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花之争(一百四十一)
在荷兰语里奥斯坦德的另一个称呼是奥斯滕德,和之前路过的多弗尔不同,这里一马平川,别说山,连个土丘都没有,白垩悬崖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沙滩。相传在大约在4世纪左右,维京海盗就开始侵袭这一带了,奥斯滕德平坦的金色沙滩很适合他们的海盗船登陆。
这是个没有城墙的城市,从船上就能看到奥地利人修的皇宫。相传1128年布鲁日修建了城墙,那时它还不是个海港城市。1134年忽然天降暴雨,这些雨水冲刷出了一条河流,形成了从奥斯坦德到布鲁日的运河,然后布鲁日就成为“北方威尼斯”。
威尼斯人修建皇宫会将最美丽的一面朝着运河,同样奥斯滕德的皇宫也是如此。面朝着大海的那一面,紧邻着沙滩,每隔几米就站着一个穿着华丽制服的仪仗兵。船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前进,一直到运河的入海口。运河西岸码头上已经准备好了骑兵仪仗队,他们夹道排出好了阵型,同时也是一条警戒线,将市民隔开空出一条路来,在这里可以看到奥斯滕德的“中轴线”,它的两侧是形似巴黎圣母院的圣多禄教堂和市政厅,后方则是一个大广场,沿着这条“中轴线”一直走到尽头才是他们刚才在船上看到的皇宫。
他们在沿着有栏杆和缎带装饰的楼梯下船后,军乐队奏响了,接着布鲁日的骑兵总监乌迪诺向波拿巴致敬,然后波拿巴上了马,乔治安娜和埃奇沃斯上了一辆豪华马车,紧接着他们就在骑兵的护送下穿城而过。
街道两边的市民挥舞着红白蓝三色法国国旗,第一比利时目前还没有独立,第二奥地利已经通过和约将比利时割让给了法国,从他们挥舞旗帜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没见得有多兴奋。
奥地利也有东印度公司,它的总部就在奥斯滕德,只不过它在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阴影下没什么存在感,而且从成立之初就被英法两国的东印度公司联手打压。
事实上法国舆论还存在一种声音,《坎波福米奥和约》并没有给法国带来很大利益,因为英国并没有失去它的殖民地,法国即便得到了比利时也是个“泥足巨人”。
这话当然不能“现在”说给拿破仑听,否则就不是摔个茶壶就结束了,他能用洪亮的声音咆哮半个小时。
马蹄铁踩在石砌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对于胜利者来说是悦耳的,对战败者来说却如同丧钟。城里的钟楼都敲响了,那悠扬的钟声应该会传出很远,仿佛海峡对面的伦敦也能听到。
穿过栅栏庭院后第一座宫殿是涅尔瓦宫,也就是希腊神话里的雅典娜,门口有她的镀金雕塑,她右手拿着一支长矛,左手则站着胜利女神维多利亚,她长着一对翅膀,看着很像天使。
到奥斯滕德最好是夏天,北海吹来的寒风冷得刺骨,因此这座宫殿是以夏宫的款式设计的,但是它并没有凡尔赛那样巨大的几何花园,又或者是美泉宫那样的茂密的森林,涅尔瓦宫的左右两翼全是温室,这两条绿色的走廊包裹着尼普顿庭院,也就是主宫,不过庭院里并没有尼普顿的雕塑,宫殿入口有一整面墙的壁画,画的是尼普顿拿着三叉戟大战海怪的场面。
埃奇沃斯看着宫殿里的装饰连连惊叹,乔治安娜则要崩着脸,避免表现得大惊小怪。
等她放好行李波拿巴又出去了,这次是骑兵们带着他去看古战场,1602到1604年期间这里发生过一次“奥斯坦德之围”的战争,西班牙人攻下由荷兰人控制的堡垒,据说有十万人在这场围攻中伤亡。西班牙人在占领这个城市后将一切摧毁,但是堡垒的地基还留着,就位于运河的东侧。
她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出去,而是留在宫殿里将玛蒂尔达招来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一直没有时间,这时她才知道玛蒂尔达并没有坐船,而是坐马车从陆路过来,避免再次晕船,现在还没到。不过她也没有空多久,利昂库尔公爵的儿媳进来禀告,奥斯滕德的贵妇人们准备了欢迎晚会,就在后面的朱庇特宫的歌剧院里举行。
乔治安娜又将贝尔坦叫了进来,开始梳头、打扮,大概夕阳西下的时候她差不多弄好了,波拿巴也回来了,他们来不及吃晚餐就前往了歌剧院。剧场里面座无虚席,拿破仑一出现就响起了雷鸣的掌声。
皇帝和皇后是不坐在一个包厢里的,他们分别坐在最靠近舞台的两个位置,至于观众席中央的位置,它距离舞台太远了,不仅远,听不到演员唱什么,所有人都在盯着前面的舞台,谁还会回头看中间的位置呢?
目前皇后的包厢空着,乔治安娜和埃奇沃斯一起坐在皇帝包厢里,那里足够宽敞,即便他们距离波拿巴很远也还有空余。
这次表演的是英国的女高音伊丽莎白·比林顿,但乔治安娜怀疑有多少人看的是比林顿,她僵硬得坐着,“享受着”被万千人注视的感觉,即便他们压低了声音,那种“嗡嗡”声还是差点盖过女高音。
中场休息的时候波拿巴就走了,乔治安娜不得不留下来“社交”。万幸的是埃奇沃斯不只是个只会绕着桌子跳爱尔兰舞的老头,他很风度翩翩,替乔治安娜挡住了大多数的问题。
以前杰斐逊可能是亲法国的,因为法国也没有国王,但美国需要购买新奥尔良这个出海港,美国八分之三的货物要从这里出去。
如果英国“真的”打算用西印度群岛作为南美开发的补给基地,英国军舰就会经常在西印度群岛的古巴、巴巴多斯等殖民地出现,间接也算是封锁了美国的出海口。
所以杰斐逊已经从法国友人变成了“敌人”,而曾经认为需要一场战争才能团结起来的前总统约翰·亚当斯则变成亲法的了。
政客就是这样,理查德·埃奇沃斯怎么说都是爱尔兰议会的议员,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最让乔治安娜满意的监护人了。
等应酬完后乔治安娜回到了尼普顿宫,还没回房间就听到了迪罗克传来的消息,拿破仑病了,他提前离场是为了看病,之前在剧场她完全看不出来。
在海边一直吃的是海鲜,又加上今晚上没有吃晚餐,他的胃病发作了,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吃过药后他就休息了。
迪洛克越是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她越想去看看,却被近卫军给拦住了。
“您要是真的希望他好,就去教堂为他祷告。”迪罗克说“不然您还能怎么样呢?用魔法救他吗?”
乔治安娜无话可说。
诺斯勋爵曾经让英国魔法部长治疗乔治三世的病,后来消息走漏了,影响了他的政治生涯,但这些不是重点。
不能对麻瓜施恶咒,那么对麻瓜用治疗魔法算是违反国际保密法吗?
拿破仑对她来说曾经是个历史人物,是活在书本和画像里的,她从来没有想到会这样。
生命是如此脆弱,所以她才养一只乌龟,至少它的寿命很长,她不用见证它的死亡。
莉莉和詹姆波特的墓志铭上写着要最后要打败的敌人是死亡。
要怎么打败死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