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孟婆落泪，八种颜色的雨

    阴风瑟瑟，封欲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湿润，他感觉那里不太一样了。

    那因为灭世计划而马不停蹄的心变的不再焦躁了，只是感觉到一阵心痛。抚摸脸颊的手慢慢滑落到了心口，他仔细的品味着这种心痛，悲恸，无奈，夹杂着一丝丝疯狂。很快封欲就回过神来，抬头望去，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心再痛，而是一个女人。

    本以为是之前那个被剖腹的女人，哪知她早已跳入忘川河中，不见了踪影。对此，封欲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人都那么惨了，自己总不能也跳进去把她拉上来劝人好好生活吧，只能祈祷她下辈子终遇良人吧。

    扫了一圈，发现除了河面的波涛停了，没有了瘆人的惨叫，就只剩下了空中的细雨，那是八种不同的颜色，但都不是什么美妙的色泽。

    封欲挠了挠头，虽然觉得这里本就怪异，但他也知道此刻不应该下雨，因为一直专心钓鱼的老头此刻都开始伸手感受雨丝了，他的手很大，有点枯槁，但不妨碍将每一种雨丝都轻抚一遍。

    蓦地，老头站起身来，看向了奈何桥头，他手上的黄竹杆仍然是紧握着的，但目光终究是离开了河面。

    封欲也若有所思的朝那边看去，那是孟婆的方向，此刻她的面前站着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距离太远也看的不那么清了，但想来是他们的故事感动了孟婆吧，让她得以落泪。

    “老头，她应该很久没哭了吧？看你这么激动。”封欲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平常没人他都能变出个人偶自娱自乐，何况还有个糟老头在旁边站着。

    老头也没说话，缓缓的坐了下去，望着河面，继续保持着他那行将就木的状态。

    良久，他开口了，仿佛在回忆些什么“上次见她这样，已经快一千年了……”

    “哦，那怪不得你这么激动，一千年是挺久的……”封欲咽了咽口水“那啥，老头，你今年贵庚啊？”封欲扣了扣手指，一千年啊，乖乖嘞，当我太太太太太太爷爷了吧。

    “这些年来，人间变化太快，能真挚的爱也不多了，这婆娘也越来越神志不清了。能让她回忆的事情也没有了，连我也不清楚她还记得些什么，想来这对孩子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吧。”老头平静的叙述着，就像一个旁观者不带感情的描述，但封欲总觉得他在盯着哪里，好像是那个女人跳河的地方。

    望了望天色，灰蒙蒙的，血阳还高挂着，没有一点偏移的迹象，另一种灰色的宇开始飘打在封欲的身上。

    他有点急了，因为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要回去“其实我不怎么想知道他们的故事，我就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你们这里最牛的人。”封欲皱了皱眉，心揪着一样，提溜着下不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难处，你不愿听也是对的。当你可以放下的时候，静下心，你就愿意听了。”耳边响起了老头高深莫测的声音。

    “喵了个咪的，搁这儿装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老头心里想的什么，你以为你放下了，在这悠哉的听别人的故事。其实呢，在这里死去的人没一个是好过的，听他们的话你能安慰自己，有人比你还难过罢了，你也不过是个无心小人，我还就不信了，我找不到我就自己练。”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下的有点大了，青绿色的雨落在封欲的肩膀，渗了进去。

    感受到雨水的冰凉，封欲只觉得内心有点无助，自己再叫嚣又有什么用呢，一个老人又能帮自己什么，他可能这辈子都没离开过这个地方吧，自己也是要死的，没几天了，就这样吧。

    他再次坐到老头的旁边，低声道“对不起啊，我太激动了。”

    然而老头没有再回应他，封欲也知道自己说的重了，他现在心里很难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如其来的感觉。

    “其实我看的出来你也挺不容易的，想来是是有什么亲人故去了在这忘川河里吧。在我的故乡有一种说法，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她，她看不见你。

    千年之中，你看见她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又盼她不喝，又怕她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讲到此处，老头紧握的黄竹杆也有了一丝松动。封欲没有在继续讲下去了，他觉得自己想知道的已经得到答案了。

    他蹲在角落继续钓着残魂，他突然也想听听别人的故事了，或许对他有什么启发，最重要的是，这些残魂能让他抵消这个世界的排斥，还能增长自己的神魂。

    至于刚刚的发怒其实是有意的，他知道这雨是孟婆的眼泪所化，有八种不同的情感，侵人魂魄，扰人心智。对于拥有风界点的封欲，这些雨本不应该触碰到他，可他心里确实憋得慌，得找个人骂骂心里舒坦，所以就趁着雨水的作用，不再按捺情绪，消遣了一番这个老头。让他臭屁，就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装，你也给我难过一会吧。

    雨水没再触碰过两人，两人也没再搭过话，就这么一老一少坐在这忘川河畔，钓着属于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