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UNSUB（8）
第八章
霍奇纳有些头痛, “好吧。”
姜虞立马紧张起来，拿着杯子的手指蜷缩, 捏得纸杯都有些变形，“对不起，这是不是很重要，但我真的想不起来。”
她声音里都带着抽泣，脸色有些发白，“如果我不记得，是不是就抓不住他了？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霍奇纳马上安抚道，“普林斯，放松, 没关系的, 这不是你的错, 我们会抓住他的。”
姜虞抽噎了一下，“可是如果我记得……”
霍奇纳道, “从你的角度的描述是会让我们掌握更多的有关弗兰克·伍德的信息，就像拼图一样, 只是一部分的信息, 但没关系, 缺失的这一块，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弥补。”
姜虞追问，“不是关键的信息，对吗？”
霍奇纳看着她一副“会出大事”的样子，只好道，“不会的，这不关键。”
金发姑娘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却不知，这就是关键信息。如果bau知道弗兰克曾对姜虞说她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那他们就会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比他们之前以为的可要紧密多了。他们倾向于认为因为克莱尔的关系，弗兰克才放过了格罗莉亚，但相反，因为是反抗的格罗莉亚才让他感受到了“爱情”的滋味。
格罗莉亚的信息才更像是拼图一样，迈克、帕蒂、渣男、导师，童年、少年、青年，他们拼凑了格罗莉亚的一生，只有这四个人联系在一起，才能向他们展示一个完整的格罗莉亚·普林斯。
可现在，迈克的死是一个意外，渣男和导师在网络上的消息被系统删了个干净，帕蒂家里的权势也清除了她从前的罪恶：没有人知道州议员的女儿是一个校园霸凌者。
看起来一切都很完美，只要解决弗兰克·伍德这个唯一知情者，剩下的都好说了。
在美国，联邦和州是平等关系，联邦是不能凌驾于州之上的，bau隶属于联邦政府，只有各州求援时他们才能予以支援。等到他们处理完
弗兰克·伍德，回到弗吉尼亚，就算察觉出现在这个格罗莉亚的不对劲，那也没有理由再插手她的事情。
等到那个时候，姜虞就安全了，她就可以放开手处理帕蒂·劳伦斯，谁说报复一个人一定要杀了她，叫她依仗的东西破灭才是最好的报复。帕蒂·劳伦斯能欺压别人，只是因为她的好父亲，格罗莉亚痛恨她，更痛恨当年叫她不得不低头的权势。
习惯用权势摆平一切，想来劳伦斯一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想来劳伦斯的政敌会喜欢姜虞准备的礼物。
如果事情肯按姜虞设想的道路发展的话，那一定是个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结局，只要面前这个fbi探员没那么喜欢刨根问底的话。
霍奇纳询问道，“为什么会回来佛罗里达，按你的成绩，能在马萨诸塞州找到很好的工作。”
姜虞脸色变得有些冷淡，“是因为我爸爸。”
霍奇纳道，“迈克·普林斯先生？”
姜虞道，“是的。”
霍奇纳道，“你好像对他的死一点也不伤心。”
姜虞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攻击性，“探员先生，你是明知故问吗？如果你了解我的经历，那你以为一个被父亲家暴长大的孩子会对她的父亲有什么濡慕的感情吗？”
姜虞冷笑，恶毒道，“我只恨他怎么现在才死，如果他早点死，我会更高兴的。”
霍奇纳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听到金发姑娘这么说，他确实松了一口气：这个态度是对的，她确实该如此怨恨她的父亲。
姜虞语气冷淡地问，“探员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霍奇纳无奈，他知道自己把她惹恼了，但还是很不讨人喜欢地问道，“你是要在这里长住吗，瑞德告诉我你在找工作？我们在你家发现了一张晨报。”
霍奇纳从文件夹里抽出那张从格罗莉亚的住处发现的晨间报纸，“但是凭你的学历为什么会选择一些服务生之类的工作？”
姜虞呼吸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这个男人太敏锐了，格罗莉
亚为什么要找工作？因为她要想办法接近帕蒂·劳伦斯，帕蒂·劳伦斯是个当地还算出名的名媛，娱乐小报能拍到她爱去玩的几个地方，这其中就有格罗莉亚报纸上显示要招聘的公司。
bau的人是查不到她的工作记录的，因为她根本没上岗过，她只是去面试，也就是在面试的时候“偶遇”了帕蒂·劳伦斯。
所以，其实她自己也在赞叹格罗莉亚·普林斯的手段，真是该死的干净漂亮。
如果没有那个突然闯进来的弗兰克·伍德就更好了。
姜虞不知道对面的人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别有深意，她只是难堪道，“因为我需要钱，快速来钱的渠道，那些大公司不能提前给我支付薪水，我只能选择日结的工作。我原本是不想回来的，我恨不得逃得越远越好，迈克死了，我想他总还留点钱的，或许我可以把房子卖了，这样总能有生活的钱，但是……”她苦笑了一下，“除了一笔巨债，他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房子抵押给银行了，还剩下一个月的期限。”
姜虞轻轻道，“你瞧，我爸爸，他就是个这样的人。”
残废了之后就染上酗酒的毛病，成了个酒鬼，欠了一屁股债就跑去找女儿，在虐打中回忆自己过往辉煌的日子。其实格罗莉亚一直想不明白，她都跑了这么远了，为什么迈克还能找到她。
姜虞猜，或许，答案在帕蒂·劳伦斯那里。因为实在太巧合了，迈克找到她之后不久，渣男就窃取了她的实验成果。既然渣男是被帕蒂指使的，那迈克为什么不呢，尤其他还欠了一屁股债，如果有人用这个交换，他会不会答应呢。
答案是一定的，迈克·普林斯那种人，连卖女儿的事估计都做得出来。
霍奇纳沉默，身为执法人员，这么些年他见过太多猎奇的案件，但最触动人心的案件总是那些有关于家庭的，无论是杀死父母，还是杀害孩子，真相来临的那一刻总是那样叫人沉默。
或许这个姑娘是幸运的，他或许不该这
样想，但这确实是一件幸事，迈克·普林斯已经死去，他无法再给眼前这个姑娘制造更多的不幸。
霍奇纳道，“一切都过去了，向前看，以后的日子会好的。”
姜虞轻轻点头，拿桌上的纸巾掩住红红的眼眶。霍奇纳向着一直观望这里的艾米莉看去，示意她过来收拾局面。
艾米莉大胆地责备了她的主管一眼，走过来陪着擦拭泪水的金发姑娘。艾米莉对格罗莉亚有更深切的同情，因为她和父母的关系也并不怎么好，艾米莉的母亲是个外交官，母女俩之间总有不睦，但至少她知道她是爱她的，所以对比之下，她会更可怜格罗莉亚。
姜虞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洗了把脸，抬头看见镜子里的姑娘，浅金色的头发，眼睛的颜色像上好的翡翠，多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啊。
霍奇纳说一切都过去了，但对格罗莉亚来说，从来没有过去。她也曾怀抱希望努力生活过，但一切都是徒然，于是，她选择最血腥的办法，叫那些人付出代价，可从她举起屠刀的那一刻起，她就深深地知道，一切都完了，永远不会再过去，甚至现在，连她自己都被永远地留在那个过去。
姜虞走出洗手间，这里离她方才坐着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姜虞没走多远，后面有人追过来，回头一看，是斯潘塞·瑞德。
棕发青年叫住她，“格罗莉亚，你的东西掉了。”他伸手过来，是那枚戒指。
姜虞自然地接过来，“谢谢，看来是没放好，滚出来了。”
虽然刚才交谈得那样热烈，但一旦和女孩子单独相处，瑞德就还是有些局促不安，“……戒指很漂亮，男朋友送的吗？”
姜虞坦然地看了看戒指，然后将它收回到口袋里，这一次严实地放好。
“样式确实还不错，但不是男朋友。”
瑞德挠挠头，“呃，对不起，我只是看尺寸差不多是，嗯，其实我想说……谢谢，谢谢你借我书看，但我办完案子就要回去了，你能给我留个地址吗，额，只是为了还书。”
姜虞忍不住笑出声，笑得瑞德有些脸红，“我给你留个号码吧，以后好联系，我哪里还有一些书，你应该用得着。”
瑞德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姜虞走到一张桌子前，拿了只笔将号码记在瑞德从包里拿出来的笔记本上，慢悠悠合上笔盖又道，“不是为了还书也没关系。”她暧昧地眨眨眼睛。
瑞德噔噔噔往后倒退三步。
警方从弗兰克·伍德的家里和办公室里都搜出不少他作案的证据，其中还有一个记录受害者的笔记本，上面像是记日记一样，记下他每一次杀害受害者时的手法，每一个步骤时用到的时间长短。这是他定罪的有力证据。可是，警方查遍了他能去的地方，始终没找到他的踪迹。
姜虞在安全屋里待了三天，第四天上午，警局受到一个纸盒，排查危险后，拆开一看，是一盘录像带和一张纸条。
众人沉默地看着录像带里显示的影像，那是一个棕发女孩，她的眼睛被蒙住，嘴被胶带封住，被一根铁链拴在地上。
那张字条上写着：用她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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