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不!绝不
马道长凑到江河耳旁说道:“小子,都会吹些什么曲子?”
江河回复道:“时新的曲子刚刚学会,吹得还可以。”
江河没有正面回答他都会什么,他内心还是放心不下,如果说少了,会不会被赶出去也说不定。
“我做法的时候曲调不要悲伤的,要宏大的那种感觉,等那些穿白服的人跪下的时候再换成哀乐,明白了吗?”马道长说道。
“我明白了,道长。”江河丝毫不敢怠慢。他只想顺利干完这一个活,然后接下一个活,然后一直这样攒钱迎娶秀兰,他的想法就是这样简单。
江河开始起调,那曲调倒是和《大话西游》里面孙悟空出场时的那种曲调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见马道长先是简单做法,那法事很是敷衍,敷衍到只是意思一下,然后就在尸体上撒上一些白色粉末,不知道什么,然后用笔在那人脸上画了一道符文,很是玄乎,让人看得,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的那种。恐怕这才是这位马道长的厉害之处吧。
马道长转过身来,对着早已准备好的那些子孙们说道:“跪!”
江河开始转调,外面丧葬乐队一众同事也跟中伴奏。
只见,那身着白色粗麻孝服的一众,高的矮的,大的小的,齐刷刷的纷纷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哭泣,也不知是否真心,反正气氛都烘托到这了。
就这样,伴随着哀乐与悠长哭泣声,这位老人被马道长送入棺中,哭泣之声更甚,就好像要去上幼儿园的孩子不舍与父母分开那般,如今不过是翻转过来罢了。人活一世,从小到大,又好像从大到小一般。
哀叹———人生!
在这漫天的白色钱雨中,马道长走在最前,他仿佛都够独善其身一般,不被那钱雨笼罩。
而江河他们则是分布在棺材两侧,与其说是马道长在前面护法,倒不如说是这一群奏响冥间大门的汉子们,他们离棺材最近却丝毫不惧,他们在用那悠扬的曲调驱散着这世间的一切恶灵。
江河的第一次工作就这样圆满结束了,据说主人很是满意,一开始还觉得这小娃不顶用,是来凑人头,凑规格的。
特别是马道长也说江河吹得不错。
吹的好不好不知道,反正马道长说很是满意。似乎是伴随着江河的曲调,他做起法事来更加的顺心得意,好像自己就是那傲立于山巅之上,抬手间可移山填海的仙人一般,逼气四溢。
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那群白衣孝子们走后的晚上,发生了惊悚的一幕。
那墓前的蜡烛忽然的熄灭,不是蜡烛燃尽了,也不是风吹得熄灭了,仿佛有人平白无故掐灭一般,就那样平白无故。
那埋在土里的棺材忽然抖动起来。
按照这家大户人家的墓室规格来说,墓穴至少在三米深,在这样严实的深土里的楔子居然自动脱落,棺材板直接就按不住了。
这是牛顿吗?
显然不是,这就是那位世纪老人。
只见土里如同爆炸一般,棺材板都被打飞了出去。
这可是上好的木质棺材板啊,就光这一个板,足足有一百多斤重,这还不算泥土对棺材的的压强,若是算上,可见那力道到底有多么巨大。
牛顿固然生气,可他显然受三大定律约束,他在棺材中苦苦挣扎百年未果,硬是无法将那棺材板移开半分。
嘿嘿,所以就算他牛顿再生气他也出不来,棺材板就将他压得死死的。
她就这样随着一声爆炸之上破土而出,她先是仰望星空,然后又低着头,久久矗立。
随即,她歪着抬起头,吐着长长的舌头,眼珠子呼之欲出,只听见脖颈处的骨骼咯吱作响,她机械的走着,像一个故障的机器人那样很不协调,但就是没有摔倒。
她的目光突然中冒出一抹血红,像是受到什么召唤,背影开始变得虚幻,眨眼间不见踪影,消失在漫漫长夜中与黑夜融为一体,只留有那一口棺材板在那。
……
话说两头。
江河跟着张叔在路上走着,有说有笑,可江河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想到家里那个情况,他一个读过书的人都想说一句,沃日他娘的那个脚后跟。
他家里虽然只有他一个儿子,可父亲这个老实人却还要负责照顾他那两个弟弟。
三大是小时候爬树摔断了胳膊和腿,父亲一直照顾,这倒是能理解,毕竟父亲是做大哥嘛。
二大,是村里出名的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就这样的人还他妈能娶到媳妇?还不是全靠他哥和他爸的辛苦劳作,要不是家里多少还有点底蕴,这个家早就让他拖垮了。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呵呵!这人一闲下来,就没事找事,没事就造人呗!
这家伙使劲的生孩子,生了三个不够还再生第四个。
所以,江父不仅要养活自己一家,还要养活二大一家和三大。
只能用这一句,我日他娘的那个脚后跟——晦气!
江河随着乐队成员回宿舍,可在路上却是偶遇马道长。
江河很是兴奋,他不能错过机会了,刚刚就找他没找到,现在终于……
这倒并不是马道长真的把江河骗了,而是马道长这“抢钱”的技艺令江河很是神往。
家里反正是绝对不能指望了,所以,江河决心要拜马道长为师。
他想着至少可以先从马道长的专业伴奏做起,到时候自己学成出师之后连吹唢呐的钱都赚了,这样岂不是过几年就可以在县城买宅子了?
“道长留步。”
江河看到马道长直接抱着大腿跪了下去说道:“道长,不,师傅。”
江河觉得自己抱着的是希望,银白色的希望——银子。
江河这一下直接让马道长吓得连腰间的钱袋都掉了下来。
马道长被吓了一跳但又不好骂人只能憋着一口气说道:“这,这,哪里来的猴子?”说完便要拔剑,却被张叔阻止。
一旁的张叔心里也很是不爽的说道:“艾,你小子你想干什么,你张叔我还没死呢。”
“还有,你小子欠我的钱还没还清呢”张叔又接着说道。
“无妨,无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我跟了马道长,我还愁欠您那点,到时候双倍还您。”江河目光火热的看着马道长说道。
一旁的张叔看着江河那火热的眼光,便是知道了。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江河当初找他学唢呐一般,江河可整整烦了他好几个月,他各种推脱,甚至是不胜其烦的辱骂,可都没有作用。
主要是江河想早点攒钱娶媳妇,要是靠他吹唢呐,那不得再吹个五六年,毕竟他现在已经十二岁,再过几年就成年了。
马道长随即冷静下来,摸着他那八字胡,别过身子说道:“这拜师可是要讲缘分的,我已经算过了,咱们没有缘分。”
“怎么会?我们能在这里相遇,这不算缘分吗?”江河说道。
“这……”马道长当时就,可一个道长怎会和小孩计较呢?
随即面不改色的说道:“这不叫缘分,这个叫巧合。”
“什么巧合,这分明就是缘分,这就是。”江河一脸肯定的说道。
“即使有缘分,我也不收你这弟子,你这孩子,一看就是是调皮捣蛋的家伙,我马某人再不济也不会收你这样的弟子。”
随即便指着张叔说道:“我问你,这个人是你什么人?你居然当着他的面拜我为师,你让他,让我都该如何,你考虑过没有?”
“像你这样做事不考虑后果,这辈子算是没什么希望了。”马道士一脸不屑的说这,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啧啧声。
现场的气氛顿时因为这番话冰冷到极点,可江河并没有在乎这番言论,只是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的确,拜师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张叔教他唢呐没有收一分钱反而还耽误了许多时间,还借钱给他交学费。
可江河没有考虑这么多,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什么也阻止不了他赚钱。他想要抓住这个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一切,不然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都只能拦在那片庄稼地里。
他的爷爷就是死在地里的,人在早上还有说有笑的,忽然就在地里倒下了,这一幕被前去送水的江河亲眼目睹了。
那像大树一样的人,毫无征兆的就这样倒了,即使不是死于劳累,但他对那片地就没有好印象,有的只有痛苦、劳累、心酸、不甘。
为什么自己就得一辈子种地?难道要一辈子要这样下去,最后像爷爷一样?
不!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