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港城市民（24）
二十四章
殷红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不安地搓动着, 她没想到事情暴露得这样快，而她自己也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抗的住，光是听到钟笑荷淡淡的质问就让她羞得抬不起头来。但这是她自己决定好的路, 她不想在过以前那样的生活了, 每天辛苦地挣那一点微薄的薪水, 到头来还会被枕边人贴到别的女人身上，贤惠、温柔又有什么用，钟笑荷不是一样贤惠, 但甘泰祖不还是被她轻轻勾动手指就弄过来的，可见男人都是贱骨头！而她就是要做一个坏女人, 这个世界上笑贫不笑娼的, 她想有男人替她分担、疼她，她想过富足的生活, 有什么错，她没错！
殷红呼了一口气, 抬起头对钟笑荷道, “荷姐，对不起, 可我是真的爱祖哥，我、我不能没有他。”
钟笑荷脸上表情纹丝不动, “这才多久的时间, 他在你心里就有这么重的位置了，你和于克强离婚也不过半年吧。”
殷红脸色微变，这话都好像在直接骂她是水性杨花, 她勉强继续道，“是，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喜欢上祖哥, 我同于克强离婚之后，真的很伤心，做事都马虎，但祖哥很体谅我，我、我就……但我真的没想同你争的，荷姐，我真的没有，我之前从来没想过要告诉他，可是我没想到祖哥也是喜欢我的。荷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把祖哥让给我。”她丝毫不顾桌子上还摆着两杯咖啡，一把伸出手抓住钟笑荷放在桌子上的手，杯子里热咖啡被震荡出来洒在她的手上，她像是感受不到烫一样，紧紧地抓着钟笑荷的手，满诚恳地乞求。
钟笑荷看了一眼被抓着的手，继续道，“阿红，我头先说了，他要变心我拦不住他，但阿卡阿好需要他，我不能让他们没有爸爸。而且，你以为阿祖会同你走吗？”
殷红僵了一下，钟笑荷轻松把手抽回来，“阿祖这个人我比你了解，他是个没有野心、不求上进、好得过且过的人，他这个人只想着怎么安稳，和我离婚同你在一起？太冒险
了，他不会去做的。”
殷红脸色难看，她知道钟笑荷说的是实情，甘泰祖就是个这样胸无大志、不思进取的人，她虽然已经将人勾到手了，但到现在他都只愿意和她偷情，她曾经试探过，只是稍稍说过离婚的事，他就变了脸色，如果说钟笑荷的不是，哪怕是开玩笑，他就很不高兴。这样的男人啊，事情都做了，还玩什么忠贞。但除了这点，他对她都是温柔体贴，她实在不想放手。
“我来找你的事我没同他说，我也没同别人说，我希望这个事就到此结束了。”钟笑荷从身旁的布袋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纸包推到殷红面前，“这是你未来三个月的薪水，拿上钱你就走人吧，不要再在我的饼店里出现了。”
殷红没接，她咬着嘴唇，“如果我不肯呢。”
钟笑荷诧异道，“你不是想让阿祖亲口对你说吧。”
殷红脸色一刹那间变得惨白，“荷妈，你怎么这么狠心的，我都这么惨了，心女又那么小，你是不给我们母女活路了吗？”
钟笑荷见殷红不肯悔改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是冷冷淡淡的了，她心痛道，“阿红，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惨难道你就有道理了，心女小，那中仔他不小吗，现在是你做错了啊，你来抢他们老豆啊，你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
“好了。”钟笑荷点点桌面，“要么拿钱主动辞职走人，要么你一分也捞不到，回去我就开了你。”
殷红死死地看着她，最终还是站起来一把抓过桌上的钱走了。
钟笑荷坐在原处，一直在想事情为什么会这样，阿红和阿祖都是她信任的人，为什么要背着她做出这种事来，是她一直以来都信错了人还是她哪里做得不好，叫他们觉得不能再忍受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坐在原位有多久，最后将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的时候，咖啡都凉透了，那苦涩透过蓓蕾直通全身，苦得叫她几乎难以下咽。
……
下午去书店的活动，姜虞找了个借口推辞了没有去，除了真正知道内情的两个其他人不觉有异，可
过了一会儿甘永家和甘永好也回来了。
姜虞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垂头丧气一个苦大仇深地推门走进来，对他两个道，“好了，别搞得这副样子，叫荷妈为你们操心。”
兄弟俩强打精神，可效果欠佳。
姜虞早打听好钟笑荷今天会早早回来，于是专门坐在沙发上等。甘永家和甘永好去洗了一把脸，恢复了些许精神，也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屋子里安静得只有钟表的机械转动声，等待的过程中三个人只是呆呆地坐着，双眼随意朝着哪个虚空走神，这个时候也没人有心情干别的，终于指针到晚上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大门传来了声响。
钟笑荷一推门就见到兄妹三个好乖地坐在沙发上，她诧异道，“咦？你们怎么没去书店？”
钟笑荷说完就低着头换鞋，本以为会立即听到说话的声音，可她换好拖鞋了，兄妹三个都没有开口的，钟笑荷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但她还没有意识到是那件事。
钟笑荷往里走笑道，“干嘛，做坏事了怕批评啊？”
姜虞张口，“荷妈……”岂料那两个也一同开口，“荷妈。”
钟笑荷被逗笑了，找了把椅子坐下道，“做咩？一个个讲，嗯，阿卡你系大佬，你先讲啦！”
甘永家鼓起勇气道，“荷妈，我们都知道jo鲍的事。”
钟笑荷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主要是她都没想到这样腌臜的事会被自己的孩子看到，“咩……咩事？”
甘永好接口道，“他同别的女人出轨，我同阿卡、阿月都看见了……不是在一起看见的。”
那就是分开看到的了，那得多少次。钟笑荷发愣，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姜虞抿抿唇，继续道，“荷妈，如果你要同他离婚，我们站在你这一边，别顾虑我们，耽误了自己。”
钟笑荷脸上的表情还维持着刚才的那种愣怔，久久不动，好像电视里的人物播到一半，突然卡掉。可下一秒，她忽然就哭了。
姜虞他们大惊失色，忙围上去，一个递纸，一个给拍背，甘永好跑去洗手间拧了一条毛
巾过来给钟笑荷擦脸。钟笑荷一把搂过他们仨，“这是我同你们jo鲍的事，跟你们小孩子无关。”
甘永家大声道，“别把我们当小孩！”
钟笑荷厉声道，“那他都是你们老豆！都不许再想这事！”
甘永家被钟笑荷极言厉色的样子吓住，甘永好这时候开口了，“荷妈，我们知道了，jo鲍永远是我们老豆。”
姜虞也明白了钟笑荷的意思，迟疑地点了点头。
钟笑荷接过的甘永好拿来的毛巾擦了眼泪，又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脸，温声道，“这是我同你们jo鲍之间的事情，不关你们的事。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但是jo鲍永远是你们的老豆，他很爱你们。”钟笑荷微微笑着，“不用担心荷妈，这件事荷妈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你们安安心心学习，都不准在胡思乱想了，知不知道？”
“知道。”
钟笑荷的顾虑姜虞明白了，对于甘永家、甘永好这个年纪，最好不要对父母的任意一方抱有怨恨的情绪，一个不好，很容易走向偏激。这是一个母亲出于对孩子的爱护的考量。
虽然不知道钟笑荷是怎么解决的，但殷红真的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就连于素心，早上也不再来找他们锻炼了。对于她的不再出现，除了最开始的时候，阿圆问了几句，甘永家和甘永好都默契地不再提这件事。因为于素心不在，他们反倒还松了一口气，要不然面对来抢他们爸爸的女人的孩子，他们真的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一场家庭危机，在几个人的默契下消弭。甘泰祖什么都不知道，每天乐呵呵地扮演好丈夫，好爸爸。每到这个时候，钟笑荷就非常地紧张，生怕孩子们逆反。起初甘永家有点别扭。但毕竟父子亲情，再怎么冷漠，面对甘泰祖的关切，冷脸都无法坚持下去。甘永家又爱他又恨他，为什么要打破他对父亲的崇拜呢？甘永好却清楚明白地察觉到，他再也没办法毫无芥蒂地同jo鲍相处，看见他就想起明亮的书房里，他压不住的恶心。
对于钟笑荷的选择，姜虞能够理解。她已经是个成年人，有自己
的考虑，姜虞也要尊重。但她觉得这事肯定没完，殷红可不是个肯轻易放弃的人，她也不敢相信甘泰祖的操守。
这个家里最值钱的就是这家店，最响亮的是“家好月圆”这块牌子，这两样都属于钟泛达所有，但是新时代了，后者想证明归属，就得申请商标注册，一旦注册了，就受法律保护，才算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