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峨嵋弟子（2）
第二章
孤鸿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难堪之色, 姜虞心里一惊，心道：孤鸿子此番遭受的打击不小，只是寻常的一句话就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怕是这杨逍要成了他的心魔了。
姜虞立马不敢再问，但思及一点不问又难免让孤鸿子怀疑自己知道内情。他输得有点难看, 被别人知道真是大大的丢面子, 怕他更是挂不住。
姜虞只好故作疑惑地问道：“师伯怎么在此地病倒了, 身上还有内伤，是谁将师伯打伤的？”
孤鸿子与杨逍比斗之事，四代弟子并不知晓，孤鸿子以为姜虞也不知道，他意志消沉道：“技不如人罢了。”
姜虞安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师伯养好身体回山练功，再过几年未尝不能胜过此人。”
孤鸿子心道：那杨逍年纪与我相近，已是远胜于我, 再过几年我难道就能赢过他吗。
他笑笑并不答话。
此时小李送来汤药，姜虞接过道谢端给孤鸿子, 孤鸿子一饮而尽。
那药的温度不低，孤鸿子一气饮下好似浑然不觉, 看得姜虞小李咋舌不已。
孤鸿子向身前师侄和伙计道了声谢，两人推说不敢。
自姜虞来到之后，孤鸿子身体一日好过一日, 只是精神缺缺，情绪低落。
对这个, 姜虞可是没有办法，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
孤鸿子郁气难消，导致内伤也恢复缓慢, 这一点让姜虞很是心焦。因为如果不出意外，根据原著的剧情——孤鸿子死后倚天剑被元兵夺去——发展来看，元兵已快到了。姜虞只能做好时刻能走的准备。
这一日清晨，小李哥奔上楼来报信，言道元兵已入了外城，催促他二人速速离去。
元军性情凶狠，视汉人为猪狗，对敢反抗他们的武林中人更是有一杀一，双方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两方遇上少有不起冲突的。姜虞自己是不怕元兵，但她带着一个病患，对上大批元兵实在没有胜算。师门二人都是有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片刻功夫将行李收好，从客栈往北城门而去。
两人脚步匆匆，接近北城门时却是一惊，城门已是重兵把手，又有一穿戴不凡的中年蒙古人在城门处监视着来往的人群。
两人悄悄退到远处，躲进一家食肆，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人退走。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为难。
再等下去只怕城另一边的元兵也要搜查过来。
孤鸿子想要硬闯，姜虞将他按住，示意他看那蒙古人身后站着的一个不起眼的老者。那老者面容消瘦，姿态猥琐，乍一看便让人很是不喜。
姜虞道：“师伯，你看这人是谁，瞧着怎么像是丐帮的方长老。”
这位方长老全名是方东白，江湖人称“八臂神剑”，盖因他用剑奇快，恍似八只手臂。方东白是剑术大家，莫说如今的孤鸿子，就是全血的孤鸿子也打不过他。孤鸿子见过的方东白满是宗师之气，眼前的只好像别人家养的奴仆，这一时才未认出。只是方东白年前就告了死讯，怎么现在又活生生站在这儿了。
孤鸿子恨道：“莫不是身亡是假，做了蒙古人的走狗是真！”
姜虞对孤鸿子耳语一番。
两人转身去了布庄，换了两身粗布衣服出来，他们在店里听客人交谈才知，原来元军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江湖人，说是因为先前有江湖人杀了蒙古人的一个大官。
两人相对苦笑。不知是哪位好汉做下的英雄事，只是他们实在倒霉撞上了抓人的蒙古人。
姜虞向店家买了两个箩筐，又动手将他二人易容成进城卖货的乡下叔侄。孤鸿子是个身材消瘦的中年汉子，姜虞是面容憨厚的卖货少年。两人将两把剑用粗布缠成一支扁棍充作扁担，两把剑的剑柄交叠用手掩住，这样打眼一看该是没有问题的。
姜虞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孤鸿子一见便呆住，左右看了又看，惊讶的心情一时盖过往日抑郁。
他们师侄二人怎么看都是饱受生活折磨的苦命人，一个赛一个的老实木讷，眼神呆滞，又哪里能料到是两个峨嵋高手。
两人向城门走去，挨近了便被叫住。
元兵喝问：“做什么的！”
姜虞瑟缩：“进城卖货的。”
“货呢？”
“卖完了。”
“把钱交出来。”
那中年人冷眼瞧着元兵作为实在不上台面，这样穷苦人家能有几个钱，为几个钱这副吃相！他喝道：“放行便是，莫要耽误时间。”
姜虞讨好一笑，两人抬步便要走。
正待走出城外时，突听到后面元兵喝问：“你们两个把围脸摘下来！”
一个沙哑的嗓音道：“大人，我们得了病，怕传染过病气。”
“快点，叫你摘你就摘！”
孤鸿子和姜虞都觉出不对，突听得身后兵器的清越之声。
两人猛一回头，身后已经缠斗起来。
被元军包围的两人一个约莫二十，一个十五六岁，俱是男子，此时背心相对，一前一后应对着四面八方的官兵。
孤鸿子眉头一皱，突然道：“是武当派的功夫。”
武当峨眉同气连枝，岂有看着一方受难另一方不顾的道理，当下两人拍散布条，各自取了兵器与元兵战在一起。
有了二人加入，武当那边压力骤减。
这两人正是武当掌门张真人门下排四的张松溪、次末的殷梨亭，武当派自有下山游历的规矩，往往是年长的带年幼的，如今轮到殷梨亭下山，山上年纪正合适的只有张松溪。这两人年长的足智多谋，年幼的性情腼腆，但功夫都没得说，偶经一地，路遇蒙古士兵对百姓实施暴行，这两人将官兵斩杀，又听百姓诉冤，言道此地大官残酷，这二人一不做二不休便杀进府中，将大官一起结果了。
本来凭他们二人的功夫，杀人之后悄悄遁走也无大碍，却不巧殷梨亭听到有仆人谈论今日府上宴请一位王爷，他年纪尚轻，又是刚刚完成一件血案，此时气血上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将这位王爷一并斩杀，张松溪有心想拦，却没拦住殷梨亭一意孤行，让他冲向了后院王爷下榻之处，谁料这位王爷身边居然还有一位高手，殷梨亭未接近便被人发现踪迹，也好在府上只这一位高手，剑术极精，轻功却微微逊色，张殷二人因而从府中杀了出来，只是虽逃脱，却免不了被全城通缉。
这就是这二人此时出现在此地的始末了。
便如孤鸿子认出他们是武当中人，这两人也通过功夫辨别出他们是峨嵋派的人。只是峨嵋向来是女弟子众多，男弟子虽有，但这些年江湖上闻名的也只一个孤鸿子。张松溪眼见这二人老农一般，一时也猜不出这是峨嵋第几代弟子。
不过此时对敌要紧，这些念头在他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
峨嵋剑法讲究轻灵奇诡，姜虞使来更是快得出奇。方东白本来在场外观战，不意料已过去的此二人跳入场中，他一时皱眉暗叹自己混迹江湖多年，居然将二人看走眼，但渐渐又瞧出场中一年轻小子使剑得不凡。
其实他们四人都是当世用剑的年轻高手，武当峨眉剑法各有各的高妙之处，在这四人手里一一演化出不同的精妙之处，方东白心中微讶，暗道江湖中的高手是一代胜过一代，但他更看好那个长相憨厚的农家子，峨嵋剑法在他手中有了不一样的韵味，假以时日，其成就怕是要更胜过他今日。
不过可惜了，方东白心道，如今他已是朝廷的人，就不可坐视江湖中再出这等年轻高手了。
此时，那王爷道：“阿大，这四人你可知道来路。”
这王爷正是日前元朝朝廷新封的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听闻察罕特穆尔问话，方东白忙恭谨道：“是武当和峨嵋的弟子。”
“哦。”察罕特穆尔道，“他们的功夫比之你如何。”
东方白道：“若是武当掌门在此，小人自是不敌。”言下之意，便是不曾将此四人放在眼里。
察罕特穆尔听得心满意足：“好，不愧是本王花大功夫请来的高手，阿大，那就请你将这四人擒来吧，给这些不知好歹的江湖人一点教训，免得以为本王是好欺负啊。”
“是。”
方东白应一声，忽得一振手中宝剑，那宝剑清啸一声，端是锋锐无比。
在场几人中，若论剑，谁能是姜虞的对手，只是她身在峨嵋，如今年纪又小，无法只得藏拙罢了，见得东方白加入战局，也不以为忤，只是青霄许久不曾出世，到此方世界才一展身骨，此时听得居然有其他剑居然敢在它面前“嚣张”，如何能忍得，当下就发出一声更清越的声音。
青霄有灵，虽不致神魔世界那样能显神通于人前，但与姜虞沟通还是可以的。她感受到青霄桀骜的脾气，当下也纵它，剑锋一转，便朝东方白而去。
当下一道青气横越空中，东方白只觉一道逼人寒气接近，不由自主地将攻势转化为守势。两剑相遇，只听“当”的一声，方东白手中之剑应声而断。
青霄去力不止，当即向方东白面上削去。
方东白冷汗霎时涌了出来，弯腰躲过，弯腰的同时重又从一旁抽出第二把剑来，此时却不敢再硬碰硬。
另外三人见得此番，齐声喝了声彩。
方东白沉心静气，右手使剑不以正面对抗，以一招缠字诀想将姜虞手中宝剑夺过。
姜虞手势一变，同样用缠字诀。二人以快打快，已跳出几人之外，两柄剑寒光闪闪，日光之下之间森森冷光，姜虞微微一挑，方东白手中之剑离身脱手，剑身大力向右飞出，从一小兵背后洞穿，剑穿体而出，一连钉住二人才停下。
东方白悍然变色：“好精妙的剑法，峨嵋派果然名不虚传。”
姜虞一剑向他咽喉削去。
其实说来她用的并非峨嵋功法，她身负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小无相功模仿天下武学，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东方白借着多年于生死间的经验一躲再躲，心道这峨嵋的少年人如此厉害怎么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他有心夺剑，却也只是有心无力，方东白赤手空拳应对，双袖已被长剑划得破烂，鞭打边想着应急之法。
场中若说剑之利，除去青霄，便只有孤鸿子手中的倚天剑。见他斩杀元兵如砍瓜切菜一般，便知此兵器之锋利。
方东白心电急转，不管姜虞来势，向孤鸿子飞扑过去，一掌打中孤鸿子右肩，倚天剑被他顺势夺了过来，身后来势汹汹，他来不见转身，抽剑便挡在后心。倚天剑剑身与青霄剑锋撞在一起，放出清脆的叮声。
倚天剑与屠龙刀刀剑互砍便会互相从中折断，凭借青霄之利，当也有如此效果。姜虞可不敢冒险，此时要是显露出倚天剑里的秘密，那可是玩大了，她立时抽剑回身。
孤鸿子本身内伤未愈，此时身受方东白的全力一击，当即口吐鲜血。
方东白仿佛抓到漏洞，跃到孤鸿子身前要拿住他，倚天剑剑锋对准孤鸿子气海。
孤鸿子接连几日被人夺剑，心神失守，眼见就要被方东白击中，突然见侧边闪过两柄长剑，一左一右抵住方东白剑势。
加上背后的姜虞，此时正是三人将方东白团团围住。
但看这四人站位，好似是姜虞等人站在上风，可再看三人背后，又有元兵呈圆圈围住他三人，其后还有接连不断的官兵赶上。
姜虞心想，看来这剑今天是丢定了。
姜虞低声道：“烦两位师兄带我师伯先走。”
殷梨亭急切地要说话，他心知若不是他，峨嵋中此二人现在也不会陷入险境，此时此刻又则能抛下他先走。殷梨亭低声对张松溪道：“四师兄，你带这位先走。”
还不带张松溪答话，姜虞剑身一横，拍向殷梨亭后肩：“快走，我有办法应对。”
姜虞就差说“别拖我后腿了。”
张松溪立即会意。
殷梨亭被拍向孤鸿子方向，此时张松溪离孤鸿子最近，他俯身抓住孤鸿子右臂，使出武当梯云纵，空中连踩元兵头肩，从包围圈中跃出，殷梨亭持剑在后方护卫，跳出包围圈时忍不住向后望了一眼。
只见那圈中少年剑锋一斜，接连割开两名元兵喉咙，一时鲜红飞溅。
东方白听到那几人商议，一直按兵不动，他承认这这少年剑术奇好，但也心道怕是借了兵器之利，此时他也有宝剑在手，更不将她看在眼里，听到姜虞道她有办法应对自己，也只觉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
张松溪等人离去，三人组成的圆圈立时空出，东方白就看准了这个机会，剑锋一挑，空中好似有八只臂膀，一时令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剑锋在何处。
可那三人退去，姜虞终于不用顾忌，她向后急退，好似力不能支，只是途中踉跄着割开两人喉咙。
东方白见她左支右绌，剑势更是大涨，一片银白笼罩姜虞周身。
东方白自以为胜券在握，忽觉脖颈一凉，他初时并不在意，两三个呼吸后身上突然麻痒，这痒好似从骨缝透出，一经发觉就越演越烈。
东方白目眦欲裂：“你用毒！”
姜虞不答，反身上前，剑锋削向东方白手腕。她哪是用毒，她是用元兵的血化了生死符种在东方白身上。
东方白倏忽飘出丈远，两人之间隔着数十持着□□的兵卒。
眼见东方白已拿不住剑，可另一边孤鸿子等人陷入鏖战，顾此失彼，姜虞咬牙暗恨，只能弃了倚天剑去救那三人。
至于中了生死符的东方白……
姜虞管他死活，似这等为虎作伥的走狗，便叫他被生死符折磨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3 15:18:27~2021-09-08 19:5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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