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先下手为强
事情在这时候，就已经开始脱离了原本预想的发展。
林锦璇离苏州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传递消息也需要一定时间，在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距离事发也有半日功夫。
在暗卫退下之后，她立刻联系了碧玉，从碧玉口中得知了更加详尽的情况。
碧玉道：“陈家人在刀上下了毒，谢家人虽然第一时间给予应对，但……”
本就被伤到要害，且在这之前估计谢家中那么多人，谁都没想到陈家会狗急跳墙到这种程度，竟然直接对谢家家主动手，也不怕谢家人事后报复，种种原因之下才导致了这种后果。
因为事发地点在陈家，谢家并未来得及捂住消息，如今苏州内外不少人都知道了谢家这一任家主身亡的事，不少人都已经开始讨论起谢家下一任家主会由谁来担当了。
林锦璇却问起另一件事来：“你与那位姑娘还在庄子上么？”
碧玉答道：“是。”
林锦璇微微蹙眉，又问：“之后可有人再动手？”
碧玉：“上次之后，暂时安静了几日，如今看着估计后面几日要么会有人孤注一掷趁乱生事，要么就沉寂下去。”
林锦璇道：“这就要看谢家内部倾向于哪一边了。若是做主的人耐得住性子，这时候还忍得住不动手，事情反倒是棘手……”
这么想着，林锦璇觉得自己还是不能真彻底将此事抛开，眼眸微眯，想起那对被自己从谢家捞出来的母女。
谢二夫人到底也在谢家呆了那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一点人脉，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为自己所用……
某处院落，做寻常妇人打扮的谢二夫人坐在屋中，透过敞开的窗户仰头看着屋外的天空，有些怔怔。
身后传来一些动静，她并未回头，直到脚步声靠近，少女娇软的嗓音响起：“娘亲。”
谢二夫人回头，便看到少女穿着素色衣裙，神色担忧地看着自己，怔怔片刻，才缓缓道：“方才听到隔壁谈及那边的事，说是……说是你大伯遇刺身亡，凶手是陈家的家主。”
谢晚秋闻言，沉默片刻，才道：“没想到消息传的这样快。”
言下之意，此事她已经知晓了。
谢二夫人沉默片刻，才道：“七娘，你说，我们要不要回去？”
谢晚秋沉默。
谢二夫人心里惴惴不安，她虽然被带出谢府时并未刻意挣扎，算是半推半就。但、但是，她自出生起接受的教育便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那一套。
只不过她没有亲生儿子，让她听从庶子的话，她心里又是极为不乐意的，又被谢家的种种反应寒了心，察觉女儿的心思之后，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便糊里糊涂走到今日这一步。
可出来之后，谢二夫人不得不承认，虽然因此没了奴仆环绕的富贵生活，但……她确实从心底里感觉好像解开了一层枷锁，呼吸都变得比以往要自由一些。
可对未来的迷茫却又并未因此而消失，整日里都在想为何自己会将日子过成如今的模样，竟是找不到去路。
也不知道，女儿未来要如何。
更不知道，自己与女儿，是否算是投奔了那位尊贵的殿下。
而今又听闻曾经压在自己头上的一座大山突然倒塌，到底也间接相处了这么些年，谢二夫人动了恻隐之心，一时也恍惚起来。
谢晚秋听到这话，倒也不意外娘亲的反应，只叹了口气，道：“娘亲，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谢二夫人：“怎么会回不去呢？到底是你大伯，我们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总还是得吊唁一二的。”
谢晚秋还是叹气：“娘亲，当初谢家既然没有出来寻我们，就已经放弃了我们，这时候回去，恐怕谢府的谢七娘与谢二夫人已经病重亡故了。”
谢二夫人面色一白。
谢晚秋又道：“娘亲，这些事你心里应该明白的。”
谢二夫人并不是什么蠢人，又对谢家那么了解，怎么可能想不到。
谢二夫人闻言，眼眶却是慢慢红了，垂下头开始低声啜泣。
谢晚秋抱住她，下巴枕在谢二夫人的肩膀上，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幕，听着谢二夫人啜泣声，许久才问道：“娘亲，不破不立，我们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该学着放下一些东西，捡起一些东西。”
“我们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谢二夫人身体微微一僵。
谢晚秋沉默片刻，又道：“娘亲，外面的世界与我们想的都不一样，我可能无法像公主一样尊贵，但我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不是那种仰人鼻息的日子，而是可以自由自在，自己做主的日子。”
“娘亲您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谢二夫人抱住身形单薄的女儿，眼泪婆娑：“一定要这样做吗？”
谢晚秋与她对视，神色认真的询问：“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谢二夫人眼泪簌簌，抱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心中迷雾却渐渐散去。
是啊，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知州府衙。
崔秦石看着面前跪着垂头的陈家家主，只觉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半晌，他才忍不住出声问道：“何至于此？”
陈家家主没吭声。
崔秦石起身绕到陈家家主身前，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又问了一遍：“何至于此？”
陈家家主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一旁的陈夫人捏着帕子，掩面垂泪，这时抬头看向崔秦石，哽咽道：“大人，老爷、老爷也是被逼的啊！”
陈家家主这时开口道：“他谢家想要拿我当替罪羊，既然早晚都要死，那我也要拖他谢兹宁一起下地狱！”
说这话时，陈家家主虽然低着头，声音里却也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有些阴森森的，且没有一点悔意。
崔秦石后退一步，隐约察觉到这位如今状态不同寻常。
恰在这时，陈家家主抬头，露出那张笑的狰狞的脸，宛若恶鬼在世，生生将崔秦石吓得连退几步，一声惊叫卡在喉咙里，哑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