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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巴黎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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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尔兰“曾经”并且“依然”是大不列颠联合王国的一员,它一直被英格兰法律统治着,遵从英国议会的各种法律。

    “曾经”指的是斯图亚特王朝,它是第一个成功统治英伦三岛上的苏格兰王国、英格兰王国和爱尔兰王国的王室,虽然其统治实际上不太稳定。

    “依然”指的是汉诺威王室,继1801年爱尔兰并入英国后,大不列颠王国重新归于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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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合并之前爱尔兰还有关税保护,合并后就更没有保护了,爱尔兰将彻底沦为“菜园”,为英格兰提供农产品。

    爱尔兰饥荒爆发时,英国政府也想过以工代赈的办法,可惜当地缺乏必要的基础设施,这是几十年经济剥削积累出的问题。

    小麦不只是法国人的主食,也是英国和爱尔兰人的主食,波拿巴不可能凑足12亿法郎,一下子实现兰治的设想,但是谁要是看到码头上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谷物,以及蚂蚁一样扛着麻袋的搬运工,都会怀疑法国到底是不是真的缺粮了。

    拿波里昂尼的骑兵也许不能越过英吉利海峡,但英国的平民却可以来到法国,一船船的小麦换回法国波尔多的葡萄酒。

    英国也有葡萄园,却没有法国的那么好。以前英国想喝葡萄酒要从葡萄牙进口雪利酒和波尔图酒,17世纪时因为英法争霸开始,法国不允许波尔多酒出口到英国,所以英国才把目光投向了葡萄牙王室。夏普塔尔要求英国允许法国进口的葡萄酒能获得和葡萄牙一样的条件。

    与之对应的是工业品的高关税,这对纺织业固然不公平,科克贝尔·德·蒙布雷和一些商界代表说服了英国,允许法国采取一些临时措施保护本国的工业。

    就像是一个冬天被关在马厩里的马,能自由奔跑的感觉舒服极了,不过这种事不会长久,等自由得跑一阵后它还是要去“工作”的。

    特许证是王室对殖民地的特权,不是议会发放的,议会只有审核的资格。

    让发疯的乔治三世停止发放特许证是件很不容易的事,阿丁顿还是做到了。

    厌恶特许证的杰斐逊很高兴看到它消失,不过谁都知道这短暂的美好时光是暂时的。奥地利和俄国都很担心瑞士的命运,尤其是5月26日他们认可了马尔梅松赦令之后,另外关于奥伦治公爵赔偿问题也要准备在柏林谈判了。

    纳尔逊都在休假了,波拿巴还要继续工作,这就是给自己四处树敌的下场。

    医生能修好身体的创伤,却没法修好心灵的创伤。

    乔治安娜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

    拿波里昂尼欠缺温柔体贴,他就像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亡命徒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许他已经不把“永恒”看得那么重要了。

    大量出口粮食是一种失策,不过对急于挽回战后赤字的阿丁顿来说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家都在赌,今年的天气还会不会和去年一样,如果粮食继续歉收,就要轮到阿丁顿组织粮源了。

    天气预报也是一种预言。

    流亡者们还在等待那个预言中为人道、正义与文化的保护人的“王子”,他本来不是波旁,只是人为得加上了这个词,于是这位王子就变成了法国的王子了。

    “为什么叹息?”她的法兰西小情人问。

    “我在想蓬皮杜夫人的一首诗。”乔治安娜缓缓得说“没有才智,没有高尚的感情,即不美丽,又不年轻,在法国照样可以找到第一流的情夫。”

    他笑出了声。

    “你奉承人的方式还真是奇特。”他快慰得说。

    “我想没有哪个女人有那么大的胆量,把您当作情夫。”乔治安娜干巴巴得说“我要是去写传记小说,肯定会卖得很畅销。”

    他没有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像是一个普通的,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一样又拥住了她这个外表年轻的老骨头,油嘴滑舌得赞美她。

    拿破仑是个诗人,还是个作家,不过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他的诗歌也写得不那么好,小说也写得一般,但文字是理性的,你感觉不到他的呼吸、看不到他的眼睛,即便是谎话他也能很顺畅得用文字记下。

    德赛明明没说过什么“可惜我在世不久,不能留名于后世”这样的话,但拿破仑·波拿巴却把这故事说得跟真的一样,害得她以为,为他和克莱贝尔两个立纪念柱是为了给他圆梦。

    她记得西弗勒斯的伦敦腔,还有低沉的嗓音,他小时候的嗓音可不像长大了之后这样。

    她不想介入波拿巴的童年,她只希望那个才30岁就说自己老了的年轻人能保持健康的心态,不要像个冷血动物一样做出可怕的决定,他的一个选择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他已经不是那个昔日在暴乱的街头慌不择路的小人物了。

    他胸口的脱皮在医生的治疗下好了不少,看起来不那么骇人了。

    她伸手轻轻触碰着它,不论是马拉,还是决定释放奴隶,给他们自由,以及决定中止世袭制的都是雅各宾派,她迷信得人为也许他在这时得这个病真的并非巧合。

    这人是像乔治安娜这般生活在和平年代、保守的英国女孩所没有接触过的,所谓的革命党人。

    他比穿着夹克的嬉皮士还要糟糕,是父亲们严厉禁止女儿接触的,不过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就连父亲们也无法保证自己的性命是无忧的,更何况是保护自己的家人了。

    她大着胆子,想要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比如抓痕什么的,却被他给阻止了。

    他还需要医生给他敷药,他的岳父母还没有走呢。

    她觉得很扫兴,却并没有继续坚持,接着他就问她,是谁给她穿的耳朵,她很诚实得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西弗勒斯给她穿的。

    接着他就开始打量她的身体,像是想找什么地方给她穿孔,她可玩不来年轻人的东西。

    后来他说,干脆在她身上留下一个他的烙印,活像她是一头母牛。

    “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吗?”他问道“连谁下的毒你都不问。”

    “我更关心大局。”她很平静得说“我不想和玛丽玛托瓦内特一样惹出太大的麻烦,让其他人没法收拾。”

    接着她摸着他脖子上挂着的黑色布袋,里面装的是致命的毒药。

    “我想要一样首饰。”

    “什么首饰?”

    “一个挂坠盒,我要在里面装毒药。”她柔声细语得说“我不像路易十五那么怕死,死亡对我来说只是一种长眠。”

    “不是自由么?”他反问“你可以挣脱身体这个囚笼了。”

    “还有尸体,别费劲保存了,我不想和圣热纳维耶芙一样,被烧成灰然后倒进塞纳河。”

    他愣了一下“为什么提她?”

    “我梦到她了。”乔治安娜撅着嘴“她觉得我将阿提拉引进了城。”

    他好像在思索谁是阿提拉。

    “你觉得文明和野蛮的区别是什么?”乔治安娜问。

    “我现在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他埋头开始亲吻她的脖子。

    她总觉得他好像随时要将她脖子上的血管给咬开,就像狮子猎杀猎物。

    至少狮子要吃猎物是在猎杀它们后,狼可是在猎物活着的时候就开始“进餐”了。

    同样是在巴黎,同样是法国情人,差别为什么那么大呢?

    她回忆着在夏普塔尔家看到的那个手里拿着紫罗兰,打扮得像小号拿破仑,高声说“请接受我迟来的歉意”的德尔米德,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再次获得同样的待遇,只是“花童”变成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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