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接吻
这天吃完饭，沈逸想去外面溜一圈，因为从房间里看到了朋友圈里的日落，还挺美的。
“妈，我出去一下，待会儿回来。”
“行，早点回来啊。”沈妈妈在厨房里洗碗。
沈逸站在玄关处换鞋，白色帆布鞋，“知道啦。”
落日的余晖洒在路面上，顺着桥头看过去，太阳躲在云里，云朵都被染上了橘黄色。
一个人出来也不知道要去哪。
沈逸坐在广场上，左右看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他们去年在那个废弃广场放烟花的场景。
要不去那儿看一下吧。
沈逸说走就走，一路又想起了他们四个在广场上遇见尹凡和张旭的画面。
顺带着想起来她和尹凡去逛街的场景，然后是他们在群里开玩笑，尹凡在qq上给她表白的画面。
感觉一切都像是刚发生一样。
可她已经见过尹凡最颓废的样子。
今年夏天没听到蝉鸣声，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热的缘故。
太阳回到北回归线，导致黑夜迟迟不来，给人一种抓住时间的假象。
沈逸走到城南那个废弃的广场，还是一样，写着拆字的楼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拆掉。
沿着广场走了一圈，挺没意思的，多半是因为她一个人的原因。
突然，沈逸听到了一句脏话，难道出现幻听了？
沈逸屏息，又听了一下。
确实有说话的声音。
越靠近居民区附近，声音越清晰。
第一反应是赶紧回家，沈逸根本没想到还会有人来这里，又抑制不住好奇心驱使。
就看一眼，看完就走。
沈逸仔细听了，声音是从两楼间隔的巷子里传出来的，说话声、笑声夹杂在一起。
“我他妈告诉过你，别给老子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啊，哈哈哈。”
周围围着的人跟着一起笑起来。
地上蜷缩着一个，多半是被群殴了，头埋在地上，看不清眼上的表情。
沈逸先是趴着楼房的墙皮看了一眼，好几个人，难道是小混混
墙皮掉到她鞋上，沈逸没注意到。
又看了一眼，周围人抱着膀子，中间站着的怎么好像认识。
等等，那不是李阳吗？
沈逸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确定是李阳。
“老子告诉你，别他妈那么傲，你有什么能耐，啊，不就能考几分，脸长得不难看嘛，你他妈牛批啥啊。”
李阳说着又踢了地上的人一脚。
两个站在李阳旁边的人嗤笑一声，“你没见家长会他妈的样子吗？人家基因好啊。”
“他妈长得那可真是，正点。”
说完几个人又笑了起来，还有人吹了声口哨，接着不堪入耳的话冒了出来。
是沈逸从来没听过的词汇。
地上的人动了动腿，费力踢向李阳，骂了一句，“你他妈有本事再说一遍。”
沈逸心里一停，这声音未免太过熟悉。
“我说，你妈长得好，技术也不错。”李阳蹲下来，后面几个字一顿一顿地说了出来。
落地有声。
尹凡突然扑倒了他，双腿跪着压着李阳，让他动弹不得，双手掐住李阳的脖子。
李阳挣扎着，面脸通红，就像红透了的猪肝。
周围站着的几个也慌了，冲上去企图拉开尹凡，李阳翻出白眼，两只手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使劲。
沈逸大喊一声住手，飞奔了过去，拨开拉拉着尹凡的人，跪在他旁边。
“尹凡，尹凡，看我，我是沈逸，你看我。”沈逸伸手抓住尹凡的胳膊。
刚刚隔得太远看不清他，沈逸这会儿才注意到他嘴上有血，脸上的巴掌印是人打的。
脖子和衣服上都是灰尘。
沈逸避开了他胳膊上的擦伤。
尹凡根本听不见沈逸说话。
“尹凡!你松手，他会被你掐死的，快松开!”
沈逸站起来一点，抱住尹凡的肩膀往后拖，“松手，会掐死他的。”
可能听到了死字，他松开了掐着李阳脖子的手。
被沈逸拖着跌坐在地上，她的手抚上尹凡的脸，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这边李阳被放开，立即咳嗽了起来，周围人都围在他身边，好像要咳死过去一样。
有人指着尹凡，“尹凡，我他妈告诉你，李阳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看老子弄不弄死你。”
沈逸蹭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他们。
“你他妈先注意，我告诉你们，我不仅录了视频而且报警了，我倒要看看还有没有法律!”
她看着喘着气的李阳，她还就不信现在缓过来还能有什么问题。
“我告诉你们。”沈逸伸出食指指着，“尹凡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几个人看着沈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阳：“你把视频删了。”
“我不删，怎样，也打我吗”
有人凑到李阳耳边，“老李先别说了，她说报警了，我们还是先走。”
李阳看了一眼，“扶我起来。”
沈逸这会儿才往他们的脸上看，除了李阳就没她认识的，应该是别的班的，要不就是李阳找来的小混混。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下的去这样的手。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李阳从地上扯了起来，“沈逸，尹凡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是什么东西还轮不上你来说教，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沈逸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勇敢过。
冲出来的一瞬间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哟小姑娘脾气不小啊！”
其中一个说着就要朝沈逸走过来。
李阳伸手拉住了他，“我们先走，警察来了就不好说了。”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几个人走出了巷子。
沈逸看着他们出去才敢转过身蹲下来，她害怕她一蹲下就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
尹凡躺在地上，灰色t恤上都是土，有的地方还沾着血迹。
沈逸不敢想象如果她今天没有出来消食，没有鬼使神差地走到这个广场，没有因好奇心走了进来。
她不敢想象这会是怎样一副画面。
他会被打死吗？
“你还好吗？身上有伤吗？”
尹凡躺着，沈逸就不知道她能把手放在哪里。
其实她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身上怎么可能没被打。
鼻头一酸，眼泪就涌了上来。
“我先扶你起来。”沈逸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尹凡的胳膊。
他一把甩开，抬起胳膊挡在眼睛上，“滚。”
平静地听不出语气，跟他们刚认识时的语气一样。
沈逸咬着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行，那你先躺一会儿。”沈逸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天色已经由之前的明亮变得浅色，最多再有半个小时，可能就看不见了。
尹凡没说话，也没动，保持着刚刚用手挡脸的姿势。
沈逸根本没报警，也没反应过来要拍视频，她现在想着如果去警察局的话，她能不能拿出证据来。
然后电话响了，铃声打破沉寂。
“喂，妈。”沈逸咳了一声，嗓子梗着。
“你去哪儿了，天快黑了，早点回来啊。”
“噢，那个，我碰见巩依依了，可能得晚点回来，你别担心我。”
“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有些奇怪啊？”果然知女莫若母。
沈逸啊了一声，“没有吧，咳，可能有一点感冒。你不用担心我了啊，我待会就回来了啊，挂了。”
沈逸等着她说了一声好，立马挂上电话。
不知道尹凡现在没回去他妈妈会不会担心。
“你现在要起来吗？”沈逸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尹凡还是没动，就那样躺着。
沈逸自言自语，“行，那就先躺着。”他愿意躺着我就在这陪他。
尹凡流下一滴泪，趁她没注意，抹掉了。
还是坐起来吧。
尹凡一动，沈逸立马想去扶他，被尹凡让开，“别碰我。”
沈逸点头，不碰就不碰。
看着他靠着墙坐下来，闭上了眼睛，咽了一下口水，应该很疼吧。
现在怎么办？给他去买药
这里是城南，跑过去得花不少时间，他能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吗？肯定不行。
让人送药过来他肯定也不希望让别人看见他现在这种样子。
拿出手机找到张旭，又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说，尹凡愿意让他知道吗？
“需要我跟张旭说一下吗？”
没回答。
“要不我去给你买药，你能在这里等我一下吗？我尽量快点儿回来，你先别走。”
还是没回答，没回答沈逸就不敢跑，她害怕找不到他。
沈逸叹了一口气，壮着胆子蹲到尹凡身边，提高了音量，“你能不能说句话？我说现在是要去给你买药还是等着张旭或者谁把药送过来。”
“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去医院，我可以给你找个宾馆，如果你不回家的话。”
“你能不能别不理我。”鼻子越来越酸，鼻音越来越重，“你嘴上有血迹，我害怕，我想知道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严不严重。”
尹凡睁开眼睛，跟眼前的人对视着，眼睛水汪汪的，过于可伶的表情。
尹凡伸手搂过沈逸的脖颈，朝自己按了过来，沈逸没说完话就此打断。
她尝到了血腥味，他嘴角的味道。
沈逸蹲在他旁边低着头，他的手按在她的脖子上，双腿就那样伸开，一只手垂在地上。
背后是破旧的墙皮，干燥的看得见尘土的废弃的小巷。
尹凡动了动嘴，血腥味就顺着嘴唇传了过来，沈逸厌恶这种味道，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
心跳的很快，很无力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一次接吻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尹凡松开了按着沈逸的手，看着沈逸。
沈逸也看着尹凡，手握成拳头，咬着嘴唇。
往后退了一下。
心跳久久不能平复，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尹凡首先开口。
沈逸愣了一秒，“我没怪你。”
尹凡抬眼又低下，“今天谢谢你了。”
谢谢你这次没有放弃我，那么义无反顾地冲出来。
“那我们现在能去医院了吗？最起码应该去买点药。”
尹凡摇摇头，“不用，皮外伤，我回去处理一下。”
“那你有跟阿姨说一下吗，我怕她会担心你。”
“我妈跟我爸去外地了，说是去看什么古董。”尹凡盯着沈逸，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会怎么样。
沈逸点了点头，“那你今晚要回家住吗？”
尹凡闭上眼睛笑了一声，“我不回家去哪。”
沈逸打了声哈哈，是，家里现在没人，也不用担心打成这样被发现。
“我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李阳他们来这种地方啊，你不知道李阳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还跟着他来，你看他们那种哪一个是好东西。”沈逸又激动了起来。
我要是没来你被打死了怎么办？
尹凡：“那你跑来干嘛？”
“我，我吃多了来消食。”
“噢，那你挺有兴趣啊，跑这么远来消食。”尹凡看着她笑着说。
沈逸嘶了一声，看来问题不大，现在还能开玩笑。
她当然也不会说她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他们一群人放烟花的场景才来的。
“你管的着吗，我乐意。反正我没你蠢，跟着那群人渣来这种地方挨打。”
尹凡摸了一下嘴角，哼了一声，谁知道说好的单挑就变成群殴了。
“现在能走了吗？”沈逸问。
尹凡点点头。
沈逸应了一声，自己先站了起来，蹲久了腿有些乏。
尹凡也靠着墙自己站了起来。
沈逸非常自然地扶住尹凡的手臂以防他再次倒下去，尹凡看了一眼开口，“路我还是能走的。”
“服一下软能死吗？你趴在地上的样子我都看过了还怕被我扶着啊。”事实证明沈逸就是这种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人。
尹凡戏谑地重复了一遍，“趴在地上”
男生嘴里的趴在地上，跟沈逸嘴里的趴在地上根本不是一件事。
沈逸听出来了他的语气，也想到了刚才那个吻，服了。
沈逸：“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
沈逸：“算了当我没说。”
尹凡笑着转过去脸，他说对不起是因为他也没想到怎么就一把把她扯过来了。
“你是要考南京的大学是吧？”
尹凡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沈逸坚定地点点头，这是她在高一就决定的事情。
“你加油。”
沈逸笑着说了声谢谢，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