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七年九次
顾审进了自己房间，后脚甩上房门。
沈题惊恐，“顾审，你要干嘛？”
顾审径直走向书桌，把沈题放在桌子上坐下。
沈题惊魂未定中，顾审长腿一迈，直接拉过沈题的腿，他站定，圈住沈题，沉声问:“沈题，你真的爱我吗？”
沈题双腿被压在两侧不太好动弹，双手抵住顾审的胸膛，听见这话，她一横眼，没好气的说:“不爱，不爱，行了吧？”
顾审眼睛微红，低吼道:“你再说一次？”
沈题倔强，咬牙就道:“你有完没完？天天逼我有意思吗？”
顾审捏住她的下巴，咬牙道:“沈题，我最后问一次，你到底爱不爱我？”
沈题瞪着顾审，眼眶蓄泪，随即默默撇头，她双手紧捏着拳头，微微颤抖着，咬唇不语。
顾审被她逼得眼睛通红，默默放开了她的下巴。
就在沈题以为顾审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顾审却抱紧她，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里。
“沈题，抱抱我！”
颤声恳求，脆弱至极！
沈题抽泣一声，慢慢垂下手拥住顾审的腰身。
顾审感受着柔软的手臂用力勒住他的腰。
他处在浪尖的心总算有了着陆点。
他哽咽间，正要说相框的事，却听见沈题颤声说:“顾审，我害怕！”
顾审手臂用力，又圈紧了几分，闷声问她:“怕什么？”
沈题轻闭眼睛，仰着下巴搁在顾审肩头，她道:“相爱的人会被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殆尽所有爱意，我爸妈就是例子。所以顾审，我怕你以后不爱我！”
顾审语气坚定，“我一直爱你！”
沈题沉默，过了片刻又说:“不是相爱的人也能扶持着过一辈子的，我一直觉得如果我们不那么相爱，就不会在乎一些小事，这样可以在得过且过中过完一辈子，所以顾审，我爱不爱你，重要吗？”
顾审沉默片刻，放开沈题，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当然重要，沈题，你爱我吧，这样你就可以依靠我，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能想起我是你可以依靠的人，而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伙伴。”
沈题没有避开顾审的眼睛，她摇头也没点头，一字一句的问:“顾审，你真的爱我吗？”
顾审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沈题忽而悲凉又释然的笑了起来，她很笃定的说:“顾审，你不会一直爱我的。”
顾审的瞳孔紧缩，许是沈题的眼神太过悲伤，他微微蹙眉，翕动了薄唇。
过了片刻，他低沉的问:“沈题，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一直爱你？”
沈题看着顾审的眼睛，顾审的眼睛里有一个不自信的自己。
沈题偏头，她不想看见那个不美丽的自己。
她闷闷的说:“人的喜欢都是有时效性的，你会因为你的荷尔蒙爱我，也会因为荷尔蒙爱上别人，到时候你甚至会厌恶我纠缠你。”
顾审紧锁眉头，没有打断沈题，他耐着性子等着她的下文。
“顾审，你要我爱你，你想勾着我对你情深入骨，但是我爱你之后，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了，我不想陷进不确定的未来里。”
沈题说到这里，苦恼的叹气。
顾审轻声问:“比如？”
沈题绞着手指说:
“我可能会变得很黏人，可能会无时无刻都想你，想看看你在干嘛，无时无刻都想知道你还爱不爱我。”
“日子久一点，你会觉得自己不自由，会觉得我很烦人，会想着避开我，会想有点私人空间。”
“然后我们会因为各种小事争吵，甚至动手。”
“顾审，你这么绅士，也许也会打我，也许不会打我，只会摔东西，可我讨厌摔东西。”
“而且不管怎么样，只要争吵了，我们的爱意就会被消耗，不，顾审，也许到明年，你对我就已经没有爱意了……”
顾审看着沈题的睫毛染上湿润，他赤红着眼睛，沉默着没说话。
原来，沈题和他一样害怕，一样惶恐。
他怕沈题不爱他。
沈题怕他不会一直爱她。
沈题哽咽了一声，才说:“所以，顾审，你和我说，要我爱你，要我依靠你，如果我们最后的结局是你不爱我，那我为什么要从孤独的泥坑里爬起来拥有你、失去你，然后又一身泥泞的爬回坑里呢？”
“比起拥有过，我宁愿没有拥有！”
沈题说完，大口喘息一声，像是被抽干力气的玩偶，她有点受不住的往前倒。
顾审忙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
“比起拥有过，我宁愿没有拥有！”
顾审细细的品着这句话，在心里默念四五遍之后，他揽紧沈题，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沈题抽泣着。
顾审抬手抚上沈题的后背，帮她顺着气息，另一只手递了纸巾给她。
沈题没抬头去看顾审，她胡乱的擦着眼睛鼻子脸颊，湿漉漉、沉甸甸的纸巾又被顾审接回他手里，丢进垃圾桶里。
等沈题平息了，顾审才郑重的说:
“本来，我连养老院都选好了，但是，沈题，你第九次出现在我面前，并且还要和我闪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第九次？”
沈题有些诧异的仰头，鼻尖碰着了顾审的下巴。
顾审微微低头，亲了亲沈题的鼻梁，肯定道:“七年，我遇见你九次！”
顾审的语调太过低沉，沈题更愣了，她不太相信的呢喃:“七年？”
顾审嗯了一声，随即伸手去够桌子另一端的相框。
相框被顾审拿到沈题跟前，她看见了相框里那个女孩——
女孩笑容明媚，唇红齿白，她微微眯着眼睛，目光从虚空里落在镜头后，仿佛在看什么人。
沈题的瞳孔一缩，看看相片又看看顾审。
顾审的指腹抚摸了相片，低沉温柔的说:“这是新生联欢晚会上的你，摄影部拍的，本来要当做宣发照放在学校大小事里发在公众号上，被我拦下了。”
沈题不太确定的问:“谁？”
顾审放了相框，指腹揩过沈题的泪痕，柔声道:“你！”
沈题讷讷的问:“我？”
顾审越发温柔:“沈题，我十八岁的时候就记得你了，那时候懵懂，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你。”
沈题脸上慢慢爬上绯红，她不太确定的问:“你十八岁……高三吗？”
顾审:“嗯！”
沈题气馁的垮了肩膀，“你是因为我和那几个女生打架被陆叔叔拎到主席台才记得我的吗？”
顾审摸了摸她的耳朵，柔声道:“我在台上发言呢，陆沉丰把你拎上来的时候我还念错了词，幸好没有人发现！”
沈题有点尴尬！
顾审自顾自的说:“陆沉丰喊你沈题的时候，我当时想啊，你叫沈题，我叫顾审，挺有缘分啊。而且我在发言，你在打架，你像是故意拆我台似的。”
沈题更窘迫了。
顾审说着低笑了一声，又摸了摸沈题发红的耳朵，嗓音带笑，接着说:“你一定觉得丢脸死了，你肯定想着，你这么狼狈了，我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啊。”
顾审又低笑了一声，沈题已经羞到眼眶都泛红了，她又想哭了！
顾审亲了亲她的眼皮，沉声道:“但是沈题你知道吗？我那时候觉得你不服输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爆！但是陆沉丰点你名的时候，你的眼睛红了，又很惹人心疼。我现在还会想，你当时要是我的女朋友，我一定动手揍那些欺负你的女生为了你出气！”
沈题被顾审的话惊呆了，她愣愣的看着顾审，嘴唇自然的张着，露出点可爱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