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巫魔会(十九)
马尔福家族的祖先阿曼德·马尔福是跟随着征服者“威廉一世”来到英格兰的,1098年的那个威廉国王是征服者威廉的次子威廉二世,他以冷血无情和性格暴躁闻名。
他的父亲征服者威廉是英国的第一个诺曼人国王,所以看着很有盎格鲁撒克逊人气质的马尔福实际上是诺曼人,又加上他们多年与盎格鲁撒克逊人通婚,所以他们现在是盎格鲁诺曼人。
如果仔细看马尔福庄园的话可以看出盎格鲁诺曼的风格,也就是所谓的诺曼底式的罗马建筑,即便是维京人也受到了罗马文化的影响。但是如果问卢修斯·马尔福是思念奥丁多一些还是朱庇特多一些,他实际上根本就不在意。在马尔福庄园的会议上,伏地魔曾经嘲笑马尔福家族与唐克斯一家的关系,因为尼法朵拉·唐克斯嫁给了狼人,而安多米达·布莱克家给了麻瓜种的泰德。
这种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你的家里、嘲笑你的妻子、而你又不能还嘴或者反抗的场面让卢修斯完全失去了一家之主的尊严。那段时间是卢修斯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虽然在战后傲罗三天两头跑到他家来找“证据”,还逼迫他们一家使用麻瓜电器的感觉同样糟糕,可后者只是烦人,而前者则让人倍感屈辱。即使伏地魔曾派摄魂怪从阿兹卡班将卢修斯救出来,却很难比较究竟是阿兹卡班还是伏地魔控制下的马尔福庄园哪个更舒适。
花园里的玫瑰都枯萎了,在庭院里踱步的孔雀也被不知道谁给吃了,整个庄园以双眼可见的速度腐败并沦为废墟,虽然那些罗马式的建筑不像真正的罗马那样,昔日宏伟的建筑只留下一些断壁残垣,以“遗迹”的样子被保护起来,向世人展览。
狄奥多西将罗马帝国分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就像征服者威廉将国土分成了两个部分给自己的儿子们继承,战国时期的赵国也发生了同样的事,前半生推行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给了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政治联姻对象韩国公亲之女所生的公子章,以及他所宠爱的吴娃所生的儿子赵王何。吴娃是个平民女子,给赵武灵王带来了很多快乐,加上赵王何自己也聪明伶俐,赵武灵王将赵何为新王的时候是席位自己的儿子与自己分别负责国内外的政治和军事,构建二元政治,同时因为他自己要领兵打仗,为了避免像前几代国君一样在政变中即位的残酷事例,赵武灵王才希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把政权平稳过渡给自己的接班人。
他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是破坏了盟约“以妾为妻”,韩国宗亲是政治联姻,赵武灵王废了韩国夫人等于是结束了这个联姻关系,第二是“长幼有序”,人们发明嫡长子继承制也是为了避免篡位和政变发生。更关键的是或许是因为觉得这么做对不起公子章,打算把赵国一分为二,让公子章继承一半赵国。
糊涂成这样,赵武灵王最后就和齐桓公一样被囚禁在沙丘活活饿死了。不只是暴君,昏君也是臣民们要推翻的目标,更何况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的时候遇到了很大阻力,当时的赵国受礼乐的影响,贵族很多都穿宽袍大袖,有很多赵国贵族是不支持胡服骑射的。来自内部的阻力有时候比外部的敌人更难处理,商鞅变法后,当支持他变法的秦孝公薨了,秦国的宗亲就把商鞅给车裂了。
拿破仑自己说的原话:一个人更愿意为他的利益而不是权力战斗。
他会为了一个女人退位?这话可能只有亚利桑德罗这种年轻人才会相信。
但是历史的1802年拿破仑已经通过新的宪法,终身成为法兰西第一执政,这种身份距离称王只有一步之遥了。然而在那个世界里他并没有,他的任期还是十年,比美国总统四年任期、两次连任长一点。
帝制和共和制的区别有很多,但最明显的就是任期和轮换的问题。在罗马共和国末期曾经有一个执政官,他叫提比略·格拉古,他还有个兄弟名叫盖约·格拉古,这两兄弟就像很多传统的罗马贵族一样,从基层的神职人员开始做起,不过这时的神职人员不像后来的牧师、司铎,而是祭祀团的占卜官。
罗马人相信预言家,预言家在民众中有很高的威信,反正广场上的雄辩家们也是骗子。后来的凯撒、屋大维也担当过这个职务,这个职位代表着无上的荣耀。首席元老很快就看中了格拉古,并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没过多久,罗马与迦太基开战了,因为岳父的提拔,格拉古很快就成了财务官,跟随罗马的执政官远征西班牙。
那可能是他第一次离开罗马,因此才会被沿途的景象给惊呆了。一路上他发现农业凋敝,到处都是破败的村庄,农民因为连年的征战和奇低的粮食价格相继破产,而罗马城里的贵族们却趁着这个机会大举兼并农民的土地。
罗马兵团的士兵是从农民,也就是自耕农,他们要参加战争需要自己准备武器和装备,参军即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义务。
失去了土地,农民不仅失去了家园成为流民,因为欠债他们纷纷沦为富商的奴隶,这样一来罗马的税基和兵源一起受损了。
士兵,你为何而战?
一个农民回答不出什么振奋人心的答案,但他可以为自己的财产和家园而战,只需要想象一个这样的画面,一个罗马士兵在前线作战,后方传来他的家庭因为资不抵债,土地和房屋都沦为了富商的产业,他就没有心情继续战斗了。
罗马法赋予了男性夫权婚姻,这也是士兵们战斗的原因之一,法律分享了他们好处。
迦太基其实和罗马本是不相上下,不过城里的富人们握紧了自己的钱袋,当他们觉得罗马已经不构成威胁,并且汉尼拔越来越独裁之后,元老院从一开始的支持战争,到后来可战可和,最后到支持大将西庇阿代替汉尼拔成为迦太基的统帅。
迦太基必须毁灭,也许是他父亲讲述的迦太基曾经发生的一切与罗马重合在了一起,格拉古决定对罗马的经济制度进行改革,在打仗回来后,格拉古参加了保民官选举,上任后他立刻与一些志同道合的元老贵族共同拟定一份土地法案,内容是限田和分配土地。
风险如果均摊,那么一个大风险平摊到了每个人手里就是小风险,如此一个国家的抗击打能力就会变强。与之相反,如果财富集中在了少数人手里,大多数人扛风险能力变弱,重商的迦太基虽然能提供与罗马不相上下的税收,却因为不愿意分享自己的权力和利益,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就没有均摊损失的意愿,作为一个国家整体而言迦太基不如罗马,布匿战争的胜利很大程度仰赖于汉尼拔和他出色的外交策略。
格拉古时期的罗马已经是地中海的霸主了,而且格拉古本身也是文职出身,他决定采用比较温和的改革方式进行财富划分,公民每户所占公有土地不能超过一定的限额,超额土地由国家偿付,归为国有,然后重新分配给贫穷农民。
遏制兼并、振兴农业、巩固国本,格拉古的改革受到了大量普通民众的支持。在获得了大量选民的支持获胜后,格拉古发表获胜感言:山中的野兽,林中的飞鸟尚且有栖身的巢穴,可是为国征战和阵亡的罗马公民除了空气和阳光一无所有,没有房屋、没有土地、带着妻儿四处流浪。当统帅们号召士兵为神殿和祖先的坟墓不受敌人侵犯时,他们是在欺骗士兵,要知道许多罗马人没有祭父的祭台,没有祖先的坟墓,而他们是为别人过上奢华的生活,别人发财致富而战斗至死,他们被称为世界的统治者,但他们连一小块土地都没有。
这些土地不可转让、不可兼并,只可以被继承,这个政策土地法案严重伤害了元老、贵族、大地产主们的利益,刚一推出就遭到强烈反对。他们利用了对付迦太基人对付汉尼拔的办法,大量散布有关提比略的负面消息,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一招并不管用。罗马公民根本不在乎格拉古人品私德如何,只要他是帮他们利益的他们就支持。
于是元老院就打算换一种办法。
没过多久,格拉古的一个好友被暗杀了,罗马公民们很快就意识到格拉古被刺杀的可能性正在攀升,于是大量民众自发得组织起来在他的住所附近日夜守候。
当格拉古的土地改革再一次进入元老院的议事议程的时候,数百人组成了人墙,护送格拉古去往元老院。
元老院雇佣的暴徒和流民手持武器埋伏在了格拉古的必经之路上,当格拉古和一众人进入元老院的通道时,暴徒们蜂拥而出,双方当时就陷入了混战。
也不知道是格拉古觉得有危险,有人正用弓箭狙击他的头还是他希望人们能冷静思考,他用手指指了下自己的头,然后有人在乱战中大喊“格拉古要戴皇冠,他是独裁者”,很快有人进入元老院报信,于是元老们带着卫兵气势汹汹得出来了。
每个人都在诅咒发誓,要打倒独裁者,元老的家奴们与暴徒一起和格拉古的支持者们开展了血战,提比略·格拉古在乱战中倒在了血泊里。
等所有支持格拉古的人都死了,元老的家奴们从死尸堆里找到了执政官的尸体,拖着他游街示众,随即将他的尸体扔进了台伯河里。
如此恐怖骇人的一幕让罗马公民和提比略的弟弟盖约愤怒了,他发誓要继承哥哥的遗志继续土地改革,不过护民官不是世袭的,他必须通过选举,元老院以违宪为借口试图阻止他参选。
经过了一系列的斗智斗勇后,盖约格拉古还是成了保民官,他的改革更广,并且最终他也和哥哥一样死于被元老院派兵镇压,小格拉古被斩首,他的支持者们的尸首被丢进了台伯河,以至于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格拉古兄弟的改革失败后,罗马的制度性贪婪更加变本加厉,富豪通过各种各样的债务陷阱夺取穷人的土地,农户的情况比过去更加悲惨。当人性之中的贪婪被释放出来,就会变成一只可怕的怪兽,罗马共和国失去了最后的改革机会,权贵们高喊民主,却失去了最后捍卫民主的机会,丧钟也随之敲响,血腥的百年内战开始了,也正是因为内战,凯撒以军事领袖的身份走向了独裁,屋大维更是走向了帝制。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样也不是一天覆灭的,也许土地兼并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不断往骆驼身上加稻草的。
当外部没有压力的时候,内部的矛盾会变成主要矛盾。里根最大的成就是毁灭了苏联,那也是美利坚最为得意的杰作,常以“站在历史的正确面”自居。
他们经常说回顾历史发生的事实,你就会发现胜利总是属于正道。这其中的天命思想让支持此论点的人相信这是由神指引的,或者是一股世俗的力量走向道德的提升与改进。
这套天命理论不仅替历史的“正确面”和“错误面”做了道德背书,也支持了美国是因为善良而伟大的主张。因为唯有当人们觉得自己替神行道的时候,自己是被正义的,他干什么都理直气壮。
全球通商和新的资讯能削弱独裁者,让他们的支持者减少,逐渐朝着自由民主迈进,但是历史并没朝着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展。新自由主义市场和盎格鲁撒克逊模式正让财富向富豪集中,中产阶级=罗马农民的数量正在变少,似乎罗马共和国末期的那一幕正在重新在人们眼前上演。
自由派坚信自己站在历史的正确面上,但“正确面”应该是消除内部矛盾上。美国从未真正统一过,最早它是个邦联政府,这些词的含义是联盟(league)而不是合众国,但制宪会议放弃了邦联制的计划,代之以“联邦制”。这个中央政府有足够的权力,却不能拥有过大的权力,美国从没有出现一个类似国王的人出现,里根说政府是人民的仆从,这也是他们最为得意的地方,权力集中的“民主体制”只不过是文字游戏而已。
不管美国宪法从抽象意义上如何精巧,都不能掩盖它存在含糊不清地方,如果将它比作河狸的水坝,这些含糊不清的地方就是缺口,独立宣言中含糊了并删掉了奴隶制问题,而这也导致了宪法颁布70年后爆发了南北内战。
在保证个人自由民主的同时保证社会有力的秩序,这是个有必要详细讨论并且解释清楚的问题。圣经给与人统治世界的权力,并没有和自然之神平起平坐。
当孩子和女人们组建朝圣者的队伍前进时自发形成了等级,就像军队里的百夫长、千夫长,有等级才能有效管理。甚至于在诺曼底登陆的时候,美国也采取了等级制,他们要保证消息不走漏被德国人知道,并且尽快让士兵抢滩登陆。
他们是孩子,却也是人类,是道德的产物,他们无需先知给予神谕,也不需要立法者建立政府,就能自发得创造出全部规则,有足够的理性来创立使得他们得以共生共存的文化规则。
他们不是听着魔笛就跟着走的小孩,像老鼠一样盲目前进,而是具有解决社会合作问题,并且在追求同一个目标——朝圣时同他人的互动过程中自发得形成秩序。
失去了“苏联”这个目标,某些人就会被遗落,任其掉队不是解决的办法,更关键的是新的目标是什么?
有人喜欢台上演戏,有人喜欢台下当沉默的观众,鲁迅说,人一旦悟透了就会变的沉默,不是没有与人相处的能力,而是没有了逢人做戏的兴趣。
阿尔贝·加缪曾经说过,世间的的罪恶几乎都是由愚昧无知造成,如果缺乏理解,好心能造成和恶意同样大的危害。
赫敏·格兰杰希望从事家养小精灵解放事业,她很好心,可是周围的小精灵不理解她。
在拿破仑统治的时期推行解放奴隶也会动很多人的利益,即便历史上这是正确的。
格拉古兄弟的例子证明,即便是做正确的事一样会引来杀身之祸,这就是罗马。
宗教传统是世界很多国家法神圣性的主要渊源,但宗教狂热也是世界失序的一个渊源,《女巫之锤》上写了,不相信巫术就是最大的异端。
虽然理性告诉人们这是个玩笑,不过人们传说路易十四时期很多有名的人出席了黑弥撒,虽然路易禁止别人诉讼他喜欢的人,并且撕去了哪些档案,但他的情妇之一德·蒙特斯庞夫人还是因此失宠了,玛丽亚·特蕾莎去世后,国王第二年就与虔诚的曼特农夫人秘密结婚了。
有人不相信风水命理,有人相信,甚至为了安葬父母到理想的位置,两兄弟会大打出手。
一个人更愿意为他的利益而不是权力战斗。
同时拿破仑还在圣赫拿岛回忆录上说过,耶稣会是所有会社里最危险的一个,它比其他会社造成更多的伤害,耶稣会的教义意味着他们的最高统帅是世界上所有君主的君主。
他还是那个明君,曾经镇压过尼卡起义的贝利萨留最后被没收了所有的财产,不过查士丁尼没有判他死刑。
约瑟芬希望拿破仑能将波旁王室接回来,或许是因为她依旧是旧贵族,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嫁给了谁。
他如果不留在杜伊勒里宫,他最好的下场也是和贝利萨留一样穷困得当囚徒。
他不是没有退位的可能,将位置传给他的兄弟们,比如约瑟夫·波拿巴或者是吕西安,但这么做的前提是称帝称王,恢复世袭,否则他那么做就是违宪了。
路易十六就是没有同意君主立宪,还有后面的查理十世。
路加福音上有句话,你们愿意人家怎么待你,你也要如何待人家。
谁都不想当奴隶或者关在笼子里,对建国初期的北美十三州来说,奴隶是一种财富,就跟《禁酒令》一样,即便法律上禁止了,走私还会存在,但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冲击。
因为一个女人,亚眠合约带来的短期停战式和平好像要变成长期了。
为了对付拿破仑·波拿巴,英国通过技术输出的方式给了很多国家“工业革命”所需的机床和工程师,这些国家都用的英制单位。就像扶持邓肯一样,到了路易十八和奥尔良公爵成为国王,英国才派出大量的工程师,帮助法兰西技术升级。
这是好事么?
提比略·格拉古用手指指了下自己的头,他是真的如人群中有人喊的那样“格拉古要戴皇冠,他是独裁者”么?
也许这是个值得花费几秒钟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