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变化
看着姿态优雅靠坐在椅子上的人，林锦雨心情复杂。
她这段时间，过的很不好。
她以为之前的日子已经很不好了，未曾想到，之前她以为不好的日子，相对于现在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谁也没有苛待她，也没有故意克扣她的吃穿用度，但林锦雨被困在这个院子里，哪里也去不了。不仅如此，她身边唯一能信任的人不知去向，留下的丫鬟也不怎么听她使唤。
若是像以前一样随意打骂，不用等到第二日，当日夜里就会得到父亲那边传来的训斥，让她抄经书。即便，当时她的伤都未曾养好，也是如此。
更让她难堪的是，即便是训斥，父亲也未曾亲自过来，只是叫奴仆传话，根本就不愿意见她。
林锦雨不明白为什么。
然后在这一个月里，她闹了几回，绝食的手段都用出来了，依旧见不到父亲。而那时候，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等醒过来后，林锦雨彻底消停了下来，再也不敢寻死觅活。
濒死的那种感觉，令她生出了惧意。
她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也无法从任何人口中得到外界的一点消息，让人给父亲带话，给母亲带话，甚至给那两个她一向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庶姐带话，银子花出去了，人却未曾见到过。
林锦雨都快疯了。
于是她开始在心里诅咒林锦璇，诅咒她死在外面，诅咒她不得好死。除了林锦璇，便是侯夫人，还有林霄，还有林锦雪与林锦晴。
她恨林锦璇，恨她的存在便是在告诉自己，她在父亲心里永远比不过嫡女林锦璇。
她恨侯夫人，既恨她本身的存在，也恨她面对自己的示好总是无动于衷，恨她看不起自己，恨她怎么没有直接难产而亡。
她也恨林霄，同样是妹妹，林霄对她与对林锦璇的态度截然不同，甚至于林锦雨总觉得，林霄根本没把她当妹妹！凭什么？若仅仅是林锦璇就罢了，林霄对待另外两个姐姐的态度也比她好！
凭什么！
如果是以前，她还不会想到让林霄死，毕竟她也清楚，侯府必然是要有个继承人的，而她出嫁也需要一个有人继承的娘家，否则她怎么立的起来？
而这个继承人，肯定不会是从庶女里挑！若闽侯爷没有嫡子嫡女，到时候便会选择从族中过继，那时候她会面临什么情况，根本无从预测。
但如今府中不是还有个还未知事的林霖么？若林霄死了，侯夫人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身体变差不一定就能活到林霖长大。
影响一个婴儿，难道不比影响一个成年男子容易？
而林锦雪与林锦晴，则是因为林锦雨在试图让她们替自己去父亲面前说几句好话时，却发现她们连人都不曾出现后，彻底怨上了她们！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林锦璇还是回来了。
而且看如今坐在那里的人，面色红润，神色不见半点憔悴，反倒是仿佛比以前更加美貌，只让林锦雨觉得胸闷气短，眼睛红的要滴血来。
凭什么？
她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什么都未曾做过，就被父亲用了家法，为此一直卧床养伤，到现在都觉得背上偶尔会隐隐作痛，而林锦璇却比以前更加光彩照人！
明明林锦璇比自己做的更过分，侯府嫡女先是去做那些下等人才做的事，整日里在田里忙活，身上不知道多脏多臭，丢尽了他们侯府的颜面，父亲不曾责怪。
之后又屡屡做出出格的事，参与朝政，半点不顾及侯府安危，在陛下面前上蹿下跳，父亲也从未责怪她。
闺阁女子不好好在家待嫁，带着一群男人就离京乱跑，不知羞耻，也不顾民间会如何谈论侯府女子的教养，还在蜀州闹出那么大动静，父亲竟然也未曾生气，只担心她的安慰，却依旧没有责怪！
她哪一件事不比自己做的要出格？可结果呢？
就因为林锦璇是嫡女，所以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她是庶女，所以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吗？
“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本宫不说话？”林锦璇突然开口，打断了林锦雨的思绪。
自方才林锦璇回了那句话之后，林锦雨就像是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盯着她看了许久，面上神色几番变幻，那双眼却一直死死盯着她。
林锦璇不喜欢林锦雨的眼神，以前是，现在也是。
但她一贯不是什么凶残的人，即便不喜欢，也从未产生过类似“挖掉她眼睛”这样的想法，她只是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
来之前，林锦璇只是想看看林锦雨如今会狼狈成什么样。
来之后，林锦璇并没有想象中的愉悦，在见到林锦雨之后，便只觉得索然无味。
她道：“父皇好意，让本宫回府与父亲母亲相聚，故而这段时间本宫会在侯府里居住。若妹妹叫我来，没有其他事的话，本宫便先离开了。”
说什么呢？
好像又没什么好说的。
没意思。
见林锦璇当真准备起身离开，林锦雨下意识往前倾身，伸手想去拉她，口中道：“姐姐，等等，我、我许久未曾见姐姐，此前又听闻姐姐出事，心中很是担忧，听闻姐姐回来，便想亲眼见见姐姐。”
“见姐姐如今无恙，我也放心了。”
她消息来源被彻底封死，若不是林锦璇回府整个侯府上下都十分高兴，得了赏银，守门的那几个人交流了几句，她也不会知道林锦璇回来了。
当时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怨恨，又带着一点希冀。
以前林锦璇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也十分心软，她只要稍微用点儿心机，就能从林锦璇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
林锦璇回来了，父亲一直很宠爱这个嫡姐，如果她开口替自己求情，或许事情还有转圜。
但……
林锦璇停下动作，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锦雨，道：“原来如此，四妹妹的心意，本宫心领了。”
“如今四妹妹见也见过了，本宫还有些事要处理，便不多留了。”
林锦雨接下来的话，直接卡在了嗓子里。
看着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女子，林锦雨抬头，怔在原地。
以前她……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