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上线的第三十六天
再多爱我一点点嘛, 啾咪!
“每天起床第一步,先给主人打个气!”活泼的少女音贴着耳朵响起,太宰治翻了个身, 企图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
起床铃是绝对不会受静音键控制的, 太宰治昨晚一键消音也没有用, 零零今天就要给他来一个枕头蹦迪。
人工智能不需要睡眠,她只是个无情地叫醒服务机器罢辽, 专治试图用可爱猫猫撒娇语气赖床的邪恶人类。
零零, 一个装载了无数音频文件的优秀系统, 绝不会为太宰治半睡不醒时让人骨头酥麻的低音炮动容,冷酷如斯!
“起床了哟, 再不起床我就要放大招了哟。”零零打开自己的内置音库,翻出她不知用什么途径下载到的中原中也醉酒后飙歌3文件。
音量键一格一格上升, 零零踩在“+”号上, 纯真的面容形同魔鬼,她缓缓伸手,即将按住播放键。
“真是的, 我起来了。”太宰治啪得一声用手盖住屏幕,不情不愿地把脑袋从枕头中抬起。
他乱糟糟的头发像一颗蓬起的,打着哈欠揉眼睛的样子神似一只被主人撸醒的懵圈猫猫。
“早上好主人, 今日天气晴, 微风,室外温度19~21摄氏度,幸运星座是天枰座,幸运物是满天星,又是元气满满充满希望的一天鸭!”
零零缩回自己罪恶的手,将珍藏音频重新藏到曲库底层, 她最残忍的话:“一个不幸的事实:亲爱的主人,我们,没钱了。”
没有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昨天的晚餐都是在警局蹭的盒饭。失策,早知道就打包一份回来放冰箱,第二天热热还能吃。
太宰治幽魂似的从床上坐起,不用他拿手机看,零零正在他耳边一条一条念最近收到的消息:
“目暮警官发消息,根据毛利先生的推理和现场证据来看,田中先生死于私人恩怨,与主人无关。他对昨天上门逮捕的行为表达歉意,但希望主人保持通讯畅通,因为杀死田中先生的凶手仍未被逮捕。”
“这个世界侦探的效率很高啊。”太宰治一边往头上套衣服一边说,“我盒饭吃到一半案子就破了,横滨的警察什么时候能学一学呢。”
昨天在毛利家蹭饭蹭到一半的太宰治被当作买凶谋杀“表哥”的嫌犯去局子蹲了一个下午,顺带在警局蹭到了晚饭,又被警车原封不动地送回鬼屋。
由蹭饭始到蹭饭终,也算是颇为圆满的一天。
回到鬼屋的太宰治拿着一瓶警察小哥友情赠送的咖啡,在零零激动万分地打call声中一脸决绝地打开手机文档,一敲就是几个小时,差点没把屏幕敲碎。
作为桌宠被卡文的主人戳了无数次的零零对此毫无怨言。她用农民伯伯看地里的大玉米的欣慰眼神看着太宰治,只觉得自己的主人是那样的人美心善、勤劳可靠、有情有义!
太宰治在她心里的形象从未如此高大!
靠着咖啡的续航,太宰治堪堪赶在零点前写完了被他取名为《无名者之死》的短篇小说。
他把文档丢给零零捉虫,脸朝下倒在柔软的被子里一秒入睡,大有一觉睡到天昏地暗长睡不醒的架势。
零零贴心地替主人关上灯,一键修改所有错别字。她将整理好的文档发送到推理小说界最富盛名的米花杂志社,并确保编辑能在最快的时间内阅读到太宰治的投稿。
“主人的投稿通过了哟!前田编辑约主人今天去谈登报发表的事宜。”零零调出标红的邮箱消息给太宰治看,空荡荡的邮箱中除了垃圾信息和系统提示之外只有一封邮件,标题是加粗的“致津岛老师”。
“约在哪里见面?”太宰治正忙着在凌乱的床铺中找袜子,半晌后翻出一只白的和一只黑的,他沉思两秒,毫不在意地给自己换上。
“在咖啡厅,”零零抱臂看着投影出的菜单,神情严肃地提议:“这家咖啡厅提供三明治,主人蹭到午饭再走吧?”
零零觉得略心酸:她的主人在原本的世界可是三碗蟹肉粥喝一碗看一碗扔一碗的超绝有钱人,到异世界来之后连吃个油条配豆浆的钱都没得,只能到处蹭吃蹭喝,森鸥外知道后也要流下同情的泪水。
“但也不全是我的错吧?”零零嘟嘟囔囔地嘀咕。
临行前她本着微弱的人道主义精神给太宰治开放权限,允许他带一张存款不多的银行卡一起上路,这可是第一次异界旅行才有的特殊福利!
结果太宰治反手掏出三张中原中也的黑卡,一脸丧心病狂地问零零:异界的消费短信小矮子也可以收到吗?要是收不到他岂不是可以把中也的卡刷爆?
作为一个太宰治过激单推人,零零的程序逻辑以太宰治为核心,以催稿为最基本原则运转,其他都只是顺带。
即便如此,坚信电子程序没有心的零零还是感觉良心在隐隐作痛,八荣八耻守则在她的源代码里打了无数个转,她险些被自己的道德感刺-激到卡机。
中原中也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为文坛贡献了那么多优美的诗歌,在这个世界却要被如此迫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你要如此害他?
良知未泯的零零果断在太宰治说出更多非人之语前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哪张卡都不许带,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你可以,你能行!
“所以说,会饿肚子都是主人的错。”零零酷酷地戴着墨镜,单手夹着烟斗,一脸霸总大佬相,不容置疑地下定结论。
经此事后,她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同情太宰治,小兔宰治不值得同情。蹭饭就蹭饭吧,左右ai不需要吃东西,她不丢人。
毛利侦探事务所一楼,波洛咖啡厅,安室透单手捧着托盘,将客人点的两杯美式和招牌三明治送到餐桌上。
“您的餐点,请慢用。”他放下垒着方糖的小糖盒,不着痕迹地打量未见过的新面孔。
也不算是全新的面孔,那个小半张脸被绷带遮住的sy爱好者今天被警车带走过一次。安室透临时联系了警局里的熟人,得知这次案件竟然与黑衣组织有关。
田中太郎是组织的外层人员,他平时负责给组织洗黑钱。可能是过手的钱财太多让他逐渐起了异心,最近又办事不利,琴酒索性下令击杀忤逆者,死刑执行人基安蒂。
太宰治是田中太郎仅剩的“亲人”,也是他唯一的遗产继承者。
问题在于,田中太郎的全部财产几乎都与黑衣组织有关,太宰治一旦继承这些,组织必定会派人前去接触他。
安室透见过太多被组织说杀就杀的人,不愿意看到无辜的人被卷进里世界的纷争。
你看这位无辜的青年,他看起来那么柔弱无害,身上还缠着那么多绷带,一看就是走在路上会被小混混敲诈勒索的可怜人。
面对如此孱弱的弱势群体,身为公职人员的正义之心让他不能坐视对方误入歧途!看他暗箱操作一番!
太宰治捏着金属小勺搅拌咖啡里的方糖,以他的敏锐自然发现有人一直在观察他。
那道隐秘的目光先是暗暗打量,逐渐变得满怀怜悯,正道的光直冲云霄,看得太宰治莫名其妙,忍不住摸了摸脸上的绷带。
他……不会被人当作残障人士了吧?这个世界的人这么好骗的吗,在港口afia只有老实人中原中也才会上当啊!
一个全是蛞蝓脑子的世界,太宰治敬谢不敏。
“怎么了津岛老师,是对合同不满意吗?”前田辉木诚惶诚恐地问。
他在来之前没想到津岛老师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少年人,看起来似乎还是个未成年(但他的证件照显示年龄是成年),浑身的绷带更让前田辉木忧心忡忡,生怕心爱的老师得了不治之症。
他丝毫没有因为太宰治那张年轻俊美的无害面孔而小瞧他,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前田辉木深信文字能表达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能写出《无名者之死》这样极具哲理和文学内涵的作品,津岛老师必然是位了不起的作家。
隐藏在字里行间中的细思极恐他现在想起还会战栗不已,这位老师一定拥有洞察人心的本领!
“合同没有问题。”太宰治抬头笑笑,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前田辉木为他争取到的合同超乎想象得好,这位实习编辑卯足了劲想将太宰治留在自己这里,为此给出了最大的诚意。
“津岛老师的文字深深地击中了我的心灵!”谈起这件事,前田辉木难掩兴奋地说,“我会尽力为老师争取最好的版面!”
太宰治的成就越高,他离金牌编辑的位置越近,作为在出版社被压迫的实习新人,他的人脉或许没有前辈们那么广,但他付出的心血和精力一定比他们多!
“推广的事你尽力就好,”太宰治倒是无所谓。
零零一个人抵过千万水军,她甚至可以入侵时代广场的大屏幕将太宰治的作品推送给纽约居民,即使米花出版社故意压太宰治的稿件,她也有的是办法。
《无名者之死》的社会反响有多广太宰治不关心,他写这篇小说,是专门给一个人看的。
“但愿那个人能看到我的‘良苦用心’,”太宰治悠哉游哉地想,“也不枉我熬夜到凌晨,手指都敲痛了。”
等拿到稿费之后去买一台电脑吧,手机打字太费手。
“老师,您的下部作品有灵感了吗?”前田辉木自觉地替两人的花销结账,他收好纸质的合同准备告辞回杂志社,临走前怀着书粉的期待之情问了一句。
“在写了,在写了。”太宰治面不改色地随口敷衍,将操着妈妈心的小编辑应付走。
“出版社的稿费过几天才会到账,现在能直接拿来用的钱只有田中太郎的遗产……零酱,虽然警方那里手续还没有办好,但这些已经是属于我的财产,先拿出一部分给我应该不违法你的规则吧?”
太宰治一边咬着三明治里的牛肉片一边问,他好怀念电脑,他不想一天到晚捧着小手机敲敲打打。
零零嗯嗯点头:“不违反,主人想要的话,全部拿去也可以——啊哦,糟糕,我们似乎晚了一步。”
零零欢快的声音直转而下,她挠着头看屏幕上显示的“余额0”,抬头看向屏幕外难得对生活有了一丝丝期待的主人,非常遗憾地说:
“主人,你原本可以是一个百万富翁,奈何有人抢走了你的奶酪。”
太宰治啃三明治的动作缓缓凝滞,他不带感情地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谁干的?”
“日本公安驻黑衣组织卧底,代号波本,本名降谷零,化名安室透。”零零踮起脚尖向太宰治的方向指了指。
“就是你背后那个擦桌子的打工仔。”
他在不久前还是一个任老油条欺负、加班加到猝死的实习期新人,现在摇身一变成为米花出版社炙手可热的红人。一切都是托津岛老师的福,他绝对不可以辜负老师的期望。
一想到老师还在等着这笔稿费点外卖,前田辉木的眼神更坚毅了两分。
古往今来,有多少优秀的文学天才终其一生贫困潦倒,直到死后才被发掘,一生凄苦凋零。
津岛老师那么有才华一人,绝对不能被一顿饭饿死!
“喂?前田编辑?稿费……哦,我知道了,我也有事要和你商量,波洛咖啡厅见。”太宰治用肩膀夹着手机,懒洋洋地嗯嗯两声,手下动作不停地拆开一只阿拉斯加帝王蟹的蟹壳。
肥到流油的亮橘色蟹黄热气腾腾,雪白的蟹肉蘸上调制的酱醋,太宰治被各种重盐重油外卖摧残的味蕾总算缓过神来。
“果然还是螃蟹最好了,”他幸福地冒花花,坏心眼地敲了敲手机屏幕,“零酱,你饿吗?”
“我不饿。”眼巴巴地看着太宰治碗里蟹肉的零零用袖子抹了抹嘴角,把脸埋在怀里地狱三头犬最上面一颗脑袋上,强行自我催眠:
“我只是一个ai,我不该饿……呜呜,我好馋。”
三个嘴的口水把沙地打湿的小黑狗嗷呜一声,低头啃啃零零的草裙,撕拉撤下一大块稻草吞进口里嚼嚼嚼。
“这是数据,不是真的草。”零零一键恢复服装,蹲下身认真地教育比自己还智障的小狗狗,“吃了也没用,吃了更馋。”
你是魔鬼吗?小狗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饲主,为什么要残忍打碎它的幻想?它只想骗一骗自己,这都不可以吗?
零零:不可以,我们要尊重柯学。
太宰治心满意足地吃完整只蟹,他随手在店员递来的账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紧接着就看到前田辉木发来的赴约短信。
“正好可以在波洛咖啡厅蹭一顿晚饭,顺便打包两个三明治回去做夜宵。”太宰治仔细盘算了一下,很好,又是节约的一天。
他最近在搞大事,比较费钱,能省则省。
什么?你问他刚刚吃的那只阿拉斯加帝王蟹不费钱吗?
吃螃蟹的事怎么能叫浪费呢!太宰治理直气壮,只有螃蟹才能温暖这个腐朽的氧化世界。居然有人企图剥夺他唯一的快乐,你们没有心!
“津岛老师,您千万不可以在吃食上克扣自己啊!”前田辉木看着自己尊敬的老师消瘦的身型,为老师的穷困潦倒难过落泪。
“您的第一部作品都如此出色,未来肯定会更好的!身体重要,请不要天天熬夜点外卖了。”
前田辉木操着妈妈桑的心痛心疾首,恨不得现场给太宰治灌一桶蛋白-粉让他变身肌肉猛男。
一顿螃蟹抵过前田辉木一个月工资的太宰治冷静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瞥了一眼在蹲在屏幕上笑成智障的小傻子零零,迅速换了一个话题。
“前田编辑,我这次找你是有事情商量。”太宰治双手指尖轻抵,搭成塔状,姿态闲适悠然。
“您请说。”前田辉木挺直脊背,“是新书的事吗?请允许我拜读!”
不,他开头还没写完。太宰治的视线飘忽一瞬,决定忽视这个问题。
“我想将《无名者之死》改编成戏剧并近期在东京上演,版权相关的问题恐怕要麻烦你操作一下。”他平静地说。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