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时代落幕
白梦这一天过得很糟糕。
早晨那一番场面之后，绍侠跟疯了一样，上课时在一旁小声地碎碎念，下课时光明正大地哭喊，白梦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白梦在上厕所他也得趴在门框上偷看白梦是不是在练什么武功。
“白哥，教我功夫吧！”
“白哥，我要练葵花宝典!”
‘白哥，你是不是已经练成了葵花宝典？！’
我去你的我练葵花宝典！
白梦没这么无语过。
还有一点让白梦感到意外的是。
陆苓瑶。
这个他从未在意的女孩，在校内颇以美貌负盛名。
竟然也悄咪咪地跟着他。
不过这个陆苓瑶的跟踪技巧却也相当拙劣。
比方偷偷跟在白梦身后时，白梦一回头，好家伙，她就蒙住自己的脑袋，不是还掰开指缝偷瞄一下，然后再合上。
掩耳盗铃能做到这地步也是没谁了，姑娘你是觉得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你是吗？
“害——”
白梦长出一口气。
终于到了放学时间，尽管他可以继续留校参加自习，但他不想再待下去了。
学校生活，对于现在的白梦来说，似乎是一种折磨。
所有的知识他都了然于心，尽管没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但他其实已经把这件事看得很淡，绍侠的蠢令他有点头疼，同学的猜忌让他道不明的不自在，陆苓瑶的美和过度的好奇让他感到危险。
最主要的，变化的时代让他恐慌。
他本来只以高考为目标，为此，无论在现实还是梦中，他都在拼尽全力地学习。
可当少年发现，所有的考试他已然可以控分玩时，一股乏味感便持久不散。
加之这几天的梦中逃亡，奇怪的老头。
他的认知在被一点点地打破，同时，未知带来的新鲜和刺激感令他兴奋。
这就如同尝到鱼水之欢的小男女一定不会一次罢休。
高考？
他发挥一半的知识应用估计就能上个京大或者华大。
学校，弃之可惜，食之乏味。
白梦觉得，他不应该属于这里了。
此外，最近的一些新闻，他也有一些猜测。
不过他还没有证据罢了。
“果然不在了吗。”
白梦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小卖部，门口聚集了一群小学生，但小卖部却并没有开门。
一向贪财的老头竟然舍得放弃噶小学生的韭菜。
他本想向老头询问自己这奇怪的力气哪来的。
其实不止是力气的变化，是身体素质的全方位提升，反应也变快了，在他专注的时候，所有事物好像都变得缓慢。
就如蜻蜓的眼，一切事物的速度在蜻蜓眼里都是几何倍速的下降。
现在，老头不在了。
只剩下一群小学生在门前孤独的静默着。
一个个垮着副小猫批脸，看起来委屈极了。
确实，尽管李岳阳坑了他们许多零花钱，但他们收获的快乐却是远超所值。
这样的童年，其实比坐在补习班里要有意义得多。
白梦摇摇头，准备离开。
等等！
既然老头都走了，那这群小学生围在这干嘛？
挂念情怀？
小学生哪来的什么情怀，这是他们最没心没肺的年纪。
白梦转身，快步来到小学生窝里。
“哎哎，狗蛋，是不是他呀？”
一个淌着鼻涕的土豆头指着靠近的白梦说道。
狗蛋一看，连忙手伸进裤裆里掏着什么……
“大哥哥！”
白梦愣住，倒不是因为狗蛋的喊声停滞。
而是这小屁孩手放裤裆里干嘛？
“那个臭老头叫我们在这等你……”狗蛋手还在掏着，“糟糕，好像卡住了……老头说得给你捂热和了。”
说着，狗蛋突然如释重负的样子。
“挪，就是介个！”
狗蛋掏出了个保温盒，上面甚至还夹着个奥特曼小内内……
白梦：“……”
我可以不要了吗。
狗蛋看到自己的内裤，顿时脸红了起来。
“这个内裤是备用的！我还没穿！用来给盒子保暖！”
狗蛋一把抢过内裤，脸红彤彤的。
白梦假装不知道这保温盒刚刚待过的地方，满头黑线地接过……
“老头还说，这个盒子只有你能打开，你快打开！”
白梦一愣，有这样的盒子吗？
可当白梦接过保温盒，那盒子竟然真的自动打开了。
里面躺着十个五毛硬币，还有一张纸条……
“一人一个！不要抢！”
狗蛋看到硬币，连忙叫道，顿时一群小学生兴高采烈地包围了白梦，排着队乱流拿过硬币。
白梦：“……”
“靠！这死老头！”
“明明说好一块！结果才五毛！”
一群小学生拿过硬币后又由喜转愤。
好家伙，原来这些小学生是真的对小卖部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合着他们在这等着是等着钱呢。
白梦转而看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背面好像还有什么图画。
很丑，很扭曲，白梦愣是看了半分钟……
“认真看你就输了！哈哈！”
白梦愣住。
他再次仔细看了这几个字，确实就是这句话。
刹那间，一万头草泥马从他脑中飞奔而过。
忍着想把字条撕掉的冲动，他把它塞进盒子里。
毕竟，那老头花了五块巨款。
现在白梦怀疑，是不是李岳阳吩咐小屁孩把保温盒塞裤裆里的。
“算了，我不知道，没见过。”
白梦带着保温盒，听着小学生的怒骂，转身离去。
晦气。
但白梦却没有发现。
一直有人在注视着他。
真的会有傻的女孩吗？或许有，但在情感上，女孩永远是最聪明的生物。
城市傍晚。
梦安步行街。
傍晚还没到夜生活的开始时间，人们还在等待，等着最疯狂的城市到来，就像在候鸟等着南方的暖驱向北方，妻子等着归家的丈夫，吸毒人等着钱款打进账户买来毒品……
夜生活，是会上瘾的。
白梦打算晚点回去。
“包厢一小时。”
“好的，共10元。”
白梦第一次来到网吧，前台的小姐手脚很麻利。
拿着包厢卡，进入电脑房。
了解未知最便捷的方式便是网络。
刚打开浏览器，便有着铺天盖地的热搜推荐。
“彩票爆冷其背后原因竟是？”
“科学进步飞快其背后原因竟是？”
“新一代股神诞生，其成功原因竟是？”
“震惊……”
这种花边新闻听了即使占了热搜也不会有什么含金量，顶多给你胡乱扯一堆道理，结果其实啥也没解释。
白梦自动忽略了这些只为博眼球的讯息。
但似乎，网络上只有这些猎奇向的东西。
“这都什么网络环境。”
一向不上网的白梦顿时对网络不甚有好感。
迎合大众固然没错，标题吸睛也没问题，但至少内容得保证吧？
就在白梦有点疲劳的时候，一条热搜排名瞬间提高许多。
“蝉联三届诺波尔物理学奖得主李塘，时隔三年再次发表观点……。”
“终于有正常的了。”
白梦点开这则新闻。
新闻内容似乎是李塘的原稿。
“我是李塘。
关于最近的一系列“梦想成真”的事件，我在此阐述我的发现，此后，我也将实时更新我的观点。
一：所有梦都是可信的
二：所有梦都是真实的
三：所有梦都是未知的
此外，我在此提出我的猜测。
一：梦可能会改变人的体质
二：梦可能会改变生物基因
三：可能存在共梦现象
四：可能存在危险的梦
最后，我提醒广大群众。
梦，可能将改变世界。”
白梦看着这条热搜排名不断飙升，直到顶峰。
他陷入了沉思。
李塘的猜测有两条他已经可以肯定了。
“是个狠角色。”
他有些猜忌，这个李塘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经历了类似的梦境。
但想到其70岁的高龄，便排除了这个可能。
“蝉联三届诺波尔物理学奖，应该有科学的依据吧。”
白梦继续查找其他的资料，他想要确定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找到亲历者的原话视频或者采访视频。
这并不难。
很快，白梦就找出了个人买彩票一夜暴富的视频。
视频里的人极其激动。
“我中了！噫，好！我中了……”
白梦将其关掉。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人说出的话是不可信的，就如床上的男女，什么山盟海誓，都是为了眼前欢愉。
白梦再找来一个科学研究者的视频。
“关于原子自由组合规律的发现，我觉得，全靠一周前的一场梦。”
视频中的男子说道，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
“梦里我发现了这个规律，好像我本来就知道一样，嗯，就是这样，很简单。”
“以后各位就能享受化学的巨大突破带来的……”
白梦将其关掉。
“一周前……”
白梦思索着，他再次找了几则资料……
有几天前，有一月，有半年，甚至有十年前等等。
“没有固定的时间，只是最近变多了吗？”
白梦不知怎的，又想到了两百年前的门捷涅夫。
这个人发现了元素周期规律，也有传闻是一场梦得来……
这样一来，覆盖面就太广了。
波尔因梦发现的原子模型
斯蒂文森因梦写出的名作
塔蒂尼因梦而作出的名曲
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
越是深究，白梦便觉得越加混乱。
“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白梦感觉今晚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但又什么都没知道。
人是最注重内在的生物，但却始终没有搞清楚梦的由来。
一直有人想科学地阐述梦。
到现在，还没有人能真正发现其形成原因，其作用，其为何在睡眠时出现……
另外，只有人有梦吗？
沉思良久，白梦无可奈何。
“只能让时间来说明一切了。”
关闭电脑，白梦走出包厢。
沿着渐渐浓郁的夜色，少年远去，不顾人群熙熙攘攘，不顾人言喧喧嚣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