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功德
两人看着那铺天盖地的金光，都沉默了。
良久姜妤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有累世功德之人啊！”
李鹤岳一看金光不受控制就立刻缩回了手，现在正缩着小手手不敢说话，“啊？”
姜妤面上淡定的清了清嗓子转身离开了功德榜，心底跟李鹤岳解释，【你的功德金光不可能是你这一世所得的，我之前曾听闻若有灵魂每一世都是大善之辈，功德就可以积攒下来助其得道成仙，就像佛家所言十世轮回。】
李鹤岳想了想影视剧中经常所说的功德圆满，他有些理解姜妤说的是什么，可是，【那，有什么用呢？意思是我这一世可以得道成仙吗？是这么算的？】
姜妤沉默了，【好像也不是。。。唔，非要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用。让我想想，或者你问问芈天玉吧，我还没见过这么多功德呢，也不知道具体能为你带来什么。】
李鹤岳乖巧的点点头。
在路过功德榜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姜妤肃穆了神情面对崔珏，李鹤岳则是去垃圾筐处找芈天玉。
江城被拘留的鬼魂们自己也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是没什么戳穿姜妤的机会，但是崔珏是谁？在地府当了千年的判官，都说太阳底下无新事，那么对于他而言，一切事务也只是平淡的轮回罢。
姜妤在殿下汇报事务，只言她因事外出之时一时不察入了寨子，勉强自保后曾与领头之鬼交谈，那鬼生前乃神族后裔，被明曦宗迫害后堕落，为祸人间，许是那鬼还残存人性，侥幸之间他自爆损毁，姜妤做得只是及时圈禁一方鬼众等待江城城隍的支援。
崔珏在座上批改着文书，在姜妤陈述时，他并无什么特殊的反应。在批改完手里的文书后，他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姜妤身上。
他淡淡的看着姜妤，捻了捻胡须后说，“天道已决，判官无问。你处理的不错。”
姜妤闻言后又行了一礼，脑袋往下低了低，果然，崔判什么都知道。
殿中沉默了一会儿，姜妤想着是不是崔珏又开始办公了，她要不要告退啊，毕竟之前也是这样，手底下人汇报工作，上司给个评语，就该告退了。她刚想说告辞，就听见崔珏又发话了，“近期酆都城内出现了一些改变，你可知一二？”
姜妤冷汗都下来了，她咬牙回答，“下官知晓，这也正是下官要汇报的第二件事。”
她脑海中转的飞快，将自己毕生所学都用在了忽悠崔珏上，跟他说地府要跟上时代，堵不如疏，与人间接轨，有利于办公和生活。只口不谈李鹤岳所说的转变地府的社会意识形态。
崔珏还是那么淡淡的看着姜妤，听她说完后，也没表态，姜妤这时候已经不好补充什么了，干脆也就那么淡然的站立任由崔珏看着。
不多时，听得崔珏笑了笑，“东岳帝君对酆都城的改变很有兴趣，你回去写份策划书来。”姜妤连忙称是，东岳帝君跟地藏王菩萨实际是平职，但是相较于地藏王菩萨吉祥物一般和蔼可亲，东岳帝君虽也不怎么管事，实际更有掌管冥界的实权。如果帝君满意，这事儿就算是过了明面了。
崔珏挥了挥衣袖，又将姜妤送走了。
姜妤出了殿门就在想，就目前看来，比起明曦宗，地府还是更关注自身的变化。或者说比起他们有把握控制住的，地府更急于了解他们所不能掌控的。只是她也没想到，地府与天道联系如此紧密，崔珏可能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是天道处决一事，更加是指向她作为判官做出了出格之事。看崔珏的态度，就知道詹惊羽说的是对的。
崔珏不是腐儒，他心如明镜。
姜妤甚至觉得她就算把所有真相告诉崔珏，崔珏应该也像詹惊羽一样，不赞同但是不反对。算了，不好去赌这么个万一。
还有就是芈天玉，他到底是把摊子铺了多大，这才多久就闹的东岳帝君都知晓了，这哪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是龙卷风过境了吧。
好的，策划书交给李鹤岳，现在去找芈天玉看看他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再次进入地下城，里面正建设的如火如荼。水电网已经拉好了，赛博朋克地下城里的霓虹灯已经从灵力幻化而成转为了电力闪烁而成。
不用联网的单机游戏还是姜妤之前烧下来的，一切科技用品一应俱全，就是有些还没法用。
李鹤岳知道要一同下地府时，就一直在学习搭建信号站，而这段时间，芈天玉还搜罗了几个冥界的高精尖人才。
他们中猝死的不少，没多大罪过，但是排队投胎还有的排，没有灵力法术的灵魂游荡在酆都城，就这么被芈天玉拐走了。
一开始他们无法像李鹤岳一样借用芈天玉的造物之术，无法跨越法术和科学的壁垒，直到李鹤岳提出了vr技术，将芈天玉的能力通过vr世界便于让普通鬼众使用，帮助他们打通屏障。只可惜规划好了后李鹤岳迟迟没来地府。
在李鹤岳来之前，芈天玉正开心的躺在按摩椅上看漫画。
时隔多天看到这个宝贝劳动力，芈天玉当然是第一时间压榨他了，毕竟好的劳动力其实挺难找啊。
姜妤来的时候，李鹤岳正在尝试构建vr头盔进行能量介质的转换，毕竟说是vr头盔，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只是借了一个框架而已，还好高精尖天才们别的没有，就是理论扎实，设计图画的清晰无比，就看李鹤岳和芈天玉如何构建了。
姜妤托腮看了半天，转头问一旁两眼发光鬼魂形态黑眼圈都快拉到与鼻梁平齐的男鬼，“大概还要多久啊？”
男鬼被问话都没有反应，姜妤大声嚷嚷了两遍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男鬼咂咂嘴，“这谁知道呢，别打岔。”
姜妤看了旁边一圈盯着那凭空搭建的头盔的鬼魂，惊觉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她无语的留下一封灵力信件，将崔珏所说都告知了李鹤岳，让他处理完芈天玉这边的事就开始写策划书，写完了告诉她她再下来。
姜妤才不打算在地府多待，把李鹤岳扔给芈天玉，他也是安全的，于是拍拍屁股自己回家了。
姜妤还有堆积的工作要处理，林悦安带来了新的商单，詹惊羽那边也邀请她一起去附近城镇处理些事务，她真的很忙。
李鹤岳也不轻松，谁能一开始就自己徒手建信号站啊，他能做到的极限都只是搞个发电机搭建个互联网，从零到有，哪怕有个高效率的造物主在这，他本身的学识和想要促进地府现代化比起来，都是那么的贫瘠。
感谢芈天玉搜刮来的人才，在李鹤岳完成灵力构造的转换器后，被压迫的人就从李鹤岳变成了芈天玉了。
芈天玉累死累活在得知信号站雏形已经可以确定，再往上可以尝试连接人类信号时就决定今天工作量达标了，他驱散了一群还在刻苦研究的天才们，躺在按摩椅上喘气。
李鹤岳一边翻看芈天玉施舍的关于地府官职考试的信息，一边询问芈天玉一些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关于他的功德，芈天玉闻言咸鱼翻身，扫了眼李鹤岳后不满的翻了个白眼，“问这个干什么？想当神啊？”
“不是，只是想问问功德有什么用处，唔，不过我确实是想考地府官职。。。会对我有所助益吗？”李鹤岳诚恳的问道。
芈天玉掰着手指玩，“其实也没什么用，运气变好些，天道宠爱些罢了，你如果想成仙，早几百年前功德就达标了，现在想当鬼仙，估计也只是一份机缘，你又不想成神，功德就没那么有用了。哎呀，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别拿这点小事烦我嘛。”
李鹤岳点点头，他还在想自己如果要考，具体干什么呢？判官？勾魂使？鬼卒？从选取标准和考试难易程度上来说，好像鬼卒更适合他。
刚这么想着，就见芈天玉抽走了他手中的文书，翻了翻后指着一个官职对李鹤岳说，“你如果想考地府的公职的话，不如试试这个，反正姜妤是活判官，你功德又多，生前对这片土地做出了贡献的话，死后就可以考虑城隍的位置哦。”
李鹤岳点了点那两个字，城、隍。
他有些犹豫的问，“可是南城城隍还健在啊。。。这，没有空缺，不好吧。”
芈天玉理所当然的说，“还健在又怎么了，南城那么大，一个城隍庙根本忙不过来吧，像你认识的，那个叫詹惊羽的勾魂使是吧，他其实不是南城的鬼差，但几乎常驻南城。地府年年都人手短缺，哪哪都缺的，而城隍要求又那么严苛，往往十年都招不到一个，其实城隍职位常年空缺，只是好像明面上各个地方都有，其实还是不够用的。”
“你并无好战之心，又过于仁善无法冷静的做判官，连鬼都当的磕磕绊绊，更加当不好鬼卒吧。试试城隍嘛，硬性条件达标后，其实城隍挺好的。”尤其是如果你当了城隍，岂不是更加便于与地府连接？这句话没说出口，但两人都知道这未尽之意。
李鹤岳考虑许久，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芈天玉笑着托腮看着他，“你真的挺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些人。”
李鹤岳也笑着回答，&34;是吗？那是我的荣幸。&34;
芈天玉躺了回去，继续翻着还未看完的漫画。
李鹤岳被留在冥界搞基建，短时间是回不来了，姜妤一开始有些不习惯，后来就被忙碌的工作忙晕了。
就像芈天玉所说，其实哪哪都人手紧缺，詹惊羽带着姜妤，姜妤带着阿苦阿难，南城周边都跑了一圈，他们这个组合战斗力爆表，处理起来是快，但是许许多多事件带来的影响，姜妤却没法跟人诉说。
多次打胎虐杀孩童的女子身上挂着的串串婴灵，虐杀动物文质彬彬的男子身后跟着的看不出模样的生灵，霸凌同学致死的年轻学生肩上怨恨的双眼，与第三者合谋杀死原配侵夺家财的人头顶淌血的心脏。
如果是之前，姜妤其实根本不会想去了解它们背后的故事，正因为世道不公，若桩桩件件都要追根溯源，而又无法制止和改变，她会被负面情绪和能量压的喘不过气，所以她根本不去看缘由，不去问因果。逃避不是最优解，却是当下唯一的解。
而现在，姜妤其实也不会多受到影响，天理昭昭，日月高悬，不会改变。她更能坦然接受和面对这种不平之事，神仙是冷酷无情的，但是冰霜融化后，也要有一颗慈悲心肠。
等到李鹤岳完成策划书后，姜妤又回了一趟地府。
这次崔珏没说什么，拿了文书就送姜妤出了殿门，她去地下城的时候，李鹤岳还在跟那一众人才做告别，他的洗脑，哦不，他的思想大概确实很符合科技改变世界的天才们的观念，天才们正依依不舍的表示他们会加快步伐，促进地府现代化。
姜妤抱胸跟芈天玉站在平台上看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姜妤问东岳帝君的事，芈天玉打哈哈，姜妤问李鹤岳功德的事，芈天玉还是在打哈哈，姜妤知道在他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翻了个白眼，问，“之前寄的粽子怎么样？”
芈天玉很喜欢吃粽子，甜咸都爱，之前过节，姜妤干脆烧了林悦安给的一个特大号粽子礼盒下来，够芈天玉吃上十天半个月的。
闻言芈天玉眼睛唰的亮了起来，“好吃，你终于在吃上有眼光了一回。”那粽子饱满清香，里面的馅浓郁鲜美，主要是一看就贵！
他说话了就好，就怕他不说话，姜妤说，“行，吃人手短，答应我件事，我也不问你太多，你记得护好他就行。”
芈天玉眨巴着眼问，“为什么？又不是我硬要他做事，我们最多算狼狈为奸嘛。”
姜妤淡淡的说，“难道不是你觉得他像你的故人？谁能跟你那么一拍即合？是你引诱在先！”
“嘿嘿，干嘛这么说呢，各取所需嘛。”芈天玉想到什么，又瘪了瘪嘴，“他应该比你还要大吧，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光长见识不长心眼，唉。”
“没办法，这样的人少见，也难以更改。”
“是的是的，你怎么评价他呢？小姜妤。”芈天玉笑眯眯的问。
姜妤扫了他一眼，“跟你的故友们一样，都是愿意为信念而死的理想主义者。”
“而他们的灵魂，多如烟花般绚烂，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