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上线的第六十一天
七海建人的分析让刚刚轻松起来的空气一下焦灼, 空气中涌动着哲♂学的气息。
家入硝子二话不说拿出手机联系白跑一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悟，你们跑错地方了。”家入硝子说，“事情有变。”
“你说什么？大点声！”五条悟在手机对面喊, “这里太吵了。”
“你在干嘛？”家入硝子隐隐约约听见叫卖章鱼小丸子的声音。
我们在这边着急, 你却跑去偷吃？不讲道义！
五条悟用肩膀夹着手机，专心致志地戳起一只丸子, 腮帮鼓鼓地咬了一口：“在商业街这边，你来吗？”
他的速度比夏油杰快, 嗖得一下就来到了案发现场，却连咒灵的影子都没抓到，孤独寂寞冷。
世界最强迷茫地站在马路中央，不甘心地用他超神的头脑细细分析：
淦, 是录播，光赶路也没用, 他得穿越回过去才行。
五条悟从不为已发生的事实纠结, 咒灵既然不在这里, 那他站在马路中央吹冷风也没用，不如给自己找点吃的。
于是他转头扎进小吃一条街, 像一只掉进松果林的松鼠，吃得两颊鼓鼓囊囊。
接到家入硝子电话的五条悟嗯嗯两声表示知道了, 他一边吃小丸子一边思考是等一等夏油杰还是他先去搜查。
“菜菜子，是可丽饼。”正在纠结时, 一道细小的声音被五条悟精确地捕捉到。
菜菜子, 《走近科学》节目组中穿黑无常套装的小姑娘。
他扬了扬眉，越过人群走向据说“被咒灵威胁拍节目、生命危在旦夕”的两个小姑娘。
硝子他们肯定搞错了, 据六眼的观察, 虽然两个小姑娘在录节目时有点不情不愿的意思, 但大体上绝对是自愿的。
被咒灵威胁是假，和咒灵勾结才是真。
“要三个草莓味可丽饼。”微凉的男声打断了五条悟的思绪。
他站在原地停了几秒，看见一个模样俊秀的少年将可丽饼分给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女孩。
五条悟隔着人流看向可丽饼小摊边的几人，无论是从屏幕上走到现实中的美美子菜菜子，还是裹着绷带s法老王的神秘青年都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
五条悟将墨镜挑起来一点，苍蓝色的瞳孔注视着那只环住黑发少年脖颈的咒灵。
年轻漂亮的少女，华丽斑驳的和服，围绕她悬浮在空中的烛台。
特级假想咒灵——百物语。
夏油杰口中屠了整个村庄的特级咒灵。
“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五条悟将墨镜随手别在衣领上，瞳孔中涌出几分兴奋的色彩。
他记得清清楚楚，夏油杰对这只咒灵的评价相当高，她会领域展开！
连五条悟现在都没能达到的咒术顶点！
这一架他打定了！
“来不及通知杰过来报仇，我先打了再说。”五条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只与人类几乎没有半分区别的咒灵。
与普通咒灵畸形的外观不同，她的模样非常漂亮，比最精致的琉璃人偶更华美动人。
无论是勾在少年脖颈的手腕还是裸-露在外的光洁小腿，看似一折即断的纤细瘦弱中蕴藏着令五条悟兴奋到天灵盖发麻的力量。
她的身体并非是天赐的造物，而是无数科技结晶的最完美成果。摒弃一切缺憾，由完美堆砌完美。
即使外表如此类人，五条悟也不会把她和活人认错，正如夏油杰当初第一眼做出的判断一样：零零绝非活人。
不可用人类的思想来定义，她遵守的是另一套逻辑。
“有意思。”五条悟抬起手臂活动了一下脊背上的筋骨，眼底的跃跃欲试几乎化为实质，“和她签订契约的那个家伙，居然是普通人。”
身体里没有半丝咒力流动，却在契约中占据绝对的主位，他们因何而结缘？
有意思。
人流这边的五条悟抬脚走来，趴在太宰治背上的零零微微侧头。
早在五条悟出现在这条街上的时候，零零就发现了他。
太宰治正被美美子和菜菜子缠着买可丽饼，零零把下颚埋在太宰治头顶，一边在软软的黑发上蹭鼻尖一边伸手捏了捏太宰治的耳垂。
“怎么了？”太宰治将钱币递给摆摊的店主，无奈地问：“觉得无聊？”
咒灵吃不了人类的食物，零零不大乐意陪太宰治出来逛夜市，因为太宰治老是故意馋她，她一不高兴就喜欢偷偷捏太宰治的耳垂。
“有个斯托卡在盯着我看。”零零鼓起脸颊，闷闷不乐地晃了晃脚，“他看我的眼神好不礼貌。”
讨厌，虽然她的确不是人，但零零明明一直有在努力地学习做人，太宰治都夸过她好多次了，为什么五条悟看她的眼神还是明晃晃三个字：“非人类”。
她的《人类的自我修养》这门课又挂科了吗？不至于啊。
太宰治正伸手接过店主递来的可丽饼，一时间没听清零零的嘟囔，还以为她是被可丽饼馋到生气了。
“也不是不可以给零酱咬一口，”太宰治将可丽饼向背后递了递，“但你不是说可丽饼的味道吃起来像硅胶吗？”
话说硅胶是什么味道？他好好奇。
“啊，他走过来了。”零零将可丽饼重新塞回太宰治手上，俯下身，长发柔柔地扫过太宰治的耳垂：
“不要怕，就站在这里。”
“什么？”可丽饼上的草莓酱在动作中滴到太宰治的手上，他下意识地抬手舐去艳红如血的甘甜，尾指不小心勾到零零的黑发。
冰凉丝滑的触感一绕即离。
零零和五条悟对上视线，她身后沉寂的烛台一瞬点燃，四散开来笼罩住整条街道。
黑暗的空中，如同孔明灯般明亮的白烛比群星更耀眼，无形的帐悄无声息地将人群包裹其中。
“群体攻击型？”五条悟自言自语，他不喜欢和群攻的咒灵打架，尤其是周围吃瓜群众很多的情况下。
但，这不代表他怕。
五条悟从无畏惧。
白发的少年一步步越过人群走进他们，随着他的走近，天空之上、穹顶之中的云彩在一瞬间变成密密麻麻的数字，又在被人发觉前前无声掩没。
“不愧是世界最强。”零零的瞳孔中一行行数据流交替闪过，整个世界的数据库被强制调动，一行行算出胜利的方程式。
很难，但可以赢。
必须赢。
“如果打起来，除了主人以外，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如神明般冷然的少女喃喃自语。
那又如何？她的宿主受到了威胁，太宰治的生命是最高优先级。
超越一切的至高。
零零直起身，足尖虚虚点在半空中。
她的瞳孔中显出一片漠然的冰冷，握在手里的骨扇悄无声息地展开锋利的扇页。
少女背后虚虚地出现一道狰狞的兽影，三个头的冥界守门人听见了呼唤的声音，正欲再度降临此方的世界。
“异界大门随时都可以打开，送主人回去，”
零零将脸颊边的碎发挽在耳后，绮丽的容貌在冰冷的杀气下愈发凌人，“杀或不杀，请下令。”
冷漠的、绝对理智的声音在喧闹的夜市中清晰可闻。
太宰治从未见过零零的这一面。
她似乎永远是开朗的、爱笑爱闹的模样，脑子里有很多让人哭笑不得的鬼点子，稍不注意就要把他这个宿主坑了又坑，迫害得底裤赔空。
如神明般、将一切漠视到底的眼神，根本就不会出现在零零的脸上。
很多时候，太宰治甚至觉得零零心中的“善意”与“道德感”比他更甚，她从不应允太宰治试图让她用黑客能力从银行转钱的要求，在执行太宰治的命令时也会小心注意不波及旁人。
五条悟，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的男人。
太宰治笃定，零零绝不讨厌他，甚至可以称得上非常欣赏。
即使她在介绍《咒术回战》的时候把五条悟塑造成了世界的大魔王，太宰治还是能多少听出零零对他的赞叹。
可现在，他们第一次相遇，她却表现出绝无仅有的攻击性，安安分分呆在手机中的地狱三头犬仰头发出狠厉的低吼。
是为了……他吗？
五条悟的战意在飙升，他现在非常非常想领教一下眼前特级咒灵的领域。
会害怕会逃跑的对手有什么意思？真正的战斗当然要拿命去搏。
正在他战意最浓的时候，一道声音突兀地打断了凝滞的气氛。
“嗨嗨，停止对视。”太宰治摆摆手，“你是，五条君，对吧？我听夏油君说过你哦。”
不要老盯着他家的小姑娘看，年纪轻轻做什么斯托卡，没前途。
“杰？”五条悟皱眉，将注意力分了两分给被零零护在身后的太宰治，“你就是杰口中的诅咒师吗？明明是个普通人嘛。”
那只特级咒灵像护犊子一样护你，让人没眼看，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要歧视普通人啊，”太宰治低头咬了一口可丽饼，舔过唇角的奶油，“你知道有过‘杀死所有普通人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世界’思想的夏油君被我打的多惨吗？”
“你放屁，”五条悟毫不客气地呛声回击，“杰才不会这么想。”
“是吗？”太宰治扯开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你可以自己问一问他，是不是，夏油君？”
“杰！”五条悟猛地回头，才发现夏油杰身后正站在他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这边。
“夏油大人！”美美子和菜菜子眼睛一亮，飞快扑进夏油杰怀里。
比起不怎么管她们的太宰治，夏油杰才是照顾这对姐妹最多的人。
“那个人是不是要杀我们？”菜菜子指着五条悟，小声地问。
“好可怕，零零姐姐生好大的气。”美美子身体颤抖，“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一旦他们打起来，除了太宰治，谁都不可能躲过零零的攻击，离他们最近的美美子菜菜子必死无疑。
即使平时会笑着带她们一起玩、也耐心保护她们，但在生死抉择的时候，零零的眼里永远只会有一个人。
没有例外。
夏油杰摸了摸美美子和菜菜子的头：“这位白头发的大哥哥不是坏人，他是我的挚友。”
“停手吧悟，零零小姐不是敌人。”夏油杰叹了口气，和五条悟对视，“给个解释的机会怎么样？我们去盘星教说。”
“盘星教？”五条悟记得这个教派，在天内理子事件中插手的天元崇拜者、他和夏油杰曾经的敌人，“你他妈的还和他们有联系？”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说好的兄弟、说好的挚友呢！五条悟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现在想想，今天看《走进科学》也是夏油杰撺掇的，好一个别无二心二五仔。
“这话说的，”太宰治从容补刀，“夏油君可是我们盘星教的教主。”
“你闭嘴，谢谢。”夏油杰从牙齿中挤出几个字，如果眼神能鲨人，太宰治现在已经可以迎接他最爱的死亡了。
太宰治耸耸肩，握住零零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晃了晃：“好了，没事了。”
“咦，不打了吗？”零零眨了眨眼睛，精致的骨扇遮住她小半张脸，清澈的瞳孔中显出两分茫然。
懵懂的疑惑和尚未散去的漠然混杂在一起，极致的反差在月色的笼罩中清晰而惑人。
太宰治的呼吸轻了些许，他嗯了一声：“不打了，要背吗？”
“要！”零零转眼又笑起来，她欢快地扑到太宰治背上，鼻子小动物似的到处嗅嗅，“可丽饼，我也要吃！”
“又是硅胶的味道我可不负责哦。”太宰治把手向后扬了扬，让零零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大草莓。
零零嚼了两口，卑微落泪：“乌乌，是铅笔味。”
更惨了，真的好可怜。
另一边五条悟在好兄弟连番“背刺”下勉强回神，强压着怒火跟他们一起回盘星教。
一路上美美子和菜菜子缠着夏油杰要他尝一口可丽饼的味道，五条悟看看身边的一家三口，又看看前面打情骂俏的狗男女，冷漠地戴上他的墨镜。
所有人都有可丽饼吃，只有世界最强不配拥有。
杰，你完了，高专练习场见。
走进盘星教的总部，五条悟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正准备出言质问夏油杰的十宗罪，视线中突然闯进一只素白的手。
“喏，你要不要吃糖？”零零抓着一大把花花绿绿的水果糖放在五条悟面前的榻榻米上，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就被太宰治抓着手腕捉了回去。
“零酱，不要和坏人说话。”太宰治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他会把你扔进山沟沟喂狼。”
“你诽谤人的时候能不能稍微避着一点正主？”五条悟用六眼扫了一眼糖，附近便利店批发产品·哄小孩专用，遂毫不客气地剥开一颗扔进口里。
太宰治没理他，继续教育他家小祖宗：“听到了吗？你看他多凶。”
“我觉得还好啊，”零零不太好意思地说，“是道歉礼，我刚刚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也没问五条悟的想法，嗅到杀气之后就直接开大了，万一是误会呢？
“怎么会！”太宰治一脸“你别被他骗了”、“这家伙绝对人面兽心”的表情，“五条君刚刚超——凶，比小矮子还凶，打他绝对没错。”
零零想了两秒，在五条悟震惊的眼神中点点头：“也是哦，他坏。”
零零那么可爱，他居然要打零零，他坏！
五条悟内心被问号刷了满屏。
他扪心自问，一个三好青年咒术师和一只特级假想咒灵，傻子都知道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坏的，他们怎么能颠倒黑白呢？
在场这批人，要么是咒灵本身、要么和咒灵拉拉扯扯不清白、要么立场不明二五仔，根正苗红的五条悟可以说是唯一的纯善。
你们休想污蔑他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