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佃户
于是黄四郎对王华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同时为了断绝王华继续前往南蛮的念头。
他特地说明了去南蛮的危险性。
南蛮有多危险，王华其实早就已经有所耳闻。
如果王华真的是打算去南蛮做生意的，那么王华自然会好好考虑一下黄四郎的提议。
但是，真实情况是，王华去南蛮是为了给南梁添堵，显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告诉其他人的。
而且王华这次固然携带了不少食盐，但是这些食盐都是王华在金陵，以一斤十钱的价格购买的。
加上这一路的运输成本，如果低价卖给黄四郎，自己不但赚不到钱，还得亏本。
而十钱已经是加了盐税以后的价格了，在靠近食盐产地的地区，一斤食盐的价格实际上不到一钱。
毕竟粮食还要从地里种出来，食盐却是东海自然就可以产生了。
而且一年到头，可谓是取之不尽。
所以价格自然比粮食还要低。
食盐的价格主要是盐税和运输成本。
成本不到一钱，就算加上运输成本，到金陵，一斤三钱便已经算是极限了，所以可想而知，食盐拥有多么高昂的利润。
而南梁依靠巨额的盐税，才可以支持其国内的上百万军队实行募兵制。
所以王华是不可能卖食盐给黄四郎的，但是直接拒绝，又显得有一些不妥当。
于是王华从身上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了黄四郎。
黄四郎低头一看，当看清楚令牌时，他的瞳孔忍不住剧烈的收缩了起来。
因为黄四郎看见令牌上面有一个廉字，而在廉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太子少师。
黄四郎自然知道，太子少师廉本方。
论实权，这位太子少师并不算什么，可以说，别看其名头不小，但是要论实际权力，他可能还没一位县令大。
但是架不住人家是皇帝陛下的伴读啊！
而且皇帝陛下给了他一系列的特权，所以南梁上下都明白，廉本方固然没实权，但是却是皇帝陛下的大红人。
黄四郎看向眼前的令牌，试探的问道:“安公子，这块令牌是，是……”
“这块令牌的主人也是奉行事，所以你应该明白，这背后牵扯到的事情。”
听到这里，黄四郎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廉本方是什么人？
太子少师，皇帝陛下的好友。
可以说，整个南梁能命令他的，只有一人。
一想到对方是给皇帝办事的，黄四郎心里便是心惊不已。
毕竟皇帝绕开原有的官方机构，而组织一批私人人员，前往南蛮，肯定不是去购买一些龙甲，犀皮，象牙这些东西。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些，黄四郎顿时感觉，自己过来示好简直是自讨没趣。
“黄老爷知道其中厉害便好了，不过你放心，只要黄老爷嘴巴严一些，并不会有危险，不过黄四郎要是四处宣传的话，自然会有一些人找上门来。”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王华并没有明说，不过他知道，黄四郎自己会脑补的。
事实上，确实如王华所想，黄四郎已经开始想象，自己要是嘴巴不严，乱说话，然后被内卫找上门，阖族斩首的画面了。
“安公子，虽然您原谅了皮赖，但是我作为其的主人，还是一个给安公子赔个罪犯，这样吧，明天刚刚好是我黄氏一族的月忌，希望安公子到时赏脸前来。”
黄四郎他在堵，虽然在他的脑海里，王华已经是皇帝的人了。
但是一旦自己真的搭上对方的线，那就意味着和皇帝搭上了线。
如果成功，那么他们黄氏一族便可以冲出龙岭，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既然黄老爷盛情邀请，那么在下自然不好驳了黄老爷面子，明天在下一定按时前来。”
“好，那黄某便恭候安公子大驾。”
等黄四郎离开后，丁子问道:“少爷，为什么要答应对方的邀请呢？”
“丁子，不要忘记我们这次出来是干什么的。”
“我们不单单是要前往南蛮，还要查看沿途的南梁情形。”
“之前我们看的都是民间百姓，如今有机会看看这些南梁的豪族大户，这样的机会我又如何能错过呢？”
“你一会去备一份礼物，作为明天拜访黄家之用。”
“是，少爷！”
翌日。
一大早，黄四郎便派人来请王华。
王华稍微准备了一下，便带着丁子和几名护卫，前往黄府。
有黄家人带路，这一路上自然是十分顺利。
不过就在快要抵达黄府时，王华的马车停了下来。
因为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王华掀开车帘。
“大爷，求求你了大爷，我们一家人给黄老爷种十五亩地，黄老爷定的租子是五成，我们今年一共就只有十石出头的粮食。”
“您这一下子就要拿走六石，接下来的一年，我这一家三口可怎么办啊！”
“求求您给我们家留一些粮食吧！”
只见一名衣服上满是补丁的沧桑中年人，抱住一名壮汉，跪在地上，不停的哭诉着。
“去你的！”
那名壮汉一脚踢开了中年男子，说道:“黄老爷待你们有天高地厚之恩，他的田地只收五成的租子，像隔壁县的裘老爷，他们家一亩地的租子可有六成呢？”
“你们难道还不知足？”
“再说了，拿你六石粮食，是因为你们去年借了黄老爷两石粮食，按照黄老爷定下的规矩，是借一还三。”
“你们去打听打听，方圆五百里，有哪位老爷像黄老爷一样心善，只是借一还三，其他地方可都是借一还四呢？”
“要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就是闹到皇帝那里，也得给粮食。”
“可，可大爷，我们这一家三口，只四石粮食，真的不够吃一年的啊？”
“求求您，再给我们家留两石粮食吧，不然我们活不下去的啊！”
“我保证，明年我把两石粮食原数奉还，啊，不，是双倍奉还。”
“什么？你居然还想要留两石粮食？”
“黄老天给你们一口饭吃，你们就应该感恩戴德。”
“我告诉你们，黄老爷家的地，你们不种，有的是人抢着种。”
“把粮食拉回去。”
看了许久，王华算是看明白了，那名沧桑的中年人，应该是黄四郎家的佃户。
所谓佃户，其实可以看做是失去了土地的农民。
这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土地，但是又得要吃饭。
于是黄四郎便雇佣他们种地，毕竟黄家几十万亩的土地，只靠黄家人是不可能种遍的。
雇佣佃户是必然的。
而佃户帮黄四郎种地，等粮食成熟后，黄四郎收取一定量的租金，作为佃户耕种土地的费用。
不过因为土地是掌控在黄四郎手中的，所以租金必然高昂。
说实话，五成的租金确实算不上最高的。
而因为租金高昂，佃户得到的粮食往往不足以养活一家人，这时候便会向黄四郎借粮。
但是借粮是有条件的，那便是借一还三，即借一石粮食还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