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我真是服了
到了中午，皇帝又与太子一同用了一道午膳，听太子说了说最近手上经手的事，这天家父子看着是难得的和睦。
到了下午，太子捧着手炉出宫办事去了，皇帝自个儿起身活动了一番，又去后宫里看了看自己的幼子，又回到御书房继续忙政务。
忙着忙着，皇帝抬起头，盯着自己桌案前这些公文，半晌冒出一句：“哎，朕怎么觉得朕才是老黄牛？”
他身后，静立伺候的汪公公闻言，眼皮子跳了跳，只当自己没听到这话。
皇帝翻了翻，确定剩下的都不是什么要紧事之后，搁下笔道：“伍侯还未出京吧？”
汪公公：“回禀陛下，还未。”
皇帝：“去，派人去请伍侯入宫来，陪朕聊聊天。”
跟伍侯说话就是比别人更敞亮一些，而且他这位提拔上来的伍侯爷虽然说的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但有时候想法跟旁人不大一样，让他也有种醍醐灌顶之感，故而皇帝有事没事也喜欢把人扒拉到跟前来聊聊天。
宫外，伍平正听着单不在自个耳边叭叭叭去湘州做官的好处，他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听闻宫中皇帝传召，便道：“不然这样，我先看看能不能直接给你求个官吧。”
单不：“……？”
单不若有所思：“能做知州吗？”
伍平：“……怎么你跟知州这个位置过不去了吗？”
单不：“那湘州知州想给咱们主公使绊子，为了一劳永逸，当然是直接把他的位置抢了更好啊。”
单不说着，摆手道：“行了，您还是先进宫吧，不好叫陛下多等。”
伍侯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等入了宫，伍平还是那副豪爽大方的模样，笑呵呵的与皇帝寻了室外一处地方，围炉煮茶。
嗯，皇帝喝茶，他烤梨子吃。
皇帝找伍平来就是聊天的，他摆手把周围的太监侍卫们都打发的远一些了，才开口对伍平絮絮叨叨：“朕今日又批了一日的折子，要不是朕有太子帮忙搭把手，这会儿恐怕还在看那些请安折子。这些人也真是，京中大臣们忙得不可开交，京外他们还有事没事就跟朕说今天吃了什么、哪哪下了雨……”
伍平先安静听皇帝叭叭那些细碎的琐事，皇帝就是找他纾解心情的，真要紧的政务不会找他谈，这点伍平有自知之明。
他倒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但是他对政务真的狗屁不通，政治这种东西就不是普通人能明白的，他那个时代学生都会上政治课没错，但千千万万的学生里能做官、做好官的也不多。
皇帝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问了伍平一句：“听说你前不久招了一个举人在身边做小吏？”
伍平倒是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提到单不，闻言眨眨眼，然后才道：“小吏？那倒没有，只是觉得这人有点本事。”
说着，伍平歪头想了想，道：“我没给他编制，就是把人接过来帮着处理我身边的一些杂事，他还想三年后参加会试，平日里也在看书备考，哪里有心思来做小吏。”
皇帝闻言挑眉：“怎么去年没来？”
伍平笑了一下，道：“去年他本来是要来的，好像是路上遇到意外，被困在山里，差点就出不来了。等出来之后，会试都结束了，殿试更不用想了。”
皇帝闻言，点点头：“好歹人还活着，便是福大命大了。”
伍平：“是呢，我也这么说呢。他自己也觉得是如此，再有抱负，命没了不都是白搭么。”
皇帝闻言，摸了摸下巴，问道：“你觉得他学识如何？”
伍平瞪大眼，“您问我？”
皇帝：“……”
想到伍平每次上折子那通篇的大白话，皇帝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那你之前不还说等天气暖和一点就出发去北境，他到时候……”
伍平：“您还开恩科吗？”
皇帝有些犹豫。
说实话，他想。
各处都缺人，开恩科能帮他快速获得新官员，重要的位置肯定不能给这些新科进士，但把那些细碎繁重却又不能忽视的事情交给他们还是可以的。
但这割韭菜也得给韭菜成长的时间不是，连着两次科举，再开一次，皇帝怀疑这一批拔尖的没几个。
简而言之，他不想降低自己的要求，但是又想要人手。
这倒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皇帝便与伍平说了说。
伍平摸了摸下巴，道：“您是哪儿缺人手？”
皇帝道：“哪都缺。”
伍平：“比方说？”
皇帝想了想，道：“冰糖的产量一直上不来，那边报上来的意思是说，人手不大够。”
伍平：“……”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冰糖的价格了，一开始皇帝想着炒价格，放出的消息是一金一两，但实际上真能花钱买到那放出去的冰糖的人，花出去的钱早就超过了一金几倍几十倍。
有明眼人早就看出来这冰糖是皇帝拿来薅这些宗室权贵羊毛的，但这东西确实精贵，打上了皇室特制的标签，再贵人家都愿意花钱。
但弄出这一手的皇帝，虽然也不是贪那点儿钱，实际上这些钱最后还是要用到民生上的，但冰糖价格越炒越高不是他刻意，是真的……产量上不去。
要是以前，皇帝可能会觉得，产量上不去作为贡品供给皇室那不是挺正常么？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一方面皇帝真心想让百姓们能真正吃得起用得起穿得起，一方面也是他想搞外贸——外贸是真挣钱呀！从别的国家手里薅钱来壮大自身，真的想想就很美呀！
可是自家都供应不上，就算皇帝让人弄出一部分冰糖往外卖，最后还是会有憨憨花重金去别国买回来，这算怎么回事？
这到底挣的是谁家的钱呀？
之前玻璃也是，他拿出去薅别人的羊毛，总有傻子花重金往回捞！
现在玻璃坊扩充，产量增加，价格下来之后，这种傻子总算是没了。
皇帝：我真是服了你们这群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