外面都闻到香味了，您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吴书瑶慈爱的看着林暖暖：“饿了吧，快换鞋，洗手吃饭。今天外婆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待会你多吃点，吃完了陪外婆在小区走走消消食。”
林暖暖走到玄关处换好鞋：“我就知道还是我外婆最疼我了。”
夏孝云不满的开口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对你不好吗？”
“都好，都好，行了吧。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自己老婆吃醋。”林暖暖边说着边往洗手台走去。
吴书瑶出生书香门第，一辈子教书育人，自带一股优雅之气。即使如今已经七十好几，身上自带的知性优雅也丝毫不减。“我说你呀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快洗手吃饭吧，别再饿着我孙女了。”
“外公快来，坐下，开吃了。你沾我的光，今晚你有口福了。”林暖暖的口味和她外公很像，两位都是无辣不欢的人。
洗好手的夏孝云听到林暖暖的话不觉好笑：“我吃我老婆给我做的饭还需要沾你的光？”
“外婆，你说的没错，我外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小孩一样什么都计较。”
吴书瑶温柔的笑着，保养的几乎没有皱纹的脸上泛着柔和的光，看着爷孙俩之间的吵闹。
夏孝云，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外孙女，夹起餐桌上没有辣椒的清蒸桂鱼肚子上的肉放进林暖暖碗里：“不是饿了吗，先吃点清淡的垫垫，别马上吃辣的，待会儿胃受不了会难受。”又接着剥了几只虾放在林暖暖碗里。然后又给吴书瑶剥着虾。自己倒是一口都没吃上。
林暖暖说中午饭菜不合口，没吃饱，低血糖。也不算是诓骗夏孝云的。中午医院食堂的饭菜确实不太合她胃口，她也真的是没吃饱，只是后来在向衍车上吃了些糕点已经饱了。至于低血糖确实是她随意找的理由蒙混夏孝云的。当时的她状态太差，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不想让老人家担心随意找了个理由，没想到还是让老人家担心了。不免心生愧疚，夹起外公喜欢的毛血旺放进他碗里：“外公，您别管我了，您也快吃吧，都忙了一天了。”
吴书瑶看着林暖暖和夏孝云之间的互动，玩味的开口说道：“我说你们爷孙俩的相处真有意思，平日里吵吵闹闹的是你们，为个小事也能争的面红耳赤，遇到好东西又总是想着对方，相互顾念的还是你们。”
“外婆您听没听说过一句话，离不得又见不得。我跟你老公就是这种耐人寻味的关系。”
“哎呀，被你们爷孙俩打岔，我都忘记了，我厨房还煨着汤呢。”吴书瑶说着连忙站了起来。
夏孝云也跟着起身拉住要往厨房去的吴书瑶：“你别急坐着好好吃你的饭，我去端，已经烧了这么久了小心烫着你。”
吴书瑶感慨道：“真是老了，总是忘这忘那儿的。暖暖外婆真怕有一天连你也不认识了。”
林暖暖最怕时间走的太快，带走身边人的年轻态。曾经一度，年少的她渴望时间快些走，恨不得一夜长大，成为向衍的新娘。可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她越来越畏惧时间的无情，面对病痛他们还可以竭力挽留，可面对时间他们真的毫无办法只剩妥协。“您瞎说什么呢，您还年轻着呢，走出去谁见了您不夸您年轻。再说了人的大脑又不是电脑合成的，忘记点事很正常。您以后别乱说。我不爱听。”
“好，以后外婆不说这些，免得你们都担惊受怕的。哦，对了，暖暖，你外公说你谈男朋友了，还是位很出色的青年才俊。自己开公司做金融的。今天你外公跟我电话里说了以后，我在网上查了查。我不得不说我孙女真是优秀，连看人的眼光都这么好。这位叫向衍的年轻人是真不错，各方面条件都很出挑。我看着小伙子这家公司名字有些意思，是以你命名的吧。对你也算上心，你爷爷奶奶他们有什么理由反对，就因为你身上那娃娃亲？”
林暖暖从小对外婆就很依赖，任何事她都不会对她隐瞒，她喜欢和这位博学的老人谈话。在她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从容，能安抚人心。从小到大她开心不开心的事都愿意跟外婆分享，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向衍这件事，她没有对外婆隐瞒过任何事。“外婆，一两句我也说不清楚，您知道我奶奶这个人向来认死理。如果金家奶奶还在世我跟金世煊娃娃亲这事吧它说不定还有转机，毕竟金家奶奶向来通情达理，只要我们相互不喜欢，她也不会过多强求。可问题是金家奶奶去世了，我奶奶这个人吧又很注重承诺，所以呀这件事也变得不那么好办了。你也知道，我爷爷这个人看着强势，只要我奶奶说一个不字，他呀一个字都不敢说。这娃娃亲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实在太膈应人了。”
吴书瑶明显感觉到了林暖暖情绪的低落，不想影响到孙女的胃口，她虽然有很多疑问，但也不得不打住这个话题。“吃饭先别说这些，今天外婆做这些菜可是忙活了一天呢，宝贝，你可得赏脸多吃点，千万别学外面那些小姑娘减肥。”
“减什么肥呀，谁要减肥？林暖暖你敢减肥，你试试，看老子不削你一层皮。”夏孝云端着汤出来，也没听完婆孙俩的谈话，就激动得瞪着眼冲林暖暖喊道。
林暖暖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外婆，您也不管管您老公的臭脾气。”
吴书瑶一巴掌拍在刚刚放下汤的夏孝云背上：“你瞎叫唤什么，听风就是雨的，话也不听完，听个半截逮着就跑。我说外面的小姑娘现在都流行减肥，一个个瘦的跟麻花似的。”
夏孝云尴尬的笑笑，殷勤的盛出两碗汤分别放在林暖暖和吴书瑶面前：“来暖暖喝碗汤。书瑶，你也喝点。还是我们暖暖这样好看，要是再胖点就更好看了。”
……
林暖暖和夏孝云很给面子的把吴书瑶做的五菜一汤吃的干干净净。饭后夏孝云去厨房洗碗收拾，林暖暖陪着外婆在小区里散步消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话题自然而然又扯到了向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