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乱麻

    …………

    桓昭宫，荣和殿。

    一身闲适袍衣的年轻帝王，斜靠案几边缘，手指忽快忽慢节律敲点着桌案。

    一双重瞳邪异非常，斜睨着殿下跪地二人，颇有些不明意味。

    “平身吧，”

    他如是说：

    “此处乃朕寝殿，两位爱卿，”

    “不必如此拘礼。”

    “谢陛下。”二人闻言，起身揖礼。

    年长一人早是惯于此景，不卑不亢肃立待听。

    年轻一人满面“云淡风轻”，却是止不住地眼神飘忽。

    滑稽模样，不由引得帝王侧目，直视许久，突然扑哧笑出声来。

    肃立之人更是肃穆；强撑之人却是骇得一缩。

    “怎么，”

    “朕有如此可怕？”男人笑着问道。

    “可不是……”羽翎低声嘟囔着，又霎时改口：

    “没有没有！”

    “陛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高大威猛、一表人才，哪个有眼无珠的，敢说您可怕？！”

    殿上传来轻嗤一声，羽翎弱弱抬头，撞进眼帘的，是男人突然凑近的严肃面庞，四颗瞳子，透出乌黑的光。

    一惊更甚，急退半步。

    “没没没没……没有！”不知所措的羽翎，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见状，男人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解失望，直起身子，向苇心摆摆手：

    “不必再述，朕自有监察。苇心，带她下去吧。”

    “是。”苇心眼神微动，转身将此时还未缓过神来的羽翎带离。

    目见二人背影渐远，帝王眉头微皱，轻唤一声：

    “徐和。”

    殿角阴影中突而现出一人：

    “老奴在。”

    “给朕去查查，她到底什么来头。”

    “不论是上次朝会，还是方才，”眼角微眯：

    “她越是靠近朕，朕越是心神不宁，”

    “抗拒，同时却又想接近。”

    思虑着，公公已然领命离去。

    …………

    殿外，方才走出几步，苇心便略带愠怒地转身看向羽翎：

    “你怎么了？！”

    “听闻你当初在战场上那是巾帼不让须眉，丝毫不输男子，”

    “甚至能在进京途中，以一夫当关之姿，护得王爷周全。”

    “本以为今日事，不足挂齿，你却闹出这般，”

    “你可知，初次亲觐圣颜，”

    “其重要性……”

    一口气说下来，看见羽翎仍是愣愣的模样，苇心气息一滞，只得轻叹一气，放缓语气道：

    “方才为何如此慌张？”

    “告诉我，可有什么原因？”

    将才缓过神来的羽翎，怔怔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

    “越是靠近他，心里越是乱……”

    “很难受……”

    “制不住……”

    苇心闻言，蹙眉思虑，却是无果：

    “听你陈述，个中缘由我也不知，许是你自身问题，或是别的什么因缘纠葛。”

    “只是，当今圣上，虽然年轻，”

    “但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靠的可不是好吃懒做。”

    “前辈我活了数千年，看过大夏不知几代王朝更替，”

    “如今坐在帝位上的那个人，”

    “像极了当初大夏开国先帝，”

    “一样的血火挣扎，一样的地狱光景，他都曾经历。”

    “本有五个兄弟的他，现在仅剩独身一人，”

    “果决狠辣、精于城府这些词句，根本不足以形容他半分，”

    “他就是活脱脱的人间恶鬼。”

    话锋一转：

    “我也不是有意冲你发怒，只是怕你引得他失望，”

    “在他眼中，失了价值的人，即便是死人。”

    “今日之事，你如此表现，往大了说，是为欺君，还好有我几分薄面，能担上一二，”

    “但以后大小事务，只能是你独自上本觐见，”

    “莫再让我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