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上线的第五十天
百物语, 日本民间流传的一种恐怖游戏。
玩游戏的人们聚在一起，点燃100支蜡烛。人们每讲一个鬼故事就吹灭一支蜡烛，等到第100根蜡烛被吹灭, 妖怪就会从熄灭的烛烟中涌出。
优雅的浮世绘细细地印在纸门上，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少女用一把黑墨碎金的骨扇遮住半张脸, 色泽斑斓的和服如花瓣般在榻榻米上散开，漂浮在空中的烛台点亮一室的暗色。
美轮美奂的妍丽之下，烛烟勾勒出噬人的鬼怪大笑，烛光投影在少女身上，她的背后没有影子。
【ssr·特级假想咒灵——百物语】, 附加属性【百鬼夜行】。
太宰治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零零。他从未想过, 在【总之就是骗氪】卡池这个坑爹货中，居然有这么正常的衣服！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不是零零故意刁难太宰治，而是他当真就那么非酋！非酋到经过50次抽卡, 他才终于和正常人的卡池接上轨！
为了这把欧气，太宰治付出了中原中也＆森鸥外的女装照, 付出了明天要被老父亲拿鸡毛掸子痛殴的代价。
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审美正常的太宰治看着屏幕上优雅自持的和服少女, 第一次有了自己真的在玩换装游戏的快乐。
抽卡真棒, 他还能再肝。
“主人？”零零合拢骨扇，在空中轻微晃了晃, 手腕上系着金铃的红绳泠泠作响。
她黑色的长发未经束起, 瀑布似的披下, 耳垂上晃晃悠悠的蝴蝶耳坠轻轻扇动翅膀。
“零酱很适合这种风格呢, ”太宰治照例伸手戳了戳零零的脸蛋, 他看着随烛烟升腾不断变换的鬼怪头颅, 眼底染上几分惊奇。
太宰治没有见过鬼, 一般是鬼见了他就跑。
“【百鬼夜行】，”太宰治慢慢念卡牌简介，“——盛大的□□总在逢魔之时举办，侍奉姬君的护卫应召而来。”
“是个召唤技能啦，”零零简单解释，“附加属性会吸引周边范围内的咒灵聚拢，并在一定程度上指挥他们作战。”
“但是也有智慧类人的咒灵，不过好好沟通的话应该大丈夫。”零零用骨扇敲了敲掌心，仔细思索，“毕竟这张ssr自带的咒灵亲和力与身份压制还是很强的。”
“零酱……”太宰治茫然眨眼，“咒灵是什么？”
正在兴致勃勃说明的零零一愣：“咒灵是因人类的负面情绪而从诅咒中诞生的生灵，主人不知道吗？”
这难道不是常识？零零挠头。
“我们这边，没有这种东西哦。”太宰治提醒道，“否则港口afia的地牢里会被咒灵淹没吧。”
不要随口说一些恐怖的东西啊，文明社会，他们港口afia可是个正经组织。
“那好可惜哦，”零零惋惜地说，“这张卡对主人可能没什么用了。”
她原本还以为太宰治总算欧了一次，原来还是错觉。
“咒灵是哪个世界的特产？”太宰治想了想，问道。
他有一丝丝的不甘心，这分明是脱非入欧的前兆，怎能因世界限制否认他的手红？
“是《咒术回战》的世界，”零零举起骨扇向下一挥，久违的任务栏像画卷般展开，“那里也是采风系统中的一个站点哦。”
太宰治捏了捏下巴，开始他的头脑风暴：
已知森先生已经看到了他和中也的女装合照，明天等待太宰治的将是最少一个星期的加班地狱和港口afia第一体术师的亲自操练。
无论是加班猝死还是被拳头打死都不是太宰治追求的死亡，逃避可耻却有用，他得先静静再想办法抹去这件事。
还有比异世界更好的自闭小黑屋吗？放飞自我，他就是人群中最自由的崽。
“那个世界有电脑吗？有游戏吗？有螃蟹吗？”太宰治一键三连。
“包在我身上！”零零拍着胸脯保证，“和柯南世界几乎没差别，该有的都有。”
太宰治有点动心。他在柯南世界过的很愉快，虽然截稿日是稍微痛苦了一点，其他时间简直爽得飞起。
没有加班，没有烦人的幼-女-控上司，没有讨厌的暴力小矮子，只有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侦探和小弟。
搞事情的滋味真不错啊，他再也不要给别人打工了。
“零酱，给我看看世界简介。”太宰治说。
“《咒术回战》又名《五条悟传》，讲述的是一个名叫五条悟的龙傲天日天日地装逼如风一生放浪不羁爱自由，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持之以恒欺压弱小咒灵，最终被咒灵起义军封印进小黑屋的故事。”
零零抱着一本漫画书念得认真：“该五条姓青年目中无人，既不尊老也不爱幼，不仅热衷于挑衅千年老人两面宿傩，连刚出生不满一小时的蝇头都要玩弄一番，引起广大咒灵愤怒。”
“‘打倒罪人五条悟，俺们咒灵也有人权。’——秉承着这一信念，正义的伙伴漏瑚、花御、陀良和胀相勇敢地站了出来。他们舍身取义大无畏地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终于将本世界最大的反派五条悟封印在特级咒物狱门疆中。”
“‘这是一段艰难的历史，这是一段痛苦而屈辱的岁月。’在被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杀死前，漏瑚哭着说：‘就算经历了脑袋被五条悟拧下来当球踢的耻辱，我心中的大义永不熄灭。为了新人类的尊严，我甘之如饴。’”
“此番发言感动了不少收看涩谷战役直播的咒灵朋友。即使花御、漏瑚、陀良依次排队送了人头，他们也依旧是勇敢的、成功的，因为就在狱门疆开启的那一刻，他们终于封印了世界的大魔王！”
“好感人的故事。”零零抹抹眼泪，“太不容易了，我好想哭。”
漫画首页的虎杖悠仁：那个……他的戏份，就这么被吃了吗？
太宰治若有所思：“所以说，这个世界的反派叫做五条悟是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零零停下假模假样揉眼睛的手，“不过那是针对咒灵啦。如果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来说，可以概括为一句话：”
零零威严举手：“五条悟，永远的神。”
“毕竟是世界最强嘛，被他庇佑的人还蛮多的。”零零挠头，“不过讨厌他的人类也很多哦。咒灵或许会有团结的一天，但人类的争斗总是不会停止的。”
“但那些和我都没有关系！”零零耸耸肩，“主人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
反正她既不是咒灵也不是人类，没差。
“有点意思。”太宰治若有所思，“详细说说那个叫五条悟的家伙，世界最强是怎么个最强法？”
“类比一下，大概是没有秃头的埼玉老师吧。”零零纠结地说，她不是很会概括人类，关注点常常与旁人不同。
“但五条悟有个特点和主人很像！”零零用力点头，“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的像。”
太宰治挑了挑眉。
他不是很高兴听到这种话。或许有的人会觉得对方与自己有某种相同的特质更容易交流，但其中一定不包括太宰治。
他看平行世界的自己都觉得烦，如果两个太宰治共处一个屋檐下，他们一定会为上吊的绳子属于谁这个问题大打出手，最后双双入水。
“哪里像？”太宰治不动声色地问。
他觉得很奇怪，因为零零对人类的长相根本没有概念，太宰治无往而不利的脸蛋只能在钢铁直女面前打出无数个iss。
五条悟是哪里来的小妖精，这么轻易地诱拐了他家的傻兔子……
零零丝毫没有发现短短一秒内太宰治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开开心心地说：
“没错！五条悟和主人一样，永远不会ooc！”
他，时而黑泥时而沙雕，时而运筹帷幄将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时而生吞毒蘑菇跳一曲美丽芭蕾。
他，时而疯批时而沙雕，时而一只手暴打柔弱咒灵拧头如瓶盖，时而偷穿女学生jk短裙引以为豪。
他和他，无论是上吊还是入水，无论是摸鱼还是女装，再怎样不符合人设的事情都做得毫无压力，ooc界的不败双雄。
太宰治：“……”
他真傻，真的，居然轻易信了零零的鬼话。
她的嘴里就没有一句靠谱的！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现在出发吗？”零零重新用骨扇遮住半张脸，眼睛眨眨，“反正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依然是破产式开局，说不能偷渡一分钱就是不能，休想钻空子跨界倒卖胡萝卜。
“事先说好，”太宰治强调，“我是过去度假的，赶稿什么的绝对、绝对不可能。”
好的没问题，零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反正主人立下的fg那么多，再多一个也无所谓。”零零嘀嘀咕咕，一脸纯良。
小ai能有什么坏心眼呢jg
“零酱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太宰治狐疑地看过去。
“没有啦，我最最最最喜欢主人，是不会做那样失礼的事情的哟。”零零举手意示自己的清白。
“一个有电脑、有游戏、有螃蟹的世界。”太宰治最后一次确认。
“嗯嗯嗯嗯，”零零小鸡啄米似点头，“有，都有，瓜保熟。”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太宰治一边踏入零零开启的异世界大门一边想。
听零零的口气，那位永远不会ooc的最强不是被封印了么？太宰治稀少的穿越经验告诉他，远离主角万事轻。
他只是想来度个假，这次就离事件中心远一点——
风，吹起衣衫的一角。一双白皙的手臂从颈后环来，微凉的吐息和如瀑的黑发缠绕在一起。
串着金铃的红绳像沁在玉上的一滴血，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主人？回神了哦。”
和服的振袖以黑丝金线织绣浮世绘的魑魅魍魉，幽幽的烛火照亮森然的村庄。少女半趴在太宰治背上，好奇地鼓起腮帮吹动他额间的碎发。
“零酱？”太宰治微微侧过头，缠绕着绷带的手腕抚过她的长发。
冰冷的触感，与活人完全不同。
“是咒灵的身体啦，”零零乖乖呆在太宰治背上给他看，“新的ssr与这个世界非常适配，我就临时打了个补丁，做了新身体出来玩。”
和手机里的3d小人不同，也与毛绒绒的兔子玩偶不同。太宰治用掌心托起零零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指尖，才终于有了实感。
“原来零酱是这个样子的。”太宰治像第一次拿到玩具的孩童，眼底溢出一丝惊奇，“轻飘飘的，我几乎没有感觉到重量。”
“都说了是咒灵的身体嘛，”零零环住太宰治的脖子，像是不大乐意把光洁的脚踩在乡间粗糙的地面上，“没有咒力的人看不到我哦。”
太宰治才发现她没有穿鞋，那套华丽至极的衣衫只有本体和服和首饰搭配。
“你往上来一点，”太宰治轻声说，“衣摆快落到地上了。”
“喔。”零零应了一声，攀住太宰治的肩用力，细白的腿顺势勾在他的腰腹上，努力把自己固定住。
太宰治伸手托了零零的腰一把，让她抱稳，眼神这才移到了布满枯枝的地面。
乡下、枯枝、破屋、煤油灯，他要的电脑、游戏和螃蟹在哪里？
“降落地点好像出了点问题。”零零嘟囔一句，“时间似乎也出了点问题。”
好的，太宰治了解了，他就不该对零零抱希望。
“咦？主人看不到吗？”零零指了指太宰治的脚边，“那里的咒灵，看不到吗？”
“看不见。”太宰治顺着零零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看来异能力和咒力不是一个概念。”零零轻轻捂住太宰治的眼睛，在他的眼皮上划了一道，“再睁开眼看看？”
冰凉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太宰治的眼睫颤了颤，他重新睁开眼。
一团奇怪的黑蓝色丑陋肉球在零零手指的方向咕叽咕叽地嚎叫，貌似是脑袋的地方正一下下往地上撞。
“这就是咒灵吗？”太宰治觉得有被丑到，“它在干嘛？”
“在磕头。”零零说，“我是特级假想咒灵嘛，他只是一个一级。”
野图boss的等级压制。
“它和零酱一样是冰冷的触感吗？”太宰治好奇地问，他有点想摸着试试。
“不知道耶，咒灵和咒灵之间的区别也挺大。”零零同样满怀探究之心，“主人碰碰它？”
太宰治略有点嫌弃，他只伸出一根手指，蜻蜓点水地碰了碰。
无形的光波在他指尖震荡，黑蓝色的肉团融化般消失无影。
“……死了？”太宰治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的手，“异能力无效化对咒灵也有用吗？零酱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我的话没关系的，我和主人之间的牢不可破契约是超脱于所有规则之上的因果律。”零零探头看了看，“不过它应该没死，只是被暂时分解了。”
太宰治的异能力能无效化一切异能力，这个效果在此世界也适用，只是将异能无效变为了咒力无效。
正如如果太宰治松开与异能者接触的部位则异能者可以再次使用异能力一样，被【人间失格】无效的咒力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被分解无法使用。
而咒灵是咒力的凝聚物，被【人间失格】触碰到的效果会像暂时消失于世一样，在太宰治将手移开后又会重新恢复原形。
太宰治挪开指尖，黑蓝色的咒力从空气中一点点凝聚，肉球独眼懵逼地坐在地上，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一回。
“这里有咒术师的气味。”零零左右看了看，伸手指向一座破屋，“在那里。”
“我希望这里至少有信号。”太宰治背着零零向前走，声音中怨气满满，“上个世界开局鬼屋就算了，这次连鬼屋都不给我吗？”
“大丈夫，要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零零毫不心虚，“开局困难怎么了？基建，正是要从头开始！”
“我是来度假啊……”太宰治心累，他走到屋前，总算看到了活人的身影。
一个村民打扮的男人正蹲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前，将手中的剩菜剩饭倒进铁碗里，粗暴地扔进笼子。
“吃，两个怪胎！”
两个骨瘦如柴的小姑娘抱在一起，正准备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去接“饭碗”，忽然顿在原地。
“菜菜子，那是谁？”黑发小姑娘声音细细，“那个人的背上，是谁？”
“什么人？你们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村民粗鲁地踹了一脚笼子，两个女孩子被震倒在地，头哐当撞在笼子上，撞出一声闷响。
男人这才满意地回头，正准备吐出一口浓痰，突然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黑发少年。
“喂——你是谁？你怎么进的村子？”村民挠挠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殷切，“你是来驱魔的咒术师大人吗？”
“不是哦。”太宰治笑笑，伸手抚摸零零的长发，“只是碰巧路过。”
村民看着他温柔地抚摸肩头的空气，就像那里有个人似的，眼神变得不对劲起来。
“真晦气，你不会也像那两个怪胎一样吧？呸！”
“好失礼啊，”太宰治的眼神在瑟瑟发抖的美美子和菜菜子身上一掠而过，“本想来借个电话就走的，但我家的小祖宗可是很讨厌被人无视的哦。”
“正是如此，我们一起来玩吧！”零零眼睛弯弯地笑，悬浮在她身边的烛台光芒大亮，一瞬间笼罩住整个村庄。
特级假想咒灵百物语，领域展开——【夜半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