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媚三娘

    县太爷开始审问媚三娘。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人性本善的话，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凶残毫无人性？还是他天生就是恶魔？

    媚三娘跪在堂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给我们讲了他的故事。

    媚三娘原名李恩俊，他从小就发现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心里住着一个小女人，但是下半身却长得跟男人一样。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乳房开始发育，就这样他一会觉得自己是女的，一会觉得是男的，两种不同的感觉，不同的性格将他不断地撕裂，他人也变得更拧巴。

    周围的小伙伴们发现了他的不同，总是拿他开玩笑，说他不男不女，有时候也欺负他，渐渐地他变得更孤僻。他憎恨这个世界对他如此不公，不能像正常女人那样去爱他想爱的男人，他开始憎恨天底下所有的女人。

    后来他长大了，听说百年之前的红莲教主就是跟他一样的人，创建了声势浩大的红莲教。他崇拜他，敬仰他，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于是他将家里所有的钱开了家快活林，明里是妓院，暗地里为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开设特殊的服务，他赚足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也结交了上流社会的纨绔子弟。他照着传说里红莲教子的样子为自己打造了另一个红莲教，当上了教主，杀伐决断全部由他，在他这里找到了自信，谁也不敢对他说个不字。

    媚三娘家族有一种遗传的病，就是到了成年之后，会突然衰老，而且最先衰老的是脸，这让他感到恐惧，日夜坐立不安。

    一天，快活林的门外来了一位满脸络腮胡的游僧来化缘，他不是中原人，自称来自西域，胡僧的打扮，可问了他，他说他既不是佛教，也不是道教，独自修行。他虽然衣衫褴褛，但目露精光，威风凛凛，一看不是凡人。媚三娘看此人相貌不俗，想必是有来历的，于是将他请进了快活林。

    一开始媚三娘以为他吃素，只备了素斋，但见这络腮男一脸的不快，说自己并不忌荤腥，于是赶紧大鱼大肉进行款待，还上了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这人也不客气，大快朵颐，吃饱喝足后，倒头便睡。一连在媚三娘这里大吃大喝了五天，只是不近女色，媚三娘也不赶他，只是一味地安排酒席与他，到了第五天吃饱喝足后这胡僧对媚三娘说：

    “我看你正值妙龄，为何这般憔悴？”

    媚三娘也没有瞒他，说：“我们祖上就有这病，长到二十岁后开始变老，而且老得非常快，再过几年，我怕就成了老太太了。”

    那胡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媚三娘，说：“也算你我有缘，我这里有一味药可让你延缓衰老，只是这药必须要有一味药引子才能奏效，那就是需要处女的血送服。这是极损阴德的药，需要每年服用一次，我既然受了你的恩惠，便将这药给你，至于吃与不吃，就看你了。”

    “还要补充一点，这药只可能延缓你身体的衰老，脸上的皱纹是消除不了，这里传你制作 一个人皮面具的方子，只要戴上它，你永远都不会老。”说完让他附耳过来，授予他秘方，然后扬长而去，从此再也没有见过这位神秘的胡人。

    媚三娘喜出望外，根本就不顾什么道德法制，更无视别人的生命，只一味想着让自己变年轻，胡人走的第二天，他便下手了。

    第一个被他杀死的是一个粗使的小丫头，年龄只有十二岁，他将小女孩在刑房里勒死后，残忍地割下了她的脸皮，用胡人教他的方法处理后，这张皮就不再腐烂，而且保持着与生前一样的弹性与光泽。戴在脸上之后，他惊奇地发现这人皮面具就跟长在自己脸上一样，立刻变得容光焕发，如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样。他用小女孩的血将瓶子里的一粒药丸送下，几天后身体真的发生了变化。他渐渐干瘪的胸部变得丰满起来，肌肤也如同年轻女子一样细腻光滑，头发变得更乌黑柔顺，整个人看起来又回了少女时候。

    为了保持他的青春，他不惜每年杀掉一个小女孩，也包括翠枝的姐姐，而这些女孩子都是被卖到快活林的，签了生死文书，有的父母找来，他就说孩子已经得了花柳病治不好了，而且这病传染，已经埋了，再拿出很多银两来安抚他们，这些人见了银子也就不再寻事了。

    当县太爷问他房间里的那具男尸是谁时，从容淡定的媚三娘突然变得忧伤而落寞，他不再像个杀人不见血的魔头，更像个可怜的女人。

    他说：“他是我一生中最爱的男人，他叫顾春生！”一听到顾春生这三个字，我立马想起了董员外和梁琪。

    他接着说：“顾春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如同一缕温暖的春风，他的到来让我的生活充满了快乐。他长得真是美极了，不仅男人爱他，女人也爱他，我也爱他，爱的发狂。

    可是他却说他辈子只爱梁琪，愿意为他去死，梁琪走了，不再爱他了，他便心死了。他来到快活林，不仅自愿陪男人睡，也招惹女人，他每天都花天酒地，可是他并不快乐，每日都将自己喝倒才能睡去。

    我很心疼他，让他不要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他说没有了梁琪，还要这臭皮囊有何用。无论我怎样勾引他，他都很嫌弃，我得不到他的人，那就他就必须死！于是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药，将他的尸体冰冻起来，这样他就可以天天陪着我了。”说完痴痴地笑起来，笑得很邪恶。

    县太爷问道：“梁琪是不是也是害的？”

    “是，既然顾春生那么爱他，那他就应该为他而死。当我得知梁琪被关的消息，便派人打听他关在哪里，得知每天他娘都为他和牢头们准备吃食，我便给董员外写了一封信，他也是恨梁琪不死，我让他每天在牢前守着，只要有机会接近梁府送饭的人，就想办法在他们的饭里下蒙汗药。下完药后在牢外的墙上画个记号，我亲自动手去解决梁琪。

    果不然董员外一心想杀梁琪，很快墙上的记号就出现了。于是我半夜到了牢里，发现狱卒和牢头都被迷晕了，我便换上狱卒的衣服，来到梁琪的牢房，将他用锦丝勒死了。”

    “锦丝也可以勒死人吗？”

    “是的，将多条锦丝纺成线比一般的棉线要结实很多，而且还非常细，当时梁琪晕了，所以他并没有反抗，很容易就被勒死了，而且不会留下很明显的勒痕。”

    到这里，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媚三娘死有余辜，他用自己的不幸来报复整个社会，他是真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