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千金豆
林锦璇确实有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儿的意思，但其实也有其他考量。
老道士即便看出她的手段，但这也算是阳谋，林锦璇没藏着掖着，笑吟吟看着她，老道士也拒绝不了。
再者……
养孩子罢了，他身边这唯一徒弟也是他当年捡到的弃婴，这一个婴儿都养大了，又有人愿意出钱，倒也不是大事。
左右都比自己被人抓到衙门里，又或者悄无声息死了来的好太多。
与老道士说定此事后，按照计划，在碧玉的配合下，这道观中的神女像到底挪了位置，只祈福仪式却是没什么时间再折腾了。道观小，只附近百姓来，便也没留什么留宿的地方，天将暗时便没了什么人。
林锦璇在人都离开的差不多之后，取了蒲团，诚诚恳恳跪在三清神像前，先是陈情、道歉，之后便在心中默默为这附近的百姓祈福。
不求其他，只求来年丰收，平安度过，以后也能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之后一行人赶着夜色回了城，因着面生，在城门口被多盘问了几句，但两人带的路引没问题，最终还是被放进了城中。
等回了客栈之后，林锦璇换下身上的衣服，接过碧玉递过来的暖炉，垂眸思索明日要做的事时，听到林文禀报，碧云传了消息来。
她微微抬眼，碧玉便知道她心意，转身出去。
片刻后，碧玉回来，俯身在林锦璇耳边轻声说：“碧云那边意外得了点消息，住他们隔壁的人家家中有个儿子是在县衙里做事的，说是刘大人之前去信江州请求分一些土豆来依水县做种，了无音讯。后来好像听说是那边土豆就没人种，早前朝廷送过来时放到烂了也无人管。”
林锦璇眉梢微动：“真的假的？”
“真假恐怕还得派人去江州看看情况了。”
林锦璇心里算了算时间，道：“应该另有隐情，叫林文安排人去府城那边暗查，若是真的，也要弄清楚是否与任海有关。”
她倒是不会单纯以为朝廷政令当地就会绝对服从，总是会有一些人欺上瞒下，但土豆的名声早就传开了，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如果能顺利推广，或者有个好收成，对地方官员而言也是一笔政绩。这种情况下，搞那一套，就有点……不知所谓了。
所以不论真假，这事都有猫腻在。
碧玉应声出去，过了会儿回来，与林锦璇微微点头，示意已经安排好了。
林锦璇也是因为任萱，又与任海见过面，对此人有个基本的印象，有个基础信任在。但她也不会因此就觉得，任海就绝对是个好人，绝对不会做错事，若事情查出来，真是任海有问题，那她也不会帮着隐瞒。
好在，任海没让她失望。
在林锦璇一边等着伍平说的人来依水县，一边在依水县附近“闲逛”时，没几日，林文派到府城去的人送来了消息，上面简单陈述了事情经过。
土豆初次出现的时候，重点就在于高产好种植，故而在确认无芽无毒后，朝廷就以普通粮食为基准推广的，而不是当做什么上层阶级才能享用的标准来推广。但因为土豆在初期出场的时候，皇帝算是第一批享用的人，其次便是皇帝赏赐的那些大臣，无形之中却还是提高了土豆本身的身价。
这本也没什么，很多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但有些人，可能天生就长了一个会钻营的脑子吧。其他地方的土豆情况如何，林锦璇是不清楚的，左右江州那边，土豆是如期分株培育种植下去的，只任海回京述职时土豆还未出土，等他走了，负责此事的人就动了心思，打着贵人吃过的食物这个噱头，愣是把土豆高价卖给了江州的那些官员家眷和一些富户，只留了少量做种。
林锦璇听到这情况，都给气笑了：“父皇当初的意思，应该是叫他们今年都留下育种，明年按户分发百姓吧？今年便只留下了一点儿，其他全卖出去，他倒是赚的盆满钵满，明年他春耕后他拿什么发给百姓？”
按照朝廷的计划，南方至少今年下半年能种一茬，一亩田的土豆最差也应该可以种出三四亩田的种子吧？更别提这土豆按伍平的话说，比他那会儿的土豆还好呢，土地肥沃的地方长的更大，收成更好，即便个别地方初次没经验，明年开春再种一波，到夏日便有足够的土豆发出去给百姓了。
但如果今年秋天收上来的土豆，直接卖出去挣钱了，只留下那一点儿……那明年怎么办？
林锦璇想了想，想明白了：“他难不成是想着，明年要么上报说收成不好，要么就去附近匀一匀？或者干脆就说是种的人没经验，养坏了？”
山高路远的，任海这次估计也是调任不回来了，要是遇上个只手遮天的二把手，还真有可能。
林锦璇想了想，问道：“那土豆，卖了多少？”
林文的表情难得有些微妙，道：“都是私底下卖的，具体多少没打听出来，不过听到一些夫人称那土豆叫千金豆，想来……不便宜。”
林锦璇都给气笑了。
偏平时都保持沉默，不怎么开腔的系统这会儿突然冒了声儿。
【宿主，换算一下货币，土豆在原产地最便宜的时候一文钱都能买几斤。】
这儿两文钱就能买一碗阳春面了。
林锦璇：“……”
这么一比较，岂不是更气了。
【不过宿主得的这个品种，是目前系统收集到的最佳，市价三文一斤吧。】
不是口感最佳，是高产耐寒耐旱最佳，好种、产量最高，所以也不是很贵。
林锦璇：“……你今天挺活泼。”
【系统觉得宿主可能会想知道，主动提供一些服务，希望宿主喜欢】
“……”
不必了，听到这种话她心里更不舒服。
林锦璇端起茶盏，垂眸慢慢抿了一口，想到出京前与皇后的一番谈话，眼眸微微眯起。
她放下茶盏，张开手看着自己细嫩的手指，缓缓握紧又松开，然后道：“继续查，既然偷偷行事，便是知道此事不能明言。想法子拿了账本，顺带查查有没有本来不想买，但是被逼无奈买了一些的，都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