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毕业快乐
沈逸又默默喝了一口。
抬眼刚好对上赵余声的眼神 ，后者慌忙避让 ，一眼能看穿的感觉 。
“要不我们来拍张照吧 。”沈逸从包里拿出了那个拍立得 。
尹凡扫了一眼 ，高二时他送给某人的生日礼物 ，看上去很新 ，就像从来没用过一样 。
尹凡没说话 。
“好啊 ，万一我们待会儿倒下了 ，还能有一张清醒的照片 。”巩依依首先附议 。
王哲和张旭也表示赞同 。
只有赵余声没吭声 ，不知道在想什么 。
“来吧 ，拍一张 。”沈逸招呼着大家凑在一起 。
她和巩依依在最前面一排弯着腰 ，右手边是赵余声 ，尹凡站在巩依依旁边 ，中间夹着王哲和张旭 。
烧烤店的老板热心担任起摄影师的任务 。“你们笑的灿烂一点儿啊 ，露出八颗牙齿的那种，背后那两小伙儿就很专业 。”
沈逸没忍住嗤笑一声 ，这个摄影师也很专业 。
“来 ，一二三 ，茄子 。”老板倒数之后按下快门 ，一张不大不小的照片缓慢移了出来 。
沈逸和巩依依跑过去看照片的效果 ，还不错 。
“哇赵余声这人好冷酷啊 。”巩依依惊呼完 ，还特地看了一眼赵余声 ，感叹道：“之前也不是个扑克脸 。”
赵余声挑一下眉 ，“这叫高冷的帅气 。”
巩依依冷嗤一声 ，可别了 ，还高冷的帅气 。
沈逸摆了摆手里的拍立得 ，“要不我们单独拍一下吧 ，多拍几张留个念想 。”
几个人小沉默了一会儿 ，到九月份 ，他们就聚不到一起了 。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 ，几个人轮番拍了几张单双人的照片 ，老板娘端着烧烤盘走了来 。
这才坐了下来。
“其实吧 ，我一直觉得高考结束之后我应该会很开心 ，但现在发现并不是这样 ，总觉得空落落的 。”
一脚踩不到底的感觉 。
王哲：“我也是，我之前一直想着考完就去疯玩儿，谁都管不着我的那种，现在——”
“哎哎哎，你们贱不贱，现在好容易考完了，还想着回去做卷子啊”张旭简单直接。
“你不想啊？”沈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张旭：“我，我没你们那么想。”
巩依依切了一声，“都没有那么想，这不就是，大家考完了，喝醉了感慨一下嘛。”
说完都沉默了，考完就只剩下感慨了。
沈逸扬起头挑了一下眉，对上了尹凡的视线，然后他迅速转了过去。
沈逸抬手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喝醉了。
巩依依又喝了一口，“哎，你们打算去哪读大学啊？”
“没想好，能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希望——”
“我吧，也这么想，具体没想好要去哪里。”
沈逸喝了一口，反正自己要去南京，如果可以的话。
“你呢，赵余声”巩依依朝他扬了扬啤酒。
赵余声没反应。
“老赵——”巩依依提高音量，沈逸和其他人没忍住，就差没喷出来。
“嗯”赵余声扭头看着巩依依。
“我问你要去哪儿读大学？”巩依依重复了一遍，“干嘛呢你”
“我，我不知道，南京吧。”赵余声回答巩依依的问题，眼睛却看着沈逸。
沈逸听到南京心里一空，抬头对上了赵余声热烈的目光。
“艹，你也要去南京？沈逸也要去南京，那我一个人去北京，这下我们仨要把我抛下了是吗？”
巩依依弯腰枕在胳膊上，眼睛居然红了起来，沈逸看了一眼她，她今晚喝多了。
“你喝醉吧你。”
“我没有。”巩依依又坐了起来，往脸上抹了一把，“我就是有点儿难过。”
说完又趴了下去。
沈逸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干嘛呀你，今天刚交卷，成绩都还没出来呢，这就开始担心我们要去哪里了，是不是早了点？”
巩依依直摇头，说的含糊不清，“早什么，早什么早，你就是要去，去南京，我就要去北京，那我们可不是要——”
她好像哭了。
沈逸把手收回来撑着头，巩依依说的对，他们迟早都是要分开的。
在场的男生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只有王哲大着胆子摸了摸巩依依的头，“你别哭了，那上大学不就是这样的嘛。”
趴着的人抽泣的声音都能听见了。
王哲默默把手拿了回来。
沈逸直起身靠在椅背上，“你要去哪儿？”
她看着尹凡说。
“不知道，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没想过。”
沈逸默认似的点点头，好像意料之中，又好像没有想到的答案。
巩依依趴了下来，桌子上的氛围就没有那么活跃了，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多数时间还挺沉默的。
“我想跟你拍张照。”赵余声看着沈逸说。
沈逸指了指自己，“我”
赵余声笑的一脸宠溺，点了点头，那表情就像在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沈逸点点头，重新从包里拿出来拍立得，又眯了眯眼睛，好像有一点点醉了。
赵余声起身到沈逸椅子前面蹲下来，保持跟她一样高的样子。
“你拿着!”沈逸摇头晃脑的把拍立得递了过去，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撒娇。
赵余声哑然失笑，顺着她说：“好，我拿着。”
尹凡看着他们拍完了第一张合照。
“一——二——三。”
赵余声喊完三个数，沈逸在最后一刻还笑着比了个耶。
照片里两人都看着镜头，赵余声微笑着，沈逸眼睛亮亮的，右手比了个耶。
“还有谁要拍吗？”沈逸扭头问了一句，又像是看着尹凡发问。
没人回答。
沈逸低头装进包里。
赵余声坐在对面看着沈逸仰着头喝完一瓶啤酒，把瓶子撞在桌子上哐当一声。
头顶的白炽灯照下来，在她脸上打下一些头发的阴影。
“我一直都觉得——我很喜欢你，但是现在我发现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你。”
沈逸左手抹了一把眼睛。
“高中这三年，我最喜欢的是哪一年知道吗？我最喜欢高三，高三只有卷子，做完这张做那张，永远做不完的卷子。”
“但是很踏实。”
王哲刚刚说想要去厕所，张旭也瘫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只有尹凡和赵余声听沈逸胡言乱语。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患得患失，不管是对赵余声还是对你。”
赵余声听明白了，这话是对尹凡说的，她一直很喜欢他。
“我，我心跳的好快，我喝醉了，今晚我居然不是第一个倒下的。”
沈逸说完还笑了一下，仿佛这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巩依依早就坐了起来，只是她没察觉。
“赵余声，对不起啊，一直挺想跟你说的，我们仨那可是有很长的革命友谊的，其他人比不了是吧？”
赵余声笑了一下就停住了，谁他妈想跟你有革命友谊。
沈逸又看向尹凡，尹凡也看着她，确实是醉了，今天醉了还这么闹腾。
“至于尹凡——我知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我有时候又会觉得你还喜欢我，每次给我这种错觉，下一秒又让我把我自己推翻——”
“还有那个黄耽芮，我就是不喜欢她！装的跟个好人似的。”
尹凡看着实在没忍住，在这个充满悲情的时刻笑出了声。
轻声道：“我也不喜欢她。”
沈逸立马来了精神，“是吧，什么样的人才能喜欢她那样的。”
“但是吧，我现在没有这种想法了 ，太幼稚了 。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很喜欢你 ，甚至有一段时间我放弃了去南京的念头 ，想着你去哪上学我就去哪 。”
赵余声听着舔了一下嘴唇 ，所以他想过他们的未来 ，而她想过他们的未来 。
不免嗤笑一声 ，喝了一口 ，真挺幼稚的。
巩依依拉了拉沈逸 ，“别说了小逸 ，你喝多了 。”
没想到沈逸一把甩开了她 ，“我没喝多 ，我很清醒 。”
“我一直以为我很喜欢他 ，但现在好像不是了 ，我脑子里还是南京 ，只要我可以 ，我就一定会去。我想我们怀念的究竟不是那个人吧 。”
只是一份感觉 。
“那你现在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尹凡看着沈逸开口 。
沈逸愣了一下 ，摇了摇头 。“不用了 ，我不太能接受异地恋 ，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喜欢你 。”
尹凡仰头灌了一口。
沈逸站起来，从包里掏出拍立得 ，迟疑了一下最终递了过去。
“毕业礼物，毕业快乐 。”
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硬是从里面挤出泪来。
沈逸微笑着 ，这次她没喝醉 。
尹凡用舌尖抵了抵腮帮 ，伸手接了过来 ，说了声谢谢 。
“谢谢你们的烧烤 ，我先走了 ，毕业快乐！”沈逸说完转身要走 ，巩依依连忙跟了上去，桌子上剩了三个人。
两个清醒的 ，一个瘫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的 ，还有一个消失在厕所的 。
张旭这时候识相地来了一句：“我去看看王哲是不是掉在厕所了 。”
尹凡摩挲着手上的拍立得 ，他送出去的礼物竟然被还回来了 。
“这拍立得你送她的啊？”赵余声说 。
尹凡点头 ，“高一刚开始 ，我俩是同桌 ，她说想记录生活 ，但是学校不允许带手机 ，去年送的 ，从来没见她用过 。”
赵余声噢了一声 。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尹凡偏过头 ，“哪句？”
赵余声哼了一声 ，“就那句你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字面上的意思 。”
赵余声失笑 ，“你好像很不了解沈逸。”
尹凡反驳回去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一样 。”
赵余声也垂下眼，可能他也没有那么了解。
“走了 。”尹凡起身去结了账 ，转身走出店门 。
两人一回来就看到赵余声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 ，“人呢？”
“走了 。”
“这多少有点不厚道吧 ，怎么全走了？”
赵余声嘶了一声 ，“我不算人？”
两人沉默 。
这边沈逸和巩依依坐在十字路口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打算吹吹风再走。
巩依依：“醒酒了吗你？”
沈逸看了她一眼淡定开口，“我今天没醉 。”
“得了吧你 ，你还记得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当然 。”
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嘛又怎么了。
巩依依用胳膊撞了她一下 ，“你不是很喜欢尹凡嘛 ，怎么刚刚还会拒绝他 。”
沈逸嗯了一声 ，“其实我高考之前就问过他那个问题，我问他你高考完想去哪里 。”
“他怎么说？”
“跟现在的答案差不多 ，说不想走太远 ，我以为他是在顾虑什么 ，不想影响我 ，现在考完了他还是这个答案 ，我就仔细想了一下 。”
巩依依听着笑了 ，“还仔细想了一下 ，你刚明明喝了一瓶酒好嘛 。”
“当然不止是刚刚在想 ，我想过很多次了 。”沈逸抬 抬头看着天上，今晚的星星还挺多的。
“我之前说想跟他有个未来也是真的 ，但是现在吧 ，我觉得我的未来更重要 ，可能这个未来里没有尹凡 。”
沈逸说的很平静 ，巩依依就撑着脸看她 。
“那赵余声呢？”
“赵余声？”
巩依依嘿了一声 ，“沈逸你别给我装啊 。赵余声都快垮了半个中国跟着你跑去南京 ，你说什么关系？”
沈逸扶额，太阳穴突突地跳 。“再说吧。”
巩依依：“要不你给人一次机会”
沈逸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巩依依，“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想喜欢谁就能喜欢谁一样。”
“嘶，你可以试一下。”
沈逸心说，试你大爷。
沈逸回家原本想洗个澡到头就睡，又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然后就看到了赵余声的短信。
赵余声：回家了吗？
沈逸顺手回了过去：刚回。
像曾经无数次一样，赵余声的消息瞬间发了过来，她以为会说今晚的事，结果不是。
赵余声：那你早点休息。
沈逸歪头看了一下，这倒是挺意外啊，以前不是逮着话头就要说半天。
沈逸：你今天有点反常。
赵余声：怎么反常？
沈逸：别装，你就不想问问我今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吗？
赵余声拿着手机笑了一下。
赵余声：没什么想问的，我确定你们现在已经结束了。
又补了一句：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故事。
沈逸：你哪来的自信。
赵余声：你要不要想清楚了再回答，错过我你还上哪去找这么帅的。。。
沈逸：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自恋
赵余声：有吗？那我改
沈逸笑倒在床上，她是这个意思吗？她是说他真的很自恋。
沈逸：我服了，睡觉了。
赵余声：明天见，晚安。
沈逸皱眉。
沈逸：明天见是个什么鬼
赵余声：字面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