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户籍
简瑞延此举，其实是在保护林锦璇。
虽然如今在江南这一带，谁都知道有为荣惠公主在苏州任督查司司长，但见过她的人说少不少，说多其实也不多。
知县明显是没认出林锦璇是谁，既然如此，保留一分余地，若出了意外，也是一条退路。
至于知县为什么不会见到这明显地位不低的女子不会直接与荣惠公主挂钩，这也是因为荣惠公主身边有女官的事不是秘密，一般人还真想不到，金尊玉贵的公主会直接大老远赶夜路跑来处理事情不是？
这跟世人对他们的印象不符。
而知县此刻见那两位督查司来的大人与简瑞延相互见礼，且不见剑拔弩张之势，像是松了口气。
督查司二人在明白林锦璇的意思后，便没有再去刻意打量她的神色，而是直接与简瑞延沟通。
简瑞延看着冷肃，但话也不少，将林锦璇来此的目的稍微遮掩一二，将宣连瑾的说辞拿了出来。
知县听闻还是那些山民的事，连忙道：“将军容秉，此事下官已经安排人去抓人了，但这些只不过是居住在山上的山民，并非匪徒。”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知县怕把人打成匪徒，到时候上面就是要斥责他明知山中情况还不请人剿匪，祸害周边百姓了。
简瑞延冷冷一句：“做了这么多事，你竟觉得他们只是普通山民么？”
知县闻言，一噎。
很明显，知县心里的匪徒是那种打家劫舍之人，但山民没这么干，所以他没这么觉得。
简瑞延：“呵。”
满满的嘲讽之意。
林锦璇坐在马上，看着这一幕，倒是觉得有几分新奇。
她与简瑞延此人接触不多，对他的印象某些地方是与瑾王曾经给她留下的印象是重合的。
不过现在宣连瑾那人在她这儿印象变得乱七八糟，简瑞延却依旧是简单的冷面将军形象。
这会儿就多了一个印象，挺谨慎的。
最终知县说不过简瑞延，讷讷半晌，才道：“今日时辰已不早了，将军……”要不先在县衙住一晚？
简瑞延却道：“你这地方可有客栈？”
知县连忙点头：“有的。”
简瑞延这才回头看林锦璇。
林锦璇与他对上视线，停顿片刻，翻身下马，接过一旁碧玉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你方才说你已经派人去抓人了？”
知县连忙点头。
林锦璇：“什么时候的事？”
知县想了想，回头看向身边终于把衣服整理好的山羊胡男人。
山羊胡：“大人，大概在申时就派了出去。”
不等知县再复述，林锦璇直接看向那山羊胡：“申时什么时候？”
山羊胡似是有些紧张，想了想，额头冒出汗来，片刻后才道：“应当是申时中左右。”
林锦璇侧头看碧玉。
碧玉：“这会儿恰好在亥时中。”
“三个时辰过去，没有传消息回来？”林锦璇问道，“那山民居住的地方距离这里有多远？”
知县：“……”
山羊胡忍不住看了看说不出话的知县，额头冒出更多汗来，犹犹豫豫答道：“并无。那些山民居住的地方离县城步行大概需要一日的时间，知县大人派了十二人前去抓捕，应当明日才会回来。”
林锦璇：“……”
怎么她问的问题，全是这个人答的？
林锦璇看了表情不太好看的知县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是进士？”
知县：“……”
这话里的怀疑简直是扑面而来，让知县面上又红又白，半晌才吭哧一声，“下官、下官是举人入仕。”
本朝举人也是能做官的，只不过举人的官途是肉眼看的到底，可能顶了天了也就是一县之主了。除非有大功劳，不然举人功名还真爬不了多高。
不过，江南这边的知县与其他地方的知县也有差别，毕竟是富饶之地，知县也像是镀金的。
林锦璇：“……”
她觉得自己回头解决了眼前这事，还得查查这位举人知县之前的政绩都怎么样。
什么事都让一旁的人做了，什么都不知道，那让他呆在这位置上做什么？享福的？摆官威的？
不过这会儿林锦璇到底什么也没说，只对简瑞延道：“还得麻烦将军找个认路的，派人骑马过去一趟。此事能速战速决最好，犯事的山民要抓过来审问，无辜者也得想法子劝下山来，总在山上呆着，谁分得清是匪是民。”
说着，又看了眼知县二人组，“另外，本地户籍也要查查。”
知县：“……”
虽然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光是这气势就不是他能抵抗的，知县只能唯唯诺诺答应了。
“户籍的事明日我派人过来取，你让人准备好。”
说完，林锦璇蹙眉，心里想着：“此前只查了账册和一些归档卷宗，户籍还未来得及清查，只这事不能单靠督查司一人完成，还是上道折子与父皇言明为好。”
本朝户籍还算是管理严明的，但依旧避免不了出现隐户黑户，还是官府督管不够。
简单说了一下安排之后，林锦璇挥手让知县回去呆着去，而她则是看着简瑞延点了二十人，又从县衙这边抓了个认路的就出发抓人去了。
而他们则是在县城里寻了一处客栈，敲开门之后说了几句，暂且住下。
小县城里的条件自然不能与府城那边相比，但这儿也打扫的干净，并不见什么脏污，林锦璇这次出来的急，并没有准备自用的被褥一类，站在木板床前发了会儿呆。
碧玉端着热水进来，见到这一幕，轻声道：“主子可是不适应？”
林锦璇摇头：“倒也还好。”
之前被追杀的时候，她还跟麒麟卫的人一起夜宿山头，草地都睡得，这木板床也没什么不能睡的。
她只是在想明日要办的事。
碧玉道：“奴婢打了些热水，主子且先凑合着洗漱吧。今夜奴婢回去取些东西，明日主子醒了，就能用上了。”
林锦璇：“不用，那样太打眼了。”
碧玉赶路的速度她是了解过的，当初能从蜀州几乎一日千里的赶到北境，这速度一般人根本不敢想。但若只是赶路也就罢了，若从府里取东西过来，明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人说这些东西的来路。
碧玉：“那……您这是？”
林锦璇顿了顿，缓声道：“我只是在想，方才忘了把那女子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