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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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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治安娜当然不会傻到拿波里昂尼真的打算当寻常夫妻。

    就像他有次在讲坛上说的,有人说他代替站在那里睡着的哨兵站岗,这番话可能是市侩的人或讼师编造的,但肯定不是军人。

    他是那种会一脚将那个站着睡着的哨兵踹醒,然后问那个倒霉士兵为什么在执勤时睡着的可怕上级,他会欣赏那个士兵战战兢兢的表情,充分享受生杀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快乐。

    平民的生活是来体验的,他们还是要跟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一起生活。平民肯定不会觉得天天为了收入和支出忧心的生活好过,同样有钱有势的人也不会觉得自己天天被人窥伺、睡不着觉的感觉好过。

    现在他面对的是未知的危险,高强度的精神紧张让他喘不过气来,适当地耍点脾气,让他知道自己刚才得罪了自己就可以了,哄女人开心他自己也觉得快乐。

    但要是哄半天都不给他好脸色,那他可能就真的翻脸,有钱的混蛋住的地方多,拿破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闲赋在家,靠典当怀表度日的中尉了。

    这个房子里也有一些简单的锅碗,但不全套,她就当是在野营一样将就手头的工具煮了匈牙利土豆炖牛肉。

    拿破仑一点都不挑食,他在埃及挨过饿,不是那种住在皇宫里的世袭君主,就他的话来说,他宁可面对20万大军也不愿意面对因饥饿而暴动的市民。

    除了攻陷巴士底狱那天,全城暴动的情况是非常少见的。葡月暴动那天,已经被撤职的拿破仑闲得无聊跑去歌剧院看戏,刚从剧院里走出来就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群拿枪的人中间,他被“簇拥”着回了总部,然后立刻被任命为副总司令。

    战斗的地点在杜伊勒里宫和卢浮宫,敌人攻过来的方向却是塞纳河对岸,只要守住了桥,没有船,那些暴民就过不了河。燧发火绳枪的射程当然无法和大炮比,在发现暴动者根本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后,那些看到人多就想跑的士兵这才镇定下来,按着拿破仑的命令开炮。

    他还分了一些武器给国民公会和友好的圣安托瓦纳区,跟着拿破仑打胜仗就那么轻易,好像将蜡烛吹熄一样轻松。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一些将军错觉,他们自己也可以做到和拿破仑一样。

    在坎坡福米奥协议里,比利时、美因茨的奥地利贵族封地被予以保留,查理大公在布鲁塞尔有一块继承自赫里斯提纳大公夫人的领地,拿破仑花了100万法郎买了下来,大公在尼德兰的另一块土地则被俄国的萨克逊·帖慎思基公爵所得,体面对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很重要,普瓦特温写的那个剧本波拿巴看了,虽然在这个剧里雅各宾派被塑造成了有那么点反面角色的形象,但是处置夏洛特·科尔黛的方式很好,他很喜欢。

    但他更喜欢的是那句,路易十六是个好人,却是个坏国王。镇压保王党是为了避免爆发内战而,并不是为了维护哪个党派、政体。

    他心情好了之后卡尔诺也变得没那么面目可憎,甚至还谈起了另一个对他影响很深的督政官,艾马努埃尔·约瑟夫·西耶斯。

    督政府倒台后,他成为新成立的执委会的三位执行官之一,看起来温和而通情达理,但正是因为他要搞政变需要“利剑”支持,才让拿破仑有了可趁之机。

    政变结束后这位昔日的大人物也被闲赋了,他被安排在元老院里,拿破仑赏赐给了他大片领地作为安抚。

    艾马努埃尔·约瑟夫·西耶斯设计了一套复杂的牵制机构,上设“大选侯”为荣誉元首,喜欢自由的拿破仑当然对他这一套没兴趣,不过这套机构喜欢织蕾丝的乔治安娜小姐可以去了解一下。

    波拿巴一边嬉皮笑脸地说一边吸烟斗,她发现不论是鼻烟、烟管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恋的时间都不长,也不知道这海泡石烟斗会喜欢多久。

    这种烟斗是土耳其来的,上面雕刻了一个非常精美的狮子头,但这种烟斗普通人是用不起的。

    卷烟便宜,而且还能带动造纸业,更能让她想起那个喜欢抽卷烟的英国人,他曾经将她带到蜘蛛尾巷,他童年住过的房子里。

    她决定将这种纸卷烟给普及开来,并且不告诉现在躺在她身边的这个科西嘉人,女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既然拿波里昂尼对这种“情趣”没有兴趣,那她就当成西弗勒斯的特权,就像西弗勒斯无法接受她用穿衣服来诱惑他一样,是属于拿波里昂尼的特权。

    没有武力的中立只会任人宰割,她现在极度后悔自己要戴上这脚镣了。

    “吃饭前你祷告了,你现在信教了?”也许是她一直没反应,拿波里昂尼换了个话题。

    “你知道安康圣母教堂是怎么来的么?”她冷冰冰地说“而且我发誓,只要不让我再受苦难,我就每天祷告。”

    “人民必须有宗教。”大人物平静地说“但你不是人民。”

    “我不需要所有看法都和你一致,我喜欢三等舱派对,你喜欢吗?”

    “什么三等舱?”他皱着眉问。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泰坦尼克号,于是换了一个说法“我喜欢土风舞,你喜欢小步舞,你愿意陪我跳土风舞吗?”

    “那是一种英国的舞蹈?”

    “是一种爱尔兰舞蹈,节奏非常欢快。”她几乎想要爬起来演示一下了“我不知道你不喜欢狂欢,那会让你觉得失控,但我觉得在控制和失控之间就是艺术感。”

    他挑眉,继续抽烟斗,似乎对此持保留意见。

    “你可能觉得我啰嗦,但我觉得牺牲别人的生命成就自己的事情并不是一种荣耀。”

    “你是这么看我的?”

    “在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情况下当然不能心慈手软,我讨厌那种将战功和杀……”

    “够了。”拿波里昂尼打断了她“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这些。”

    “那你想听什么?”

    “我的丰收女神,你想让哪个雕塑家给你雕塑?”他调笑着说。

    “这个你挑选。”

    “我想让你挑。”他坚持着。

    “你打算把那尊雕塑放什么地方?”

    “秘密。”

    “那我可以不穿衣服么?”

    小气的波拿巴怒视着她。

    “那些不穿衣服的画本来就不是放在公共场合的,有些女性肖像画有两幅,一副是穿衣服的,那是展示给外人看的,不穿衣服的画是男主人自己看的,别人不懂,你还不懂吗?”

    “你想在自己的雕塑出现在公共场合?”

    她想起那些被喷漆的雕塑,非常坚定地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请把我的雕塑藏在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我会的。”他承诺道。

    “能不能告诉我在哪儿?”

    “你去了算是打扰了那份安宁吗?”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结果却娱乐了他,他大笑了起来。

    “我一开始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盯着他说“我觉得现在都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梦。”

    “很少有女人用仰视的角度看我,这不只是因为身高的问题。”他抚摸着她的头发“真难想象,有人头发天生就长这样。”

    “我们英国的法官要戴假发,你们的的法官戴吗?”

    他摇头“你怎么会猜到我想什么?”

    “西弗勒斯以前也有这种苦恼,他长得不如西里斯好看。”

    “西里斯是谁?”

    “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她心虚地说。

    “那个家伙是怎么说的?”

    “他说西里斯喜欢我。”她一脸厌恶地说“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你觉得他不可能喜欢你?”

    “他是‘学院王子’。”

    拿波里昂尼沉重地叹了口气。

    “什么?”她困惑地问。

    他摇头不说话,继续抽烟斗。

    “典礼那天我会去的,我不是玛丽·安托瓦内特,会临阵脱逃。”

    “旺代那边被贵族盘剥地少,他们对建立共和国没什么热情,中央势力太多,我宁可看到巴黎的权力少一些,地方的权力多一些。”

    “你也觉得人口分布要均衡?”

    “是权力,不是人口。”

    “我不那么觉得,你听说过节度使之乱吗?”她开始跟他说比埃及更东方的故事。

    “那是后人去想的问题。”他将烟斗放在床头,然后将胳膊绕过她的肩膀,又一次压在她的身上。

    “你现在可以祈祷了。”拿波里昂尼对她说。

    “我不想成为生育机器。”

    “我也不想受苦,给我生个孩子,不然我和他必须死一个,你想看到那一幕吗?”

    她摇头。

    “那就开始祈祷,请上帝发发慈悲,这对它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万一是个男孩儿怎么办?”

    “感谢上帝给了我那么好的记忆力。”他温柔地说“我的眼睛扮作画家,把你的肖像描画在我的心版上,我的身体就是那嵌着你娇颜的镜框。”

    “他说他不能靠记忆活着。”她哭着说。

    “我想试试我行不行。”拿波里昂尼说“如果不行,我还会来找你的。”

    两百年前就死了的人怎么会找两百年以后的人?

    可是她不敢说,她紧紧抱住了他。

    “我想听你说‘用力’。”他在她耳边阴森地说“不能只有我没听到。”

    “对不起,我不敢了……”

    “说用力。”

    “用力!”她气急败坏地吼叫着。

    该死的科西嘉人松了口气“别停,继续叫。”

    她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你想玩新花样?”他威胁着。

    “你这个下流的!”

    “威尔士王储也是个醉鬼,凭什么他是贵族我不是!”

    这下她知道他没闹着玩了。

    “要是隔壁听见了……”

    “你不是说你喜欢不在意别人看法的感觉吗?再说隔壁根本不管闲事,那天她哭闹了那么久也没人出来看热闹。”

    “你到底是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

    “别说了,除了那个词我不想听。”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别闭着眼睛,看着我。”她强迫他睁开眼睛“我是谁?”

    他仔细辨识着她。

    “我很喜欢你,利昂,你是只健壮的狮子。”

    “我恋爱那个女人,恋到了极点,但她却让我成了整个巴黎败类的笑柄。”利昂怀着恨意说“只有工作的时候我才能忘了这些事,她用眼泪让我心软了一次,她下次还会想用眼泪来对付我……”

    “别说了。”

    “她太过分了!”他愤怒地大喊“我不想原谅她!”

    “她是你的恩人,她帮忙提拔了你。”

    “恩人就能肆意妄为吗?”

    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做母亲的不为孩子牺牲,却让孩子为她不规则的行为牺牲,你说她爱我,那我为什么要爱这样靠不住的女人呢?”

    “对不起……”

    “我爱我想爱的女人,谁都管不着。”他阴森地说着“说用力。”

    这次她没挣扎了,就像一个乡下女人一样大叫起来。

    反正这地方她下次再也不来了,隔壁的肯定不知道她是谁,丢脸就丢脸吧。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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