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多子的过往
许软刚扛起铁锤砸下去，就有一个小脑袋从镜子中钻了出来：“你个大坏蛋，不准破坏我的镜子！”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许软放下了锤子。虽说那脸上黑漆漆一团，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气呼呼的奶团子，正皱着眉毛看着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问出这句话，但对方好像还是炸毛地看着自己。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害怕吗？我有一个妹妹，你可以出来跟她玩耍哦！”
虽然对方哥哥可能不同意。
听到有小朋友一起玩耍，那黑影好像有些心动，两只小胳膊挣扎着爬出了镜子，坐在地上想着什么。许久后才可怜兮兮的说：“可是我还要等爸爸妈妈回来，他们说会来接我去新家的。”
“你等了多久啊？”
“好久了，我记不清了”，黑影掰着手指头，好像在数数。
好像是数不过来，那黑影站了起来，跑到书桌前，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在那张纸的下面，露出了一张传单，上面写着“恒顶企业”新楼盘七折出售。另一面还有几张配图，下面写着联系电话和地址。
注意到许软一直在看那张传单，黑影放下了笔，指着图片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兴奋的说道：“这个就是我爸爸，我爸爸很厉害呢，还说以后也给我建一栋大房子！”
许软看着图片上的男人，他大概三十多，看起来意气风发，充满了成熟和稳重。
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了“恒顶企业”，上面还有不少这个公司的介绍，就目前为止，应该也算是房产企业的大亨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多子，这是爸爸妈妈给我起的新名字，我很喜欢！”
小家伙显得非常开心，好像叫这个名字是多么大的荣幸。
多子，这名字好奇怪，有点像日本人的名字。
不再纠结这个名字，许软看着这一团黑色的影子：“多子，姐姐可以帮你找爸爸，你跟我离开这里吧。”
大概是小家伙太单纯了，他奋力的点着头，迫不及待地跳下凳子，就要往门外走去。
“多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哥哥来这里啊？”
许软连忙拦住多子，双手比划道：“大概这么高，挺瘦的，头发是黄色的。”
“他在那里”，多子指着一面镜子说，随后生气的跺了下脚：“那个坏蛋，竟然让他的儿子来咬我，真是太坏了！”
他儿子？小家伙你怕是误会了什么吧！
蹲下身子，许软笑得温柔：“那个哥哥的妹妹被抓走了，他只是想救妹妹，想要变得更强。你把他放出来，我跟他解释一下，让他给你道歉好吗？”
小家伙低下头思索了一会，随后走到镜子前，将手伸进了镜子中，掏出了一团黑色的物质。等到那黑球飞到地上后，地上慢慢浮现出一道身影，那正是黄小聪。
黄小聪此时还是一脸紧张，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他只能看到好几道黑影站在他的周围。
“黄小聪，是我，你别紧张。”
许软适时开口，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黄小聪那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随后才站起身子，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开口道：“软姐，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太弱了……”
“人总会变强的，现在可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许软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把黄小聪的身体转向那团小黑影：“这个是多子，是在这里等自己爸爸妈妈来接自己的，你用自己的鬼奴吓到了小朋友，现在给人家道个歉吧，指不定就原谅你了。”
看着那团小小的身影，他不自觉地想到了妹妹，随后弯腰九十度：“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我以后都给你烧纸……唔！”
正在真情道歉地黄小聪，突然被许软踢了一下腿，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
“烧纸？为什么要烧纸啊？”
多子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黄小聪刚准备说话，就被一只手拽到旁边，许软摸了下那团黑脑袋解释道：“那个哥哥的意思是，以后给你买零食吃，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找他。”
“太好了，我想吃超大的棒棒糖，就像动画片里的那样。”
“没问题！”
“我还想吃冰淇淋！”
“没问题！”
“还有超级大的蛋糕！”
……
回去的路上，许软把多子收到了灵指中。看着旁边恹恹地黄小聪，突然开口：“上次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这次去恐怕会很危险，你要做好随时会死的准备。”
正在走的黄小聪突然停了下来，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着那面容可爱却又冷酷到极致的女人：“我想拜托你件事，能不能把我妹妹带出来，就算是……”
“自己的事为什么总要求别人帮忙！”
冷漠地打断了正在说话的黄小聪，那抹娇小却又决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处。
“你现在还挺冷酷的”，辰星露出浅浅的微笑，看着女孩那无暇的侧脸。
“别说得跟你以前认识我一样，而且冷酷一点不好吗？毕竟生存是残酷的。”
女孩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在耳后，那干净的指甲上，并没有像别的女孩一样做美甲；反而修剪整齐，指甲上那原本粉粉的颜色，衬得那手像是拂过纤尘，清雅别致。
身旁的少年像是落下凡尘的仙人，虚无缥缈，好像永远抓不住。他笑得越发明媚，眼中死寂的湖面，也荡起阵阵涟漪。
等回到家后，许软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有些愣神。
“嘟嘟嘟……”
在手机沉寂大概一分钟后，里面传来了一个沧桑的声音：“喂，你哪位？”
将手机放到耳边，许软淡淡开口：“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多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那人声音颤抖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多子？”
“因为多子一直在等爸爸接他回家”，看着对面那团黑色的影子，许软心中有些感伤，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死了呢。
几分钟后，房门被敲醒，门外一个老人被一众保镖护在中间。
“你带这么多人，我家里可没那么多茶杯。”
许软倚着门，目光淡淡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也听出了许软话里的意思，冲着身后的人开口道：“你们都去楼下等着我，等我好了，自然会叫你们。”
几位保镖也是听话，把老人抬进屋子后，就走开了。
关上房门，许软倒了杯茶放在老人面前。老人在夏天却穿着一件外套，手有些颤抖地握住茶杯，滚烫的茶水洒在了他的腿上，他却像是没有感觉般。浑浊的眼睛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孩，有些干涩的嘴唇张了张，最终才问出：“多子他在哪？”
许软并没有急着回话，而是把一包纸巾推到老人跟前，看到老人那急切地眼神，这才缓缓开口：“你们为什么把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留在那里？”
听到这句话，老人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可能是因为烫，茶杯直接倒在了老人腿上：“因为常年没有怀孕，我们在福利院领养了两岁的多子，我满心欢喜地给孩子起了很多个名字，但妻子却背着我，给孩子在户口本上留下了多子这个名字。”
老人把茶杯放在桌上，双手抓着裤腿继续说道：“我知道妻子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她一直都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能是多子这个孩子给我们带来了福运，或者是多子这个名字，也可能是妻子那些秘方。”
“在多子即将三岁时，她怀孕了。她兴高采烈地告诉我，我们终于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她还当着多子的面说要把孩子送回福利院，她以为才两岁多的孩子根本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可是我看到多子偷偷的抹了把眼泪。”
提及过往，老人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悔恨伴随着泪水一起滴在了他的腿上：“为了不把多子送回福利院，我跟妻子吵了很多次，因为争吵，妻子差点流产。”
“后来我把多子寄养在朋友家，直到妻子生下孩子后，我才慢慢说出想把多子接回来的话，我编了很多理由，骗妻子说‘多子可以为孩子挡灾’，可能是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发生意外，妻子同意我把多子带回来。”
“多子三岁时，突然发生了意外，不知道为什么，一辆车直接撞了过来，妻子只把孩子带离了危险，多子被留在了原地，双腿直接瘫痪。”
老人捏了捏毫无知觉的腿，擦掉糊住视线的眼泪：“因为那件事，妻子更加相信我说的那句话了。就这样平稳的度过了一年，多子四岁了，妻子因为不想照顾瘫痪的孩子，就提出把多子送走。那次之后，我和妻子只有不间断的争吵。”
“突然有一天，妻子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她说想带两个孩子一起搬去国外，并且给我看了眼坐在车上的多子。我那时候高兴坏了，直接坐上了妻子提前给我定好的飞机。”
“可是当我来到妻子新买的别墅前，迎接我的只有妻子和抱在怀里的孩子。我想要回国，但突然爆发的疫情使我动弹不得，我托朋友去寻找多子，可是朋友回到旧别墅后，并没有找到多子。”
老人突然捂住脸，像个无助的孩子哭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