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 162 章 “ 更好的
邱掌柜点了点头 , 显然赞同 。
毕竟 , 二十年前诛邪之战 , 王玄难殒身白帝城 , 天下第一剑 “ 冷艳锯 “ 应当也失落城中 。 王杀身为其子 , 怎么说也得趁此机会将剑取回 。
金不换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一张清隽病容 。
只是仅仅片刻 , 他便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 将某个荒谬的念头甩了出去 。
若此次抢夺王命墨令的确系王杀 , 那不久后白帝城一行 , 势必凶险万分 , 尤其是对周满而言 。
前段时间 , 此人命韦玄归还了心契 , 声称不再借她剑骨 , 周满对这一位神都公子 、 对自己前世所知 , 并非没有过动摇与怀疑 。
但春试闻铃后 , 她偏在与望帝的长谈中得知 , 金铃极有可能是为 《 画神诀 》 而响 , 再与前世对照 , 王杀与张仪必是合谋李代桃僵 、 蒙蔽世人 , 绝非善类 。
更何况 , 王玄难与武皇之死似乎脱不开嫌疑 …
王杀身为王玄难的血脉 , 纵使先前是真心想要归还心契 、 罢借剑骨 , 可金铃响彻之后 , 他难道会放任武皇传人现世却不动半点杀心
周满易地而处 , 自问都难做到 。
更何况 , 她还没忘记一一
心契虽还 , 可那能毁去心契的洪炉虚火 , 至今还没给自己呢 。
一念及此 , 前世仇怨历历在目 , 周满唇畔兴味之色更重 , 掂了掂手中墨令 , 便将其收起 , 只道 :“ 是人是鬼 , 届时便知 。 我们还是先 …“
说话时自然拙头往前看 。
只是没想 , 视线才掠过不远处某处树影 , 眸底幽暗的紫意一闪 , 声音却不知为何一下止了 。
金不换略感奇怪 :“ 周满 “
但在他欲循周满视线看去之前 , 周满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 忽然问 :“ 你还记得你我初识吗 “
金不换先是一怔 , 下意识道 :“ 自是记得 …“
只是周满毫无先兆提起这话未免突兀 。
他拿眸递去一个稍显疑惑的眼神 , 然而不意间 , 竟撞进她那一双笑意微含的深避瞳孔 , 只听她道 :“ 当日情形 , 与今日颇有几分相似呢 。“
于是 , 去岁夹金谷那一夜幽冷的明月 , 顿时又旷照心间 : 那流星天陨般坠落深谷的一箭 , 女修冰冷的弓梢抵在他腰后 , 含着笑同他说话 , 未了雾烟似地杳然无选 ,
只余月下山寂如海 …
金不换心跳陡地漏了一拍 。
旁边邱掌柜视线在对望的二人间一转 , 都不禁愚 : 外人现在是不是不该站这儿
还好 , 周满似乎只是因为今日 「 借 “ 王诽墨令想起了苔日 “ 借 “ 陈寺碧玉髓的事 , 随口这么一提 , 并无深入的意思 , 接着便道 :“ 你们百宝楼和慈航斋还有账目要对吧 1
们先走就行 。“
邱掌柜心头猛地一跳 : 百宝楼与慈航斋何时有账目要对
但转眸打量 , 金不换却似乎毫无异样 , 还问周满 :“ 你呢 “
周满漫不经心道 :“ 眼下已在蜀州地界 , 料想王氏不敢来追 。 不日就要启程去白帝城 , 再回来不知道何时 , 我想自己在附近转转 。“
乍听上去 , 合情合理 。
然而但凡对周满有所了解的都知道 , 她素性谨慎 , 岂是那种才刚脱离危险就松懈 , 还敢在附近转转的人
邱掌柜已经感到异常 。
这时只听金不换道 :“ 也好 , 那我们先走 , 晚些时候病梅馆见 。“
周满笑着点头 , 目送他们 。
很快 , 金不换便携了邱掌柜等一行人远去 。
静寂的林中 , 只剩下周满一个 。
众人才一离开 , 她脸上轻松的神情便消失不见 , 竟好似感到痛楚般皱起眉头 ,
拾手一压心口 , 面色都发了白 。 整个人弯下身子 , 仿佛终于坚持不住般委顿下来 , 慢慢扶着旁边青苔长满的老树树干 , 跌坐下来喘息 。
她咬牙咒骂 :“ 世家公子 , 阴招倒是不少 。 待到白帝城 , 干万别落我手里 …
只是没待骂完 , 又牵动伤处般抽了口冷气 。
周满手指发颤 , 自袖中取出一枚丹药 , 便含在口中 , 开始调息 。
若此刻有第二人在此 , 从头到尾目睹一切 , 必定要认为她是在先前与王话短暂的交手中吃了睿亏 , 但又不想让金不换等人担心 , 是以刚才只是强撑 , 直到把人支开了 , 才开始发作 。
夜色伏在深山中 , 月光穿不破密林的缝隙 , 暗绿的青苔散出潮湿的气味 。
周满结
跋跌坐 , 缓缓闭上双眼 。
然而就是这一刻 , 一条黑影忽如鬼魅般从前方林梢分出 , 只一闪已来到周满面前 ! 独狞的鹿角刀切断一枚恰好坠落的枯叶 , 却连风声都没带起半点 , 冰冷的刃锋径直对准周满头颅 !
这是以有备打不妨 , 且偷袱者修为高 , 被袱者修为弱 , 变起瞬息 , 无论怎么算都不该失败 , 只手腕一旋 , 马上就能看见周满这颗人头喷湘出鲜血 , 滚落在地 。
可谁料 , 就在刀锋将近的刻那一一
先前还闭目调息的周满 , 竟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 , 幽冷深避的目光偏尔射出 , 仿佛早有预料似的 , 突然翻掌在树干上一击 , 借力腾身起跃 , 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这逼到喉间的一刀 !
同时光弓已紧握在手 !
只听得 “ 喉一声震响 , 天地间已响起一声朱雀商叼 , 火羽金箭如一束跌坠的 j
星 , 直接离弦而去 , 撞在那紧随着她调转方向的鹿角刀上 !
《 羿神诀 》 第三箭 , 流星坠 !
流泻的焰火 , 照亮了那柄鹿角古拙的刀纹 , 也照亮了来袭之人一身惨淡如死的灰袍 , 和那张皱如枯皮的狱狞考脸 !
果然是陈仲平 !
实在考熟人了 , 周满竟不感到半点意外 。
流星坠这一箭自然没有翻云箭那样大的威力 , 可胜在火羽金箭浪费了也不心疼 , 也胜在她够熟 , 用起来最快 。
若按以往 , 这一箭的威力实不足以对付陈仲平 。
可一来他旧伤未复 , 前不久又因中毒后强行突破 , 修为不幸跌至元婴境界 , 纵使曾是化神高手 , 这一刻的反应也不免慢了几分 , 瞬间被这一箭撞得后退半步 。
也就是这半步功夫 , 身后一条铁索猛然袭来 !
陈仲平怎会想到后面还会有人
心中大骇之际急忙回身运刀一劈 , 可哪里还来得及 那碗口粗的铁索已照他面门抽来 , 直接抽得他一口鲜血长吐 , 浑身骨头都碎了一半 , 整个人扑在地上 , 根本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 。
当他费力翻身抬眼时 , 一只脚已踩在他身上 。
那玄衣女修手持明弓 , 姚态闲适 , 岂有半点受了暗伤的模样 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 视线在他已被铁索打得一片鲜血模糊的脸上左右游移一阵 ,“ 啧 “ 了一声 , 兴致缺缺道 :“ 果然是你 。“
漆黑的深林中 , 这时才有其他几道身影走出 。
正是先前已去却又复返的金不换等人 。
陈仲平只扫得一眼 , 便知自己中计 , 心中惨然至极 , 反倒大笑起来 :“ 亏得考夫精明一世 , 没料想报仇心切 , 竟然中了你这等拙劣的小计 1“
周满与金不换不打不相识 , 便是夹金谷 , 那时就因碧玉髓重伤了陈寺 , 而后才有与陈家无数的恩怨 。 方才金不换初听周满之言 , 或许不明其义 , 但紧接着她说 “ 百引楼与慈航斋有账要对 “, 却已暗示得足够明白 , 显然她前面提起夹金谷的事别有用意 。
金不换岂能不由陈寺想到陈仲平
于是默契自生 , 与周满配合演了一出 , 待得走出去不远后却是立刻带着邱掌柜等人回来 , 便正好杀陈仲平一个措手不及 。
金不换走上前来 , 站到周满身边 , 见得陈仲平这副疯狂面目 , 眉心已皱得死紧 :“ 就他一个人 , 单枪匹马 “
周满也抬眉 :“ 是啊 , 我也想 , 少说得有十个八个 …“
她唇畔弯起笑意 , 光弓闪烁的金芒时不时晃过她脸庞 , 却照成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阴森 , 只问 :“ 前阵跟宋兰真走了 , 我还在想没机会一绝后患 , 没料想 , 陈长考肉子倒是很大 , 竟敢一个人来 “
陈仲平却是几天前就随同宋氏众人一起离开蜀州回到了神都不错 , 但昨日王氏虚天殿议事后 , 王谈 、 王命等人提前出发 , 宋氏这边宋兰真等人却因秋水旗被镜花夫人点去白帝城围杀周满 , 还有些要务处理 , 需晚一日出发 。 宋兰真于是率陈仲平暗中跟随王诽等人 , 以便随时知悉王氏去白帝城的情况 。
可谁料 , 偏偏撞上周满率人来抢王诵 …
陈仲平一得知周满身份 , 岂有按探得住的道理 当即凭借族内秘术偷偷跟了上来 , 伺机而动 , 却不曾想 , 周满这一双眼甚是毒辣 , 早不知何时就已看破 。
丧子大仇 , 几次三番未能得报 , 到如今甚至连自己性命都要搭上 , 陈仲平越想越觉荒谬 , 只怨毒地看着面前这女修脸孔 : “ 是天要亡我陈家 , 还有什么好说 bf
在你手 , 无非一死 ; 可待他日 , 要杀你的人不知凡几 。 我陈家的血债 , 总有一日
, 会得报偿 ! “
周满兴味 :“ 总有一日 “
她想了想 , 漫不经心问 :“ 你是指宋兰真么 7“
陈仲平恶狠狠道 :“ 你抢王氏墨令的消息必已传回神都 , 我若在此身死 , 小姐必能推知是何人所为 , 自会为我报仇 ! 早晚 , 要将你碎尸万段 , 祭奠我儿 , 祭奠我陈家上下冤魂 !1“
周满听笑了 :“ 她会为你陈家报仇 7“
这一刻 , 她俯视着陈仲平 , 不期然想起之前死在自己手中的陈寺与陈规 , 心中竟生出了一种怜悯 , 眼珠一转 , 忽然道 :“ 陈寺确实死于我手 , 可归根结废 , 他是为兰真而死 。 那日春试 , 她祭出桃花刀时 , 你也在场 , 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 当年陈家上下百余口的惨案 , 究竟是谁在幕后主使 7“
陈仲平浑身陡然一颤 。
但他迎着周满那意有所指的目光 , 瞄视着她 , 胸膛风箱似的起伏 , 喉咀里只发出嘶哑的声音 :“ 你 , 你什么意思 ! “
周满于是想起陈规一一
想起明月峡那一夜 , 此人死前只言片语所透露的蛛丝马迹 。
小半个时辰后 , 小剑故城城门口 , 邱掌柜等人已经不见 , 周满与金不换相携入城 。
金不换仍有几分迟疑 :“ 就这样放了他 “
周满背着手朝前走 , 一副笑眯眯模样 :“ 冤有头债有主 , 但凡那考东西脑子没坏 , 也不该再来找我了 。“
金不换竟感复杂 :“ 那他的命 , 恐怕剩不下几天了 。“
同一时间 , 惊蛰霜降为避免被人发现 , 绕了一大圈远路后 , 也已回到小剑故城 , 偷偷进了病梅馆 。
夜深人静时分 , 屋内孤灯一盐 。
王恕面前都是一页页摊开的药方医案 , 正执了笔 , 坐在灯旁 , 伏案书写 。
叩叩 , 外面放轻的敲门声响起 。
他平静拙头 , 只将笔一搁 :“ 进来 。“
门推开 , 霜降与惊蛟闪身入内 , 由霜降将那枚墨令奉上 :“ 属下等幸不辱命 , 已将墨令借来 。“
王恕起身 , 视线垂到那枚墨令上 , 却不知为何 , 寂然了片刻 , 才伸手将其接过 。
墨令油润的表面 , 有着玉质般的冰冷 。
他指腹缓缓摩挚过去 , 没有说话 。
霜降隐约感到 , 墨令虽然到手 , 可他似乎并不感到半分喜悦 , 不由问 :“ 这枚墨令有何不妥么 “
王恕回神 : “ 并无不妥 , 只是 …“
他顿了顿 , 似乎在寻找更合适的话语来形容自己心境 , 等上一会儿 , 慢慢笑起来 , 只道 :“ 终究劳烦了你们 , 才拿到这枚墨令 。 说是与王氏毫无瓜葛 , 可到头来 ,
是动用了 「 王杀的身份 …“
霜降这才明白 : 他承认过的 , 只有 「 王恕 “ 这个名字 , 春试以来也一直愚要凭信自己的力量取得墨令 。 如今请托于二十四使 , 于他们而言不过分内之事 , 可对王恕而言 , 却是已经逾越了他给自己划下的界线 。 哪怕墨令到手 , 又怎能算好事一件
只是眼下事情已成 , 且他也并无更好的办法可想 , 于是只能摇摇头 , 将那诸般
纷繁的心念拂开 , 问道 :“ 此行可还顺利 7“
霜降与惊蛟于是对望一眼 。
王恕立刻敏锐察觉 :“ 有人受伤了 7“
霜降竟感到犹豫 , 张了张口 , 才道 :“ 人倒是都全身而退 。 只是 , 只是 …“
她将众人在江边的遭逢简要讲来 。
王恕听后微有错愕 :“ 另一批人 “
霜降眉心早已拧成了个 “ 川 「 字 , 越想越是凝重 :“ 回来的路上 , 属下与惊蛟已经挨个排过 , 实在想不出 , 除我们之外 , 还有哪方势力有这样大的胆子 , 敢去抢王氏的
王恕若有所思 , 忽问 :“ 但王诽当时反应 , 似乎认出对方 “
霜降一怔 , 下意识道 :“ 是 …“
王恕轻轻搭下眼帘 , 片刻的沉寂后 , 也不知想到什么 , 忽然笑出声来 , 竟将那枚墨令重新放回了桌上 , 道 :“ 这枚墨令 , 你们取回吧 。“
霜降一惊 :“ 什么 “
王恕道 :“ 随意给别人也好 , 还给王氏也行 。“
惊蛟已诧异至极 :“ 您不要了 “
王恕捕唇 , 微微一笑 , 只道 :“ 我有更好的了 “
更好的 霜降与惊蛰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
但就在他话音刚落 、 二人正待询问时 , 外头忽然传来两道晋噪的声音 :“ 晴萨 ,
睡了没有 菩萨一一 “
霜降与惊蛟哪里还顾得上再问
唯恐被人看见暴露王恕身份 , 两人连忙将那墨令一抓 , 闪身便从另一侧窗中跃出 。
王恕却好似早已料到一般 , 在听见这两道声音时 , 唇畔的笑意就已加深 , 只朝门口走去 。
此时脚步声也正好到了门前 。
他一面回答一面开门 : “ 还未睡 , 你们找我 …“
门扇打开的刻那 , 一双手便直接伸过来振住了他两只眼睛 。
金不换带着几分调笑的散漫声音在耳旁响起 :“ 菩萨 , 我和周满回来的路上 , 夜观天象大异 , 当有陨星如火落 。 街头卖馄饨的王婆婆收摊时和我们说 , 若你闭上眼普许个心愿 , 必能灵验 。“
王恕笑问 :“ 你又不知我许什么心愿 , 又怎知是否灵验呢 7“
金不换顿时一愕 。
周满站在前面廊下 , 心中暗骂金不换忽悠人的本事不够圆 , 赶紧咳嗽一声 , 补道 :“ 王婆婆说了 , 这个不灵那个灵 , 总有一个心愿能偿 。 少废话 , 你赶紧许个愿吧 ,
趁着这满天星星还没掉下来 。“
王恕于是想 , 若论糊弄的本事 , 天下没人能与她比 。
他轻叹一声 , 好似无奈 , 实则迁就 , 到底闭上了眼睛 , 当真在心中许下一愿 ,
然后才道 :“ 许好了 。“
周满道 :“ 伸手 。“
王恕依言向前摊开手掌 。
标样东西 , 被轻轻放到他掌心 。
周满的声音听上去分外轻盈 :“ 好了 , 你陌眼吧 。“
金不换撒开手 。
王恕眷眼 , 便将掌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墨令 。 而周满素日清冷的脸上带着笑 ,
与旁边同样脸上挂笑的金不换一道 , 并肩站在他面前 。
园中病梅未开 , 屋内灯火微暗 。
可这一刻 , 在他看来 , 一切都流溢着动人的光彩 , 缀在这二人眼角眉梢 。
心忽然饱胀得像是浸了水 。
王恕望着他们 , 眼底有微微的润涨 , 只想 : 天命没有不公 , 他实已是世间最幸运的人了 。
但周满与金不换实在缺乏煸情的本事 , 在献宝一般将这墨令交到王恕手中后 ,
已经相互抱怨了起来 。
金不换道 :“ 你看他半点反应没有 , 我都说了 , 找个盒子先装起来 , 偷偷放他桌上才有效果 …“
周满白眼 :“ 亏我还信你 ! 你倒不听听自己编的什么借口 , 你当菩萨三岁吗 还信什么星落许愿 … 难道还怪我 “
两人几句话不合 , 竟然有打起来的架势 。
一个赶紧绕到王恕身后 , 拿他当挡箭牌 , 一个伸手指着骂骂咧咧 , 颇有几分似假还真的气愤 。
夜里病梅馆原有的清冷顿时被驱散 。
廊下灯火昏黄照着 , 染出一抹暖意 。
屋内另一侧的窗下 , 霜降与惊蛟隔窗而望 , 看着那门框里搅作一团的三道身影 , 尤其是其中横遭波及不得已一脸无奈开始劝架的王恕 , 一时竟感到怔忡 。
霜降无声地重复 :“ 更好的 …“
她垂眸看向手中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墨令 , 心中忽然复杂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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