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年关
“好了,已经护送你到了罗山县,你快回去吧。我还赶着去京城。”西门天催促道。
“不想见见淼尊?”云音心情显然颇好。
“等我回京复命,去征南蛮的时候,会来这里向你要令牌的。”西门天作了个揖,牵起拴在木杆上的马。
“驾,驾。”在路人的注视中,这个全身上下有不少破洞的貂皮少年绝尘而去。
风,吹起了云音的留海,修长的身姿就如同飘在天边的蒲公英一样,轻盈而又优雅。
“驾,驾!”西门天策马扬鞭,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
“过年喽!”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笼,人们把家里的东西都整理好,纷纷走上了大街,大街上此时熙熙攘攘。
“卖年画嘞!”熟悉的吆喝声在街边小摊响起。
“来两张年画。”浑圆厚重的声音响起。
“好嘞,二十文钱。”卖年画的人笑道。
“这么贵?”
“我再送您一对春联。”
“行吧。”一摞钱拍在摊子上。
“您万福。”
“来张财神!”
“好嘞!”
家家用以辞旧迎新,驱邪纳福。自上古流传下的习俗,如今人们仍然保持着年关时贴年画的习惯。
“娃儿,怎么贴?”一老汉抱起孩子,哄道。
“贴门上!爷爷!”三四岁的小胖孩儿喊道。
“你来贴,爷爷老了。”老汉充满褶皱的脸上充满了笑意。
“贴反了,哎!”
“我就这样!”小胖孩儿不依道。
“好嘞,翻过这个年,他就翻回来了。”老汉满脸慈祥。
买来年画的人,家家都贴上,有的人还杀猪宰羊,准备庆祝年关的到来。
“吁。”西门天长嘘一声,马儿直接瘫倒在地上,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
“你又来了。”西门天笑了一声,将马拖至一边。
“你,把马看好。”西门天展示了一下校尉令牌,官驿的人立马牵着它回了马厩。
“哦,对了,给它喂上好的饲料。”西门天扔出一两银子。
“是,官爷。”养马的马官大喜过望。
“家家都贴上了春联啊,年画啊。”西门天感叹道。
“是啊。小人也无牵无挂,就这么看着他们,时间长了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马官感叹道。
“我,也想这样。”西门天长叹一声,慢慢走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回汇道盟过过年了。
十年前,当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义父,年画让我贴吧。”
“好好好,别揪我胡子。”
不知义父现在怎么样了。西门天大踏步在街上漫游。
“卖糖葫芦嘞!好吃的糖葫芦哦!”尖嘴汉子声音着实响亮。
“娘,我想吃糖葫芦。”小孩子眼睛立即锁定了那一串糖葫芦。
“吃什么糖葫芦,家里穷,回家有白面馒头吃哦。”孩儿他娘面露菜色,苦涩的笑道。
“卖糖葫芦的。”西门天走了过来。
“军爷,您要糖葫芦啊。”那汉子戴着布帽子,显得有些滑稽。
“你怎么知道我从军的?”西门天有些好奇的问。
“军爷英武不凡,一身气场自然就散发出来了。”尖嘴汉子讪笑道。
“多少钱。”西门天笑了笑,他明白是自己身上的煞气给普通的平民带来了不适。
“不要您钱。”
“要的,我小时候义父总是带我买糖葫芦,不要钱的糖葫芦不香。”西门天拍了拍尖嘴汉子的肩。
“三文钱一串。”尖嘴汉子试探性的问。
“你扛的这根棍上,一共有231串。”西门天抛出去一两银子。
“棍子给我吧,回家好好过年。”西门天笑着接过棍子。
“送糖葫芦喽!”西门天嘴中含着一根糖葫芦,差点幸福地掉下泪来。
一炷香,两炷香。
“送糖葫芦都没人要吗?”西门天一脸郁闷。
“哎,给我来根糖葫芦。”一个衣着华丽的姑娘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大小姐,外面的糖葫芦不干净。”黄衣服丫鬟提醒道。
“姑娘,来一根吧,权当在下送你的。”西门天从未经过经商之道,又有一身煞气,当然没有人敢来了。
“送的,生意还这么差?”那姑娘斜眸一笑。
“我也不知道啊。”西门天一脸无奈,下意识摸了摸貂皮大衣的缝合处。
“来来来,本小姐给你一个面子,来尝尝这个…糖葫芦?”这女子的一身绸缎霓裳愈加显得西门天的穷酸样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显得十分亲和。
“俺叫…熊大。”西门天想了想,一出口就是这个雷人的名字。
“熊大?我叫程雪,程门立雪的程雪。”
“大小姐。”旁边的丫鬟弱弱的喊了一句。
“过年了,玩玩怎么了?”程雪回头斥责了一声。
嗯,颜值一般,还是不要暴露名字了。西门天第一时间下了评定。
“我和你说,你这样卖不出糖葫芦的,凶神恶煞的。”程雪回过头来,悄悄说了一句。
“那怎么办?”
“给你化妆化妆。”程雪神神秘秘道,一点也没有个大小姐的样子。
“哦。”西门天乖乖站定。
过了盏茶时间,西门天再次吆喝起来。
“送糖葫芦喽!”
“娘,看那个!一傻子!”一小孩儿穿着鼓鼓囊囊的冬衣,咯咯笑道。
“走,去看看。”
“哈哈哈!”程雪身后几个丫鬟笑个不停。
“哈哈哈。”西门天摸了摸鼻子,却摸下一手墨来,只得尴尬的笑了几声。
“他,鼻子歪了。”程雪已经笑得不行。
“大傻子,我要糖葫芦。”
“傻兄弟,给我根呗。”
“娘,让我陪他玩玩。”
一炷香的时间,西门天那满满插着糖葫芦的棍子就只剩下一根了。
“给你。”西门天绕开孩子们的环绕,将最后一根给了那个过年只能吃白面馒头的那个孩子。
“一起玩吧。”西门天看着他身上的补丁,笑着说。
那孩子抬起头,满脸的灰尘依旧遮不住他明亮的眼睛,他犹豫了。
西门天指了指自己腰间貂皮大衣上的补丁,被墨画的滑稽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好。”
“玩儿喽!”
西门天和那些孩子们一起笑着,闹着。他许多年有没有这种感觉了。
真的是,久违了。
可是,大唐帝国的形势却不容得他在这欢乐中度过,等待他的,依旧是南征北战和无尽的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