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难民区
郝警官咽了咽喉咙, 眼神偷瞟了眼江肆，然后很快移开，在混混男耳边压着声说：“那男的, 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雷电异能者……末世第三天就已经觉醒异能, 还特别迪奥的那个……”
他们异能者之间，私下也会交流自己的见闻。
像江肆这种强到碾压众人的存在，自然不会没人注意到。
而那混混能成为一个小型安全区的领头人之一, 自然不可能只有蛮力没有脑子。
他一听这话, 下意识和江肆对视了一眼，接着就安安分分连一个眼神都没敢往林沫那边瞟了。
陈大师和周大师是之前就和江肆认识, 算得上是关系不错。
于是这时候就由他们两人过来和江肆交涉起来。
两位大师语气还算客气，简单说明了来意。
整个清水别墅区，每栋别墅基本都能住十多人。
但实际情况却是, 好多别墅里只住了一两个人。
于是丰泰安全区决定将清水别墅划分到他们的管理范围。
前面已经和其它栋的别墅户主完成了协商, 这里剩下最后一个“钉子户”，也就是贺临骁的这一栋。
之前朱子豪一直是表示做不了主，现在江肆和贺临骁等人外出归来了，陈大师周大师就想和他们好好商量一下。
江肆面无表情地听着, 还没说话，一旁裴星宇先笑出了声：“由你们安全区管理……凭什么？我们在这住的好好的，凭什么要受你们管理？”
陈大师皱眉, 脸色不太好看。
周大师脾气比较温和，和他细细讲说：“这位同志可能误会了，我们所说的管理，并不是真的会管着你们。而是说，这一片区域的安全, 由我们几位领导人负责。你们私有的物品，还是属于你们私人。而我们会……”
冠冕堂皇的话江肆不想听，直接朝着这位周大师抬了下眼皮，淡淡地出声打断，“你直说，我们能得到什么，又需要付出些什么。”
周大师沉吟片刻，直言道：“我们希望，这里的每栋别墅至少住10人。你们能得到的，是安全与保障。除此之外，我们会组织任务，比如一起出去搜集物资，最后所得由出任务的人按功劳分配……”
江肆轻挑了下眉梢，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越野车。
那后备箱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物资。
这意思很明显。
他们这帮人，不需要管理与组织，一样能搜集到物资。
周大师脸色稍有些尴尬。
倒是那位先前对林沫语气不太客气的混混男，他将枪别在腰间，主动走到江肆跟前。
是一副完全没有进攻性的姿态，宛若黑帮大佬见了另一个黑帮大佬，挺客气地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江肆。”江肆目光在这人身上一扫，声音没什么情绪。
混混男客客气气地笑：“江哥好，我叫侯迎港，兄弟们喊我一声侯哥，您可以称呼我小侯。”
这话一出，林沫没忍住多看了这位侯哥一眼。
小说里戏份不多的人名她不太能记住，唯独这哥们的名字她格外有印象。
她不仅记得他叫侯迎港，还记得他是97年7月1日生人。
这人看上去坏坏的，但实际并不是多么坏的恶霸。
他不像陈大师周大师那样思想古板，行事谨慎。
也不像郝警官那般正义感爆棚，觉得自己身上肩负着使命与责任。
这侯哥挺有眼力见的，在小说初期就抱紧了江肆的大腿。
后来江肆动身去帝都，g市已经成型的安全区，基本就是由侯迎港成了接替江肆的第一掌权人。
然而重生的江肆当下还不认识这个侯迎港，他只挑了挑眉梢，态度还挺冷淡的。
侯迎港却不在意他的冷淡，依旧是热情友好地细细解释：“咱们成立安全区，主要是让弱者团结起来，对江哥这样有实力的，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不过，现在没了网络通讯，一个人掌握的信息，总归是比不上一群人。比如咱们安全区里，就掌握了好几个存放有大量资源的地址。”
“除此之外，江哥既然有外出搜集物资，应该能感觉到，三环外能通车的地方，基本都被人搜刮过了，咱们总得想办法，组织人手去清理三环内的道路……”
江肆垂眸思索片刻，目光往别墅那儿转了一圈，缓缓道：“我们这别墅已经住了9人。”
侯迎港相当上道，直接就说：“那这样咱们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冲突。明面上，这别墅区是归丰泰安全区管着，但你们这一栋别墅，还是属于你们的，我们不会再安排其他人住进来。”
这样说下来，对住贺临骁别墅的这伙人，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名义上，这里归安全区管理。
江肆觉得可行，随后将目光转向贺临骁，眼神征询他的意见。
贺临骁回应给他的是一个肯定的眼神。
于是这事就定下了。
但还没完。
侯迎港挺会来事，知道江肆有本领，于是又多动了些心思。
他先客套了几句，又试探着问：“我们最近有一个任务，是打算开路去青石镇，那里有个大型冷库，里面存放有大量的蔬菜水果等冷藏物资……”
“蔬菜水果”这四个字，几乎是瞬间点亮了一双双眼睛。
贺临骁脑子转得快，第一时间就提出质疑：“末世第二天凌晨就断了电，你确定那冷库的冷藏品没有腐烂？”
侯迎港：“根据消息，那冷库有备用发电机，大概能撑十天左右，防的就是断电的情况。”
贺临骁紧接着又提出第二个问题：“大量的蔬菜水果，就算运输过程中没有腐烂，可一旦搬到安全区，你们打算怎么储存？”
侯迎港又笑着解释：“那人家古代不也是没有电吗？一样能冷藏蔬菜水果。我们准备组织人手，建一个地下冰窖。”
贺临骁垂眸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侯迎港又趁机问江肆：“想必江哥也是对那批蔬菜水果感兴趣？”
江肆挑了挑眉，一眼看出侯迎港的心思：“你想拉我们入伙？”
侯迎港也不扭捏，笑着点头：“这件事实施起来，肯定不会像咱们想的那么简单。冷库那边可能不会有特别多丧尸聚集，但这一路，路况艰难，咱们得想办法自己开路……”
他简单列举了一些难点，最后说：“如果江哥您对这批资源感兴趣，明天上午九点，可以去一趟疗养院。咱们安全区的领导人之间，会开一个关于这次行动的会议。以江哥您的实力，我们是欢迎您参与这次会议的。”
江肆没怎么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他并不介意与安全区的人打交道。
他想要往更混乱的市中心去，就必须想办法“开路”。
他们现在的团队，真正的战力只有六个人，想要开路去市中心，暂时还是有些困难。
而要等安全区慢慢发展，等别人开路，那太慢了，江肆耗不起。
贺临骁想去市中心找他爸，心里想法和江肆不谋而合。
于是，与安全区合作，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上午，别墅区肉眼可见地热闹起来。
陆陆续续的，有车辆开进来，有人员搬进来。
林沫站在三楼的阳台围观了一下，感觉能搬进别墅区的，大概率是有点实力，在这末世混得不错的。
她从三楼的阳台，能看到斜下方一楼的阳台上，少年温离也在看着来往别墅区的人们。
他看得格外认真，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向往着自由的天空。
这植物人少年醒来后，一直跟个自闭症患者似的，一句话不说，也没向别人问些什么。
但多多少少，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世道的变化。
只是因为一直窝在别墅里，对外界情况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林沫想了想，她从三楼下去，去到了一楼江肆和温离住的房间。
江肆正一边单手撑在床上做俯卧撑，一边垂着脑袋看书。
他瞥见林沫，气息都不带喘一下的，撩着眼皮冷冷清清道：“有事？”
林沫根本没搭理他，直接就往阳台走。
温离感知到她的靠近，却一个眼神也没给。
林沫也没在意，直接问：“你想出去看看吗？”
“自闭”少年跟没听到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要不是看过小说，林沫真会以为这是个自闭少年。
人家拒绝交流，她也没再多纠缠。
最近几天的饭菜都是丁萱主动要求负责的，林沫也算是乐得清闲。
餐桌上时，他们打丧尸小分队开始讨论，今天还要不要出去搜集物资。
贺临骁和江肆对了个眼神，就直接表示：“我和他一起去疗养院开会。”
裴星宇和林沫对了个眼神，等林沫开口。
林沫想了想，“那咱们今天就不出去搜集物资了？还是你们有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裴星宇这才意识到，他和林沫之间毫无默契，于是主动开口道：“我也想跟着去疗养院。”
林沫一点不客气地打击他：“你异能都没觉醒，大概率没资格参与会议吧？”
“……”裴星宇整张脸都僵了一下，好半晌，才面无表情说：“我不参加会议，单纯去了解下，那安全区建成什么样了。”
耿裕也跟着点头：“对，我们去和其他人交流些信息也好。”
他们平时在餐桌上讨论的话题，丁萱基本都插不上嘴。
但这次不同，她没忍住也小声发表意见：“我也有点想去安全区看看……一直憋在别墅里，我也想出去逛逛的。”
她说得小心翼翼，格外卑微地观察林沫的脸色。
林沫想了想，干脆也跟着表态：“那我也去安全区看看吧。”
江肆看了眼江妈妈那眼神，于是也帮她表态：“那今天，不用留人守别墅了，都去安全区。”
这样简单决定后，温离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自然也被带上了。
一行九人，坐了两辆车，全去了疗养院。
这个时期的疗养院，已经和林沫离开时有了挺大区别。
首先是防御系统被想方设法加固过，其次是疗养院内的绿化区全被火烧了精光。
显然是这里的人知道了植物也会变异，干脆就不让任何植物在院内生长了。
除了环境变化，这里的人也明显多了起来。
大早上的，就有人在楼与楼之间走动。
除此之外，门卫室那边，有人正在招人组队出去搜寻物资。
火焚烧过的绿化带里，有不少人在席地摆摊，以物换物。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已然没有了太平盛世里的光鲜亮丽，一个个像流浪汉似的，胡子拉碴，满脸疲惫与愁容。
这样的安全区，也只有在这末世里才能被称为安全区。
但凡是放在太平盛世，怕是要被称为难民区的吧？
与这群“难民”比起来，林沫等人简直像从富豪区走出来的。
他们因为有林沫每天提供100升水，基本都能保证身体的清洁。
在饮食方面，除了吃不到蔬菜水果外，倒也完全不会挨饿。
这样鲜明的对比，让安全区的“难民”们频频向他们投来或打量或算计或恶意的目光。
直到侯迎港亲自出来，迎接了江肆和贺临骁去三楼开会，那些目光才稍微收敛了些。
但凡有点脑子的，大概都能看出来，林沫这伙人光鲜亮丽的背后，代表的是强大的实力。
裴星宇等几个男人跑到门卫室那边打探消息，林沫本来也是有资格参加会议的，但她不想参加，就和丁萱和江妈妈一起逛了逛那些简易摊位。
林沫跟着江肆每天每天地搜集物资，基本上是什么也不缺的。
但江妈妈还是小孩子心性，时不时总能看上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她想要的话，林沫就帮她换来，反正就当做慈善了。
丁萱心里多少是觉得她有些浪费，但她经过这些天心态变化，那是连句重话都不敢和林沫讲的。
逛着逛着，林沫突然看到个熟人——
只见袁莺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一处摊位前，她手里还抱着之前贺临骁送给她的消防斧。
那消防斧上沾满了血迹，明显是经历过不少厮杀的。
而她摊位前，放的竟然是变异兽的肉！
林沫带着好奇走过去，低头问她：“你这肉，准备换什么？”
“换水，或者晶核。”
袁莺声音冷冰冰的，引得林沫越发好奇了。
她记得上次见，这女人和夏灵湘一起哭哭啼啼的，丧尸不敢打，眼泪也止不住。
可这次，她坐在这里，一张脸上几乎看不出情绪波动，而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却隐隐透露出恐惧。
前后不过一周时间，简直可以用判若两人来形容！
林沫想了想，手掌翻转间，陡然多了瓶矿泉水。
她将水递过去，直言道：“我不需要你的肉，能问你些问题吗？”
这一手凭空变出矿泉水的手段，明显让袁莺波澜不惊的眼神变了变。
她略一沉吟，便点头：“可以。”
于是林沫又从空间里取出三把折叠椅，和丁萱、江妈妈一起排排坐。
这一次袁莺确定了，没忍住问道：“你觉醒的空间异能？”
林沫点头：“你呢？你觉醒的什么异能？”
“应该是冰系的一种吧。我能释放出冰雾，让被冰雾笼罩的生物行动迟缓。”袁莺拧开水瓶喝了口，又补充说，“但这种冰雾没法变成水，很奇怪。”
林沫想了想，怀疑这也可能是毒系，心里不自觉警惕了些。
异能是异能者最重要的隐私，她也不好问更多细节，于是又转换了话题：“夏灵湘呢？她没和你一起？”
袁莺目光顿了顿，而后仍是平静无波的语气，缓缓道：“她在六楼。”
六楼……
这话说出来好像挺正常的，但看过小说的林沫知道疗养院的六楼意味着什么。
可丁萱不知道，她隐隐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没忍住好奇问了句：“六楼是什么意思？”
袁莺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六楼是肉体交易区，不敢出去搜集物资的人，要么饿死了，要么去了六楼。”
这话说得够直白了，丁萱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个彻底。
她也是不敢出去搜集物资的人，如果不是抓住了江妈妈，或许现在也在六楼……
丁萱越想越怕，几乎下意识抓住了林沫的衣角，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林沫赶走。
林沫安抚性地拍了拍她手背，谁知她吓得直哆嗦了一下。
丁萱咽了咽喉咙，直接反握住林沫的手，一脸紧张，抖着声音说：“沫沫……我……我……”
林沫眉梢一挑，故意学着她的语调：“你、你、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