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春（十五）
顾文夕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虽然她早就知道这永安伯爵夫人是个狠角色，但到底没有亲眼见识过，也只是一位是个干练利落的女人而已。
现如今见识了，倒觉得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宣贵妃看的倒是解气，只是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顾文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方郃，只见他低头看过来，顾文夕才低声问道：“侯爷一早就知道？”
方郃对顾文夕一向都是知无不言，见她问了，方郃点头俯下身来，凑近了一些，才说道：“殿下不必担心三公主，这便是平阳侯府自作自受。”
顾文夕听他如此说，便安下心来做个看客。
一旁的宣贵妃自然也听到了方郃的话，她有些好奇的向后瞄了一眼站在顾文夕身后纹丝不动的方郃，也是觉得十分惊讶，但到底这不是想这些事的场合，宣贵妃也没多说什么。
沈皇后不是没注意到方郃跟顾文夕的小动作，她只是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平阳侯夫人从地上爬起来，拉住自己的女儿站在永安伯爵夫人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若不是你的儿子，我的女儿何至于此！你们伯爵府门高贵，这不是要逼死我的女儿吗！”
楚夫人转身看着高位上的皇后娘娘，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皇后娘娘，若是伯爵府不认这个孩子，那我们娘俩，怕是只能撞死在永安伯爵府的府门前！这叫我的女儿如何做人啊！”
沈皇后端着刚刚女官上的热茶，微微抿了一口，“这说到底是你们俩家的事情，这种事本宫怎么好随意下决断？”
“再说，这女子未婚先孕，若只是寻常人家，那也只是一件风流韵事而已，”沈皇后放下茶盏，接过女官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拭唇角，“可偏偏二位夫人都是勋贵世家，这传出去，到底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贺夫人，若是令郎与楚小姐两情相悦，这便是一份佳话啊。”沈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贺夫人说道。
贺夫人哪里听不出来沈皇后的意思，如今这出他们贺家怕是已经得罪了沈皇后了，若是如此轻易的答应了同平阳侯府的婚事，这便是实打实的告诉世人，他们贺家拒了三公主，打了沈皇后的脸。
“若是当真两情相悦，又岂会如此不知检点的勾引男人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情？”贺夫人想过了，只能铁了心拒绝这门亲事。
其实若是直接纳为妾室，倒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世家门第，谁家是还未娶正妻便先纳妾，还有了庶子的？
贺夫人心下觉得这门亲事愈发不能同意，高门大户最忌讳便是这种未婚先孕的事情，传出去不仅影响门风，甚至说不定会影响仕途。
楚婉婉哭的梨花带雨的看着贺二公子，“二公子真的不认我们母子俩吗？原来说的心悦我竟然只是哄骗我的假话吗？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说着又是一阵乱哄哄的拉扯，柳女官看的头疼，连忙让人拉住寻死觅活的楚小姐。
沈皇后看的差不多，觉得再闹也没什么新鲜的，于是她开口道：“本宫倒是信楚小姐一门心思地对贺二公子的情谊，毕竟为了能与贺公子长相厮守，她也是做了不少努力的。”
贺夫人刚想说什么，听皇后的话，有些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皇后看了一眼站在顾文夕身后的方郃，方郃了然的上前，示意侍卫把那掌事的嘴里的布拿走，“季掌事，把你的证词也说给贺夫人与贺公子听听吧？”
“是楚夫人安排小人进文修阁的！她说今日三公主喜爱在文修阁抚琴赏花，让小人接近三公主，破坏三公主的名声！”季掌事这么会也听明白了，想要保命只能把所有事都推到楚夫人身上了，他的姐姐已经被禁足，这会包庇楚夫人又有什么好下场呢。
“还有！还有！文才人是小人的表姐！那日也是他们安排好的来文修阁故意撞见我与三公主说话！故意以此事诋毁三公主的名声！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永安伯爵府与三公主的婚事！”季掌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皇后娘娘明察！小人说的都是实话！”
楚夫人一脸煞白，她颤颤巍巍地指着季掌事，骂道：“你胡说八道！是谁指使你将这件事栽赃到我身上的！”
“小人没有胡说！楚夫人给我的银子还有信！就在文修阁名录册里面夹着！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取来，便知小人说的是真是假！”
这话一出，楚夫人心道完了，失神的跪在地上。
贺二公子这才明白，什么两情相悦，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眼前这对母女俩玩的把戏，目的就是想嫁进贺家罢了，人家冲着的从来都不是他贺长风，而是他贺家的荣华富贵！
贺长风起先还觉得人家毕竟怀了自己的孩子，说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想着事后求母亲，将楚婉婉迎娶进门。现在看来，只怕当初的相逢都是这母女俩设计好的！
“皇后娘娘，长风从未与楚小姐单独相处过，只是在灯会集市上扶过差点摔倒的楚小姐，仅此而已。”贺长风握着母亲的手，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平阳侯府划清界限。这样心思狠毒的女人娶进门，未必是什么好事。而且贺长风觉得，她既然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勾引自己，那么未必没有勾引过别人。
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谁又知道呢？
方郃这会倒是对贺家二公子另眼相看了，这么快便想清楚了，倒也不像旁人说的那样呆傻。
“贺郎，你便是如此狠心不认我与孩子了吗？”楚婉婉一副西子捧心的伤心欲绝的表情。
贺长风却是冷漠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敢发誓，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就是我的吗？如若不是，便是你楚婉婉不得好死，你敢不敢如此起誓？”
楚婉婉当场便变了脸色，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顾文夕这才意识到什么，难不成这楚家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贺家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