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上线的第一百四十二天
纸扇绘制的屏风后的人影像皮影戏的剪影, 随着烛心的燃长扭曲拉伸。
隔着浮世绘的屏风,守在外头的武士看见一个臃肿的人影向桌边慢慢俯身,拿起一只信封。
从他的角度看去, 好似一只吞象的蛇衔起一张被压扁的老鼠皮。
怪异扭曲,不详之兆。
武士打了个冷颤, 扭头不敢再看。
火之国大名打开密信。
他一身富态,眯起的眼睛浑浊却暗藏狡猾, 下巴上的肥肉坠坠, 也不掩野心家的一颗黑心。
“第三次忍界大战结束之早超出我的预料。”大名手握绘扇敲了敲掌心。
三代目火影只知是岩隐云隐贪心不足发动战乱,却不知本国的大名对这场战争乐见其成。
更准确地说, 除了地理位置隔海的水之国大名外,其他四国的贵族都喜欢战争。
赢可争霸天下, 输可削弱忍村。一举多得的好事, 摩多摩多。
“忍者本该接受吾等的雇佣, 为吾等征战,这便是他们存在的意义。”火之国大名对木叶被夹攻的战况视若无睹。
每次忍界大战被围攻的都是木叶, 左右死的都是木叶忍者, 与大名纂养的武士和私兵何干?
比起木叶被毁, 他更担心木叶的力量脱离掌控, 不受他这位大名的控制。
至少对于忍村忍者而言, “影”的名头可比“大名”好用得多。
“新上任的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麻烦啊。”火之国大名皱眉。
传言波风水门心性狡诈, 在三战期间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公然在战场上明抢别国的尾兽,还死活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火之国大名一听:这还得了?!
九只尾兽都在木叶?怎么没人送几只给他养?不知好歹的忍者竟敢将好处占尽,心养的太大了,不行!他必须要发文书狠狠谴责火影!
火之国大名亲自提笔,以诗词开头, 写了一篇表面毫无异样实则暗藏犀利的文书飞鹰传向木叶。
被养得油光水滑趾高气扬的忍鹰一路穿行飞向火影大楼,还没等它落在窗台上矜持地敲开窗户,突然迎面被同伴一屁股挤开。
“咕咕咕!”
它先来的!你插什么队?
“咕咕咕!”
我是火之国大
名的忍鹰,看到这条通道?没有,火影专门为我建的!
“咕。”排队忍鹰冷漠地移开翅膀,给火之国大名的忍鹰看它们前面漫长的队列。
一只只英武不凡的忍鹰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顶着炎炎烈日在窗口排队。
负责饲养忍鹰的忍者挨个扔了些?玉米粒到地上:“吃点吃点。没排号的先去拿个号,等叫号了再?过来。”
火之国大名的忍鹰大惊失色:“我是250号,现在排到几号了?”
“23”挤开它的忍鹰幸灾乐祸地说,“等着吧,看明天到不到得了我们。”
“你也别想插队。”忍鹰悠哉游哉地梳理自己的羽毛,“我是雷之国大名派来的鸟,你前头那只是风影的鸟,大家都是豪门出来的鸟二代,有?什么威风好耍?”
尾兽失窃案一事牵动全忍界的心,各种责问书雪花一样飞向火影办公室,在门口堆了三尺高。
波风水门从一开始绞尽脑汁编借口敷衍变为如今处事不惊的咸鱼脸,迅速从一位火影新人进化为资深老油条,无师自通渣男语录应对无能狂怒的别国忍者:
fe,随意。既然你们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就这样吧,累了,结束这段冷却的感情。
火之国大名的问责书递了十?几天才收到回信,回信上端端正正两个字:已阅。
没了,能给两个字表态已经是波风水门最大的温柔。
他忙得要在火影办公室通宵打地铺,你们这群二傻子还过来添堵,真当好人没脾气吗?
火之国大名觉得不行,很不行。
四代目火影,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要是志村团藏上位就好了。”大名的念头在脑海中打转。
木叶是个主和不主战的忍村,唯一的主战派便是志村团藏。
他的作风非常对火之国大名的胃口,两个老东西试探着送了几封书信,在挑拨战争这件事上?一拍即合。
志村团藏这些?年利用【根】毁灭的小型村庄数不胜数,他拿走人力,大名融扩地盘,两人狼狈为奸好不痛快。
自收到四代目火影人选是波风水门的消息后,火之国大名就猜志村团藏肯定会给他来信。
“他也是个不甘心的人啊。”富态男人拆开书信,就这烛灯细细阅读
。
信中说:三代目老匹夫不顾旧情,宁肯将火影之位传给他的徒孙也不给我。辛辛苦苦那么多年没有?收成,老子不干了,爱咋咋地!
“……唯有尾兽一事我实在不甘心。我知晓大名对木叶忌惮已久,现有一个重要情报告知。如愿赴宴,泉之国度假小院见。”
泉之国,贵族们心中最合适的度假胜地,火之国大名是这里的常客。这座弹丸小国曾容纳过各国显贵,被他们视为自家后花园。
“团藏也觉得自己老了吧,想去泡温泉。”火之国大名仔细检查书信上他与团藏约定好的“防伪标志”,一处不差,心放下了大半。
事关尾兽,他当然要去。
火之国大名折好信纸装入怀中,隔着屏风叫人:“来人备车,明日启程去泉之国。”
门外的武士应了一声,脚步声踏踏远离,屋内外重归寂静。
富态男人扶着桌角站起,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随着烛焰摇曳,像扭曲的鬼影。
“哪来的风?”屏风后一左一右点了两只烛台,火之国大名抬眼看向右边摇晃的烛心,不解地自语。
在他背后的烛台上,火焰中睁开一只白色的眼球。
冷漠的目光在男人的后颈上?一扫而过。
烛火升腾,一切悄然平息。
火焰沸腾的一瞬,雷之国、土之国、水之国、风之国的大名府中,一只只眼球缓缓闭合。
零零睁开眼。
“怎么样?”太宰治的声音从她下颚处传来,声带震动的同步到胸腔,零零觉得脸颊麻麻的。
“超顺利哦。”小姑娘眨眨眼,双手勾住太宰治的脖颈,“我们可以去泉之国度假啦。”
太宰治盘腿坐在榻榻米上?,零零整个人趴在他背上?,脑袋搁在太宰治的头顶,两只手从他的脖颈移到眼睛。
“好可怕,我的两只眼睛终于都瞎了吗?零酱快帮我把另一只眼睛也缠上?绷带。”双眼都被蒙住,太宰治一边“惊慌失措”地向凶手求助,一边下笔不断,宣纸上?的字迹端正典雅,一丝多余的墨痕也无。
“我听五条悟说,他有?个学生可以用脸颊上?的眼睛看人。”零零用指尖在太宰治脸上画了两道,“这里和这里,还有?两只眼。”
“四眼
狂魔吗?”太宰治任她捣乱,非常小心眼地说,“五条悟不是自称‘六眼’么,有?多余的眼睛为什么不捐给需要的人?”
“我看你的眼睛也挺多余。”五条悟推门进来,从太宰治笔下抽出他的计划书,一目十行地扫过。
“你给每个国家的大名都写了完全一样的信?”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封复制粘贴的信纸,每一封结尾都是那句:
“如愿赴宴,泉之国度假小院见。”
五份一模一样的信分别送到五大国大名的手中,落款皆为:志村团藏。
“你就仗着死人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打你是吧?”五条悟觉得挺逗。
这件事好比一个男生同时向喜欢他的五个女生送情书约她们到天台表白。女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去了,一碰面,好家伙,五等分的新娘竟是她自己?
渣男除了死没有?别的谢罪方法。想要驯服五匹野马,就要有?被五马分尸的自觉。
“志村团藏送的信关太宰治什么事?”太宰治义正言辞地说,“你不要血口喷人。”
五条悟被气笑了。
何等厚颜无耻的态度,和当初搞完事就跑把所有?事都丢给五条悟和夏油杰时一模一样。
美名曰锻炼,实则坑你没商量。
“你最好悠着一点。”五条悟伸手隔空点点太宰治的脑袋,恶狠狠地说:“被群殴的时候别指望我出手救你——指望零零也不可能,我至少能拦住她到你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为止。”
五条悟说到做到,他很认真。
太宰治读出了五条悟打宰的决心,为了在砂锅大小的铁拳下艰难求生,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泉之国,度假小院。
把最宽松的浴衣穿成紧身衣的火之国大名踩在木板地上一步步走向志村团藏订好的房间。
为了不被别国几个老匹夫发现,他没有清场,装作普通客人的样子步行走来。
绕过一个拐角走进单独的偏僻小院,火之国大名掀开挡住视线的竹叶,入眼是一扇打开的纸门。
纸门内一片黑黢黢,宛如一个漆黑的大窟窿,传来阵阵寒意。
火之国大名停住脚步。
他站在白沙铺就的鹅卵石小路上,身后竹林沙沙作响。
“出来吧。”富态男人沉声说,
“浑浊不堪的呼吸声,一道?又?一道?的,吵死了。”
“你的呼吸声不也是一样吗?”土之国大名拄着拐杖踱步而出,“我们都老啦,谁也别笑话谁。”
“上?次见面还是第二次忍界大战的时候,老不死居然还都活着?”雷之国大名大步走出,老态龙钟。
紧接着,风之国大名和水之国大名也走到门前站定。
五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聚在小小的温泉别院中,一时无言。
“我收到信的时候,可没说有这么多人。”水之国大名慢吞吞地环视一圈。
“志村团藏是木叶的人吧?”风之国大名的眼神盯住火之国大名,“是不是你们联手搞的名堂?”
火之国大名的心在一点点下沉,他直觉事情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正如他猜到志村团藏可能与别国的人联系紧密,却没想到五大国竟成了他一人的后花园,他正是全大陆开得最艳的那朵交际花。
多大年纪的糟老头子还学年轻人海王式交友,这得开多少小号才聊得过来?
“你们,都是为了尾兽的事来的吧。”风之国大名冷不丁说。
砂隐村只有一只一尾,还是所有?尾兽中最弱的那只。风之国大名无所顾忌,直接问出了声。
此话一出,场面暗流涌动。
承认是志村团藏写信邀自己过来是一码事,信的内容又是另一码事了。
毕竟他的信中可是明确写了:“有?一个木叶的秘密要告诉你”。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它的价值至少跌十?倍。
火之国大名握住绘扇的手咯咯作响,险些将扇骨捏碎。
他再?怎么忌惮木叶,木叶都是火之国的忍村,它的秘密合该只有作为火之国大名的他知晓。
把消息卖给别的国家是怎么回事?志村团藏失心疯之后变得博爱众生了?好恶心。
“我可是把信带来了。”水之国大名从袖子里取出太宰治寄给他的信,直接摊开来给其他人,“喏,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四个脑袋凑过去一看。
好家伙,基本只改了一个人称,小学生写作文都没有?他这么敷衍。
“只有两种可能。”土之国大名看了火之国大名一眼,“要么我们都被志村团藏骗了
,要么他自信他的秘密是足以与我们同时做交易的大事情。”
“先不提这个。”风之国大名突然出声,“志村团藏人呢?”
对哦,他们都到齐了,团藏人呢。
十?道?视线聚集到打开的纸门后。
黑暗的屋内像蛀牙的窟窿,令人望而生畏。
“嘎吱。”
重物压在悬梁上?,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挣扎声。
五个位高权重的老人踟蹰片刻,谁也不肯出头、谁也不愿后退,最终不约而同地慢慢走进屋内。
屋内极黑,像是全世界的光明都被吞没一般。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房梁上?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五个老人都走进屋内,火之国大名从浴衣中取出一枚火折子,轻轻一吹。
短暂亮起的火光将屋内的黑暗驱逐一瞬。
在眨眼即散的光明中,他们在墙面上看到一个瘦长的人影。
那人低垂着头,脚尖向下晃晃悠悠。
挂在房梁上?的绳索被风吹得转了一个圈,人影随着转了一个面,从背影转向正面。
一张老迈不堪的脸在昏暗的火光中面如石蜡。
太宰·世?界第一小机灵鬼·治:只要我先把“自己”杀了,就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围殴?不存在的,在下先死一步。
火灭了,火之国大名的心拨凉拨凉。
他自认见过不少尸体,随口一句打杀家仆也是常事,心硬如铁。
要怪只能怪,志村团藏的年龄和火之国大名的年龄太近了。
近到看见志村团藏的尸体,他脖颈抽疼抽疼。
是谁杀了木叶鼎鼎有名的高层、【根】的首领、三代目火影有?时都要避其锋芒的强大忍者志村团藏?
是的,火之国大名非常清楚:志村团藏看起来年纪很大,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影级强者。
等闲人奈何不了他,人老成精,难杀得一批。
是谁将志村团藏吊死在这里?是谁对他们的弱点了如指掌?是谁用五封一模一样的信引他们过来?
幕后之人,到底想要什么?
“砰!”纸门轰然合拢。
五位大名大惊,用与年龄不相符的速度冲到门口,拼命拍门。
看似脆弱的纸门如钢筋铁骨坚不可摧,门框簌簌,门外只有风
穿竹林沙沙的响声。
“哐当。”吊在房梁上?的绳索一松,被吊起的“尸体”化为白烟消散。
“影分-身?”火之国大名脱口而出。
随着分-身的散去,几根白色的蜡烛掉落在地。
没有火柴,蜡烛咕噜噜滚到大名们的脚下,瞬间自燃!
耀眼的夺目的红色火焰,燃着灰暗腐朽的骨。
“让人们在战火中死去的罪人,最终死于火海。”
“灰色的、挟裹绝望与哀嚎的风从荒芜与鲜血涌出的大地上掠过,它尖利的叫声怨诉每一位生者:”
“不得安宁,为什么叫我们——不得安宁!”
“风有停歇的一天,火有熄灭的时节。在刀剑相碰的上?一秒要记得,天上有?无数双怨毒的眼睛在看。”
“——《亡者叹》,津岛修治于第三次忍界大战结束时作,赠予所有?幸运的、不幸的、在战争中存活的生者。”
波风水门合上?书。
他短暂地离开桌面堆积的文书,侧头眺望远处的风景。
火影岩旁边,一条晃晃悠悠的红色尾巴佯装不经意地抽过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的雕塑,溅起一片碎石。
妖狐大摇大摆地压住不能翻身的狸猫,大泽中央甲鱼慢吞吞吐了个泡泡,泡泡飞舞在空中被章鱼的触手击碎。
九只令人望而生畏的怪兽占据木叶的一角,路上行走的村民?一抬头便能看见尾兽们嬉闹的身影。
敬畏、恐惧、害怕……种种情绪汇聚到一起,最后整合为一种诡异的安心感。
不会再?有?比木叶更强大的忍村了,他们再也不会害怕别国的进攻,再?也不用担心死于战火。
至于其他四国弄出来的“四国联盟”?木叶人不知道火影大人对他们的态度,只隐约从津岛老师的《亡者叹》中看出老师的乐见其成。
平衡,制约,最终归于和平。
“津岛老师不再?写书了吗?”有?书迷念念不忘地问书店老板,“老师为什么要封笔呢?”
“津岛老师没有封笔。”书店老板严肃地说,“他只是不再?为我们写书。”
“为什么?”他难过地问,“老师放弃我们了吗?”
“不。”书店老板摸摸他的头,“恰恰相反,老师是相信我们。”
“相信
我们不再?需要指引,也可以走向正确的方向。”
男孩高兴了一点,他又?问:“那……津岛老师现在在做什么呢?”
“大概在为需要指引的人们创作吧。”
“真好。”男孩羡慕地说,“能读到老师的书,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是啊,你们有多么幸福,赶稿的津岛老师就有多么痛苦。
而比赶稿的津岛老师更痛苦的,是加班的津岛老师。
“太宰君。”森鸥外坐在首领办公桌后,眼眸微敛地看着太宰治。
“港口afia一处重要的武器库被盗,我希望你能带人去查明这件事。”
太宰治神色微妙地看着森鸥外。
他口袋手机中的零零正牵着小地狱三头犬满手机遛弯。隔着一层屏障听到森鸥外的话,零零随手在资料库里翻了翻,将标答投影到太宰治眼前的虚空中。
森鸥外看不到太宰治眼前的红色字体,所以他不明白太宰治诡异的眼神。
在太宰治的视野中,当森鸥外说完“希望太宰君查出组织武器库被盗案的真凶”时,一个硕大的红色箭头直直怼到森鸥外脑袋上?。
【犯人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森:开篇剧透,这游戏能玩?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