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情话
南京的秋天有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美丽，深秋的梧桐大道从脚底一直延伸出去，两边的梧桐树不知是在金陵的哪个时候种下的，枝叶交错，光影斑驳。
赵余声穿一件棕色的大衣，右手牵着沈逸，晚风吹起两人的衣角，纠缠在一起。
尽头的太阳悄咪咪缓缓掉落，“你觉不觉得这些树好像又变粗了，我们去年来的时候好像还不是这样，是不是？”
沈逸仰着头看向赵余声，“没有吧，我觉得还是一样。”
沈逸举起右手，赵余声立马改口：“你说有那就有。”
沈逸偏过头去笑，赵余声拉起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衣服兜里，跟着笑了笑。
“你当初高考完，为什么以一定要来这里？”
“也不是高考完才决定的，高二吧，好像高二的时候就想来，也说不上什么原因，就是很喜欢这个城市吧，高一的时候想着——算了不说了。”沈逸冲他笑笑，高一的时候没想着一定要来外面上学。
“怎么，高一的时候？”赵余声抬头随意扫了一眼，“感觉高一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是高考就好像才发生不久。”
现在他们已经是大二的学长学姐了，开学迎新的时候，沈逸跑去当志愿者，学妹一句学姐她还迟迟反应不过来，一年都结束了。
沈逸：“时间是挺快的。”
沈逸学的是外语专业，而赵余声像她爸爸一样学了医。
“巩依依说国庆假期来找我们，还说要我带着她把好玩的地方都去一遍，还有好吃的。”沈逸很无奈地说。
“她一个人来啊？”
沈逸点头，“对，他男朋友放假要回家，特别叮嘱我要去接她，那不是肯定的。”
赵余声笑着像往常一样摸了摸沈逸的头，两个人朝前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出来散步的老夫妻和小朋友，很幸福的样子。
国庆假期第二天，巩依依从车站出来，隔着老远就拉着小行李箱冲沈逸飞奔而来，“沈逸——”
一下撞进沈逸的怀里，“沈逸啊，我可想死你了，我们多久没见了啊。”
赵余声站在一旁笑着插了句话，“开学也没几天，暑假又不是没见面。”
这戏有些过了。
巩依依从沈逸的肩膀上抬起头看着他，“赵余声你一天不挤兑我，心里不舒服是不是，你是不是不想我来找你们玩儿？”
赵余声拉过巩依依的行李箱，“我可没说过这话啊，不过呢，你来，高兴的那确实只有沈逸。”
“赵余声你——”
“别别。”沈逸拍拍巩依依的背，“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嘛，别跟他一般计较。那个赵余声还说要请你吃好吃的，都已经订好了，快走。”
“这还差不多。”
赵余声一脸无奈，不招人待见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花钱请不待见自己的人吃饭，哪有这样的道理。
两个女生挽着手走在前面有说有笑的，赵余声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跟在后面，画面十分和谐。
服务员领着三人进到一个小包厢，巩依依和沈逸点了菜，赵余声今天就是跟着当免费劳动力的。
“来来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沈逸笑着举起杯子。
“干杯！”“干！”三人碰了一下。
“我给你们说，我今天在车上的时候，想了好多话想跟沈逸说，但是现在坐在一起我又不知道该说啥了。”巩依依笑着说。
沈逸心说，可能刚才来的路上已经说完了，因为巩依依说完了全程。
赵余声：“不知道说啥就别说了，喝酒。”说着又举起酒杯，巩依依笑着喝了一口。
沈逸刚举起酒杯就被按了下去，“你就别喝了，酒量不好。”
巩依依听完哈哈大笑，“确实确实，你的酒量我是真的记忆犹新。”
沈逸：“我现在的酒量比以前好多了，练出来了。”
巩依依：“哈哈哈你再说一遍，沈逸，你是不是忘了咱们高中第一次去吃那个烧烤，然后好像就一罐啤酒吧，你就倒了下去。高三那次还好，没怎么醉。”
巩依依说完，三个人都笑了笑，沈逸特地强调了一遍，“我现在的酒量那绝对比之前好多了。”
赵余声：“行——我们知道了，不用特意强调了。”
巩依依又笑起来，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
“其实你们俩现在还在一起是我没想到的。”巩依依笑了笑，“真的没想到，我一直觉得可能就是沈逸那时候答应你，也算是给自己一次机会，没想到现在一年了你们还在一起。”
“挺好的。”
沈逸笑着听她说完，在桌子底下拉住了赵余声的手，“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因为我觉得，怎么说，没有新鲜感。”
赵余声瞬间变了脸色，“没有新鲜感是什么意思？”
巩依依一脸吃瓜群众准备就位的表情，沈逸慌忙解释，“就是我们认识了这么久，还在一起这么久，说明我们真的很有爱。”
巩依依啧啧两声，“行了啊，我今天不是来被你俩喂狗粮的。”
赵余声笑了笑没说话，“你俩，有没有一直在一起的打算，等以后就结婚的那种？”
沈逸看看赵余声又看向巩依依，“这个问题，我们还没想过，也不知道毕业之后是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未来有太多意外和说不准了。
赵余声眼神暗了下去，默默喝了一口酒。
巩依依撑着头捕捉到了赵余声眼底划过的一丝落寞，“是，确实有很多事情现在根本不知道答案，但是我看好你们。”
沈逸笑着举起酒杯，“你怎么打算？”
“我现在也没想那么远，这也不才是大二嘛，我想等后面两年积累一些经验再说。男朋友嘛，也就随缘了。”
“行，随缘。”
三个人又笑着喝了喝，不知不觉巩依依喝的有一点多，倒是沈逸被按着酒杯没喝太多，扶着巩依依回到房间，回来发现赵余声还在桌子上趴着。
沈逸摇了摇他，“赵余声，起来了，回房间去睡。”
赵余声嗯了一声，身体却没什么反应。沈逸意外，难不成喝多了，鬼使神差地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好像也没有发烧。
“赵余声，赵余声你喝多了吗？”沈逸趴在他耳边再次摇了摇，还是没什么反应。
沈逸拉过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肩膀上，拖着赵余声站了起来，可能现在需要一个房间，又把赵余声放在了椅子上，跑到一楼去拿了一张房卡。
“赵余声——站起来，带你回家。”
没动，沈逸站在身边想了想笑了，她在干嘛？他现在是喝醉了，可能连话都听不见，还让人家站起来。
赵余声比她高一个头，等沈逸扶着他找到房间时叉着腰喘着气，让他靠在墙上，“站好了别动啊，你倒下去我可不负责。”
刷卡开门时也不忘威胁喝醉的某人，赵余声也是真的乖，嗯了一声就靠墙站着。
沈逸打开门把门卡插好，房间里亮了起来，转身去扶赵余声，后者就那样懒懒散散地靠在自己身上。
“你站好了，我关门。”沈逸右手扯着赵余声，用脚尖够了够门关上。然后又扶着赵余声靠在自己身上，打算把他放在床上。
等沈逸关好门，赵余声就开始使坏了，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沈逸身上，“你是没长骨头吗？你这样靠着我我怎么动？”
沈逸不觉语气重了几分，身侧的人只是嗯哼了一声。
行，现在就算把你扔在大马路上估计你也不会知道。
沈逸好不容易扶着墙把赵余声拖到了床边，想要弯腰放人下去的时候，赵余声突然揽住沈逸的腰借着重量把人带了下去。
两人重重摔在床上，赵余声的手还圈着沈逸的腰。
沈逸一阵意外，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怎么自己就倒下来了？伸手去扒拉赵余声的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没成功。
“你别动。”赵余声埋在她在颈窝声音低沉而模糊。
沈逸瞬间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想挣开禁锢，“赵余声你骗我，你根本就没醉是不是，你还骗我说你喝醉了。”
赵余声声音沙哑地说：“我没有，我真的喝醉了，就是没睡过去，还能听见你说话而已。”
你骗鬼呢？
“起开，骗子。”
“我又没说我醉的特别厉害，这是你自己的理解。”赵余声话里明显带着笑，还往沈逸的头发里蹭了蹭。
沈逸简直服了这人，你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你了。手脚并用地想要站起来，谁想到赵余声直接用自己的腿压住了沈逸挣扎的腿，腰上的力道还重了几分，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声音沙沙的，“你别动了，我就抱你一下，不会做什么。”
沈逸长出一口气，这就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你明明没喝醉你还装着让我扶——”
“我喝醉了。”小孩子的本体又冒了出来，沈逸现在也没心思跟他较这喝没喝醉的真了，反正现在就是她扛着人家走了这么多步。
“抱够了吧，我要去看巩依依了。”
赵余声动了动，“巩依依比我重要是不是。”
沈逸简直想一脚把这人踹下去，什么时候又变成谁比谁重要的问题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比你重要了。”
“那既然没我重要就陪我吧，我也喝醉了。”这时的语气就像小孩子想方设法要拿到一颗糖一样。
沈逸叹一口气，心里略微生出一丝忧虑来，可能是电视看多了，总觉得酒后这种事得提防着。“行，那你先放开，我坐着陪你。”
赵余声：“你就这样陪我吧。”他搂着沈逸的腰，头抵着她的后颈窝，头发扫在脸上痒痒的。“你放心，不该做的我不会做。”
沈逸瞬间红了脸，好像瞬间就被看穿了一样。
赵余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逸的脖颈处，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像是跟自己的一样快。背后热热的，大概是赵余声的体温传了过来，他身上有些热。
沈逸紧绷了半天的身体动了动，腰上的手突然抽了回去，感觉风带过一样凉飕飕的。
刚刚还不让自己走的人，现在倒是乖乖松了手。
转念一想，翻了个身跟赵余声面对面，后者先睁开了一只眼睛，然后两只眼都睁开了看着沈逸。
赵余声伸手摸了摸沈逸的脸，“不是要起来吗？现在不想起了啊。”
沈逸嘶了一声撑着床就要坐起来，被赵余声扯了一把跌进怀里，“还是别了，我再抱一会。”
沈逸弯起嘴角没忍住笑了，赵余声下巴抵着她脑袋小猫似的蹭了蹭，两只手搂着，沈逸整个人埋进他怀里。
“你今晚不高兴吗？”沈逸说，她觉得他今晚不高兴，也没有说很多话。
赵余声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啊？”
“因为你。”
这答案倒是让沈逸感到意外，笑着重复了一声，“因为我？我又哪里惹我男朋友不开心了吗？说来听听。”
赵余声怀里还有残存的淡淡的酒气，貌似很是醉人。“没什么。”顿了顿，“你说你没想到我们可以在一起这么久，其实我也没想到，但我很开心我们能在一起。”
“她说我们以后会不会结婚，你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甚至是否定的答案——”
沈逸：“所以你就不开心了？”
赵余声没说话表示默认，“沈逸，如果我说我要娶你，你会嫁给我吗？”
空气有些静止，甚至是凝固，沈逸沉默了半晌，“说真的我不知道。”
结婚这个话题好像真的有些远，她现在不过是刚到二十岁，好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赵余声低着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沈逸明显觉得自己有些心慌，“所以，你还是很生气？”
赵余声摇了摇头，“我不生气，辛苦你今晚把我拖上来，还让我抱了这么久，我生谁的气都不会生你气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一字一句隔着头发传进沈逸的耳朵。
“我知道我现在根本没资格说要娶你这句话。”赵余声停了一下，“但是我是想告诉你，我想娶你，没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过，大一也想过。你不要觉得你说什么我会真的生气，我可以无条件的包容你，再努力，来娶你。”
说话这么清楚，“所以你没喝醉吧。”
“我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