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砍价
贾至看向面前的仆固怀成，这位西凉目前权势最大的人。
对于贾至而言，其作为使臣出使他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七八年前，他也来过西凉，不过当时是来西凉宣战的。
没想到自己再次前来西凉，不但没有带来宣战的消息，反而是要和西凉达成互惠互利的协议。
“使者大人，我们还是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吧！”
“好！”
随后，贾至和仆固怀成便来到了道路旁边的一处小山坡上。
此时，山坡这里，早就有人铺好了地毯，摆上了美食。
仆固怀成盘膝而坐，对着贾至比了一个手势。
贾至没有多说，同样盘膝而坐。
对于面前的美食，贾至没有一点客气，不等仆固怀成招呼，他便已经吃上了。
这倒不是贾至不懂礼数，而是因为，贾至的做法其实是符合西凉的传统的。
在西凉的传统观念里，招待客人，只有在客人先动手吃之后，主人才会动手。
而客人越早动手吃东西，主人反而越高兴，因为这代表主人拿出来招待客人的食物美味。
所以贾至一坐下，便动手吃东西，反而让仆固怀成露出了笑容。
仆固怀成虽然也想知道北陈在信里面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是作为主人，客人没有停下来之前，他是不好意思问话的。
于是仆固怀成也在一旁吃着食物。
快速的往嘴里塞了几口烤羊肉，贾至拿一旁的布擦了擦嘴巴。
见贾至擦了嘴巴，仆固怀成知道，自己可以开始和对方交谈了。
于是仆固怀成问道:“不知道使者在信里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贾至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说道:“自然是真的，这件事情是由我朝皇帝陛下亲自允许的，在给贵国的国书里面已经写明。”
“那不知道贵国让我国的青白盐过境，有什么要求吗？”
仆固怀成很清楚，北陈允许西凉的青白盐从北陈运输往南梁，肯定是有条件的。
不然不会如此。
贾至说道:“自然是有条件，不过我朝的条件非常简单，每一斤从我朝边境入境的青白盐都想要缴纳一笔过境税。”
仆固怀成一听贾至的话，就知道，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那不知道，青白盐过境，需要缴纳多少税赋啊？”
贾至满脸笑容的说道:“不多，不多，每斤六钱而已。”
虽然说皇帝给他的底线是三文钱每斤，但是同时，皇帝也说了，如果可以的话，价格再高点自然更好。
并且皇帝还许诺他，如果他可以把过境费提高，那么回去以后，皇帝会给他封爵，升官，赏钱。
所以为了爵位，官位，财富，贾至直接把过境费提高了一倍。
当然，他也知道，六文钱一斤，这个价格是高了太多，但是俗话说得好吗，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啊！
他可以和西凉的人慢慢砍价，毕竟皇帝没有要求他在一定期限内完成。
“什么？六文钱一斤？你们怎么不去抢，啊，不是，就是抢钱也没你们来钱来的这么快的！”
一听贾至提出的税赋金额，仆固怀成便站起身来大喊了起来。
一斤青白盐六文钱，这简直就是抢劫，虽然说他们西凉开采青白盐的成本确实不高，但是西凉的条件可比不上南梁和北陈。
像南梁和北陈，两国食盐的主要运输方式是水运。
两国都有珉江这条大江，虽然说两国军队隔着珉江长期剑拔弩张，但是这并不影响两国商人从水路进行商品运输。
而食盐这种大宗商品，自然对于水运的依赖度十分高。
可西凉不一样啊，西凉地处西北地区，连江河都没有多少，就算有，也无法达到辐射全国的地步，所以相比于北陈和南梁可以使用船只运盐不同。
他们西凉只能使用陆路运输食盐。
虽然说，从北陈过境，把青白盐运输到南梁，比目前西凉的路线要节省不少成本。
但是北陈啥也不干，只是借个道，就要每斤盐收六文钱的税赋，这简直就是土匪。
“不可能，六文钱的税赋太高了，如果真的每斤青白盐给你们六文钱，那么我们西凉的盐商还赚什么啊！”
“所以每斤青白盐我们只给一文钱。”
仆固怀成直接把贾至开出的条件从六文钱砍到了一文钱。
对于仆固怀成来说，青白盐从北陈过境，销售到南梁，确实可以比以前获得多的多的利润。
而青白盐获利颇多，在西凉对谁最有利，自然是他仆固怀成啊。
要知道，如今的西凉，几乎所有的大盐商都控制在了他的手上。
而贩卖青白盐的利润自然他可以占到很大一部分。
可以说，每卖出去一斤青白盐，他都可以得到一笔进账。
所以仆固怀成直接把税赋砍到了一文钱一斤。
如果可以，仆固怀成当然是一文钱都不想交。
但是没办法，青白盐要想运输到南梁，只能依靠北陈的道路。
所以这笔钱还是必须要给的，不然人家为啥要让你过境呢？
而仆固怀成要做的便是通过砍价，尽可能降低这笔赋税。
贾至看了看仆固怀成，他没有想到，作为西凉的宰相，仆固怀成的砍价能力如此出色，一开口便砍到了一文钱。
一文钱每斤青白盐的过境费，北陈还赚什么啊？
“一斤一文钱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于贵国来说，一斤一文钱无法接受，但是我国一斤六文钱同样无法接受！”
“这样吧，我们主动退一步，我把过境费提高到每斤一文五钱如何？”
仆固怀成首先退了一步，把价格提高了一些。
贾至却摇了摇头，说道:“一文五钱不够，起码也要五文钱每斤。”
“贵使是不是过分了，我已经提高了一些，贵使还提出一斤五文钱的高价，这太不厚道了？”
“唉，宰相大人，您要知道，这过境费不是我说了算，是我朝陛下定下的，我也没办法啊！”
“这样吧？我再提高一点，每斤一文六钱。”
“宰相大人，不行，五文钱每斤已经是我朝陛下定下来的底线了。”
仆固怀成看着贾至，说道:“使者真的不愿意再让？”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皇命难为啊！我如果办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
“呼呼呼……”
仆固怀成不停的喘着粗气，不是累的，而是气的。
他看着正在把一根骨头上面的肉啃的干干净净的贾至。
脸色已经铁青。
仆固怀成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可以遇到这么一个死硬死硬的人。
两人砍价已经砍了快半个时辰了。
自己已经把过境费提高到了每斤青白盐两文钱，而对方呢，死咬着五文钱不放。
自己费尽口舌，结果人家吃吃喝喝。
真他娘的浪费自己那半只烤羊羔。
“大人！”
这时委名安珲走了过来，对仆固怀成小声说道:“大人，国主已经在询问北陈的使团行踪了。”
仆固怀成此次提前面见贾至，便是想确定信里的真假，同时探探北陈方面的口风。
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