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堕世

    无数孔洞有如烟兽狰狞巨口，呼吸般节律喷吐着茫茫雾气，倒使这金属巨石铸就的地下世界，多了几分仙气。

    一眼望去，不辨南北，苇心却是闲庭信步，引她各处穿梭。

    不时由雾中现出洞宫府院，内里多有宝光氤氲、引人总想一探究竟，苇心却全然不做停留。

    置宝洞，过。

    藏经阁，过。

    留珍屋，过。

    …………

    每到一处，羽翎便巴巴地转头望向苇心，而某人却次次权当没看见，只是拉着她不住飞掠。

    饱含怨气的目光，不知在他背后插了多少把刀子。

    像是过了千百万年那么久，苇心终于缓缓停下。

    二人面前，是……

    一幢“废墟”。

    “？”羽翎跺跺脚，空中扬起的灰尘，差点呛得她背过气去，

    “前面可多宝贝，都不让我瞧一眼，结果就为了带我来这么个地方？这就是你们对我这个新任副司的态度？打发叫花子呢？”

    见惯了世人百态的苇心，见她这小家子模样，当然不至于生气，只是微扯嘴角，肃容道：

    “有谁告诉过你，世间至宝好物，定以金屋贮之？此地乃人祖留存，无数机缘造化隐藏其中，历代也只有司主和寥寥数名功高卓越者有幸得允前来寻觅机缘，”

    “此地有灵，曾访者不可二次踏入，心性有邪者也必不能涉足。”

    “此前那几处藏宝，相比这里，不过凡品而已，待你实力足够强大，自可随意调动那些物件，但真正的金子，从来不会自己发光。”

    “没有光线映衬，其与卵石何异？”

    “返璞归真，才是物道之极。”

    第一次见到苇心如此愠怒，羽翎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弱弱地吐吐舌头，脚底抹油当场开溜，道歉的话飘回来，人已经在数十米外：

    “对不起前辈，是我轻贱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听得此言，苇心本就不盛的心火也是一浇即灭，不由得扬了嘴角：

    “好生有趣。”

    …………

    深入废墟的羽翎，只觉空气愈发阴冷，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鼓面上，一声一声直震心脏。

    嗵，

    嗵，

    嗵。

    惊变突生。

    忽而四周变了模样。

    通透澄澈，满目光亮，

    好似飞升天上。

    彤云朵朵中，现出诸天神佛、神官菩萨来。

    个个慈眉善目。

    未等羽翎看个清楚，周遭景象倏忽变换，星子连缀，已然置身宇宙。

    自己身上也落了枷锁。

    来自整个世界的威压，令她全然动弹不得。

    诸天神佛的声音，此时从脚下远远传来。

    “雀祖此举，实是倒反天罡。”

    “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世祖应当给予重惩。”

    “罪不可恕，请世祖明察。”

    …………

    声声讨伐，字字诛心。

    呵，原是笑里藏刀。

    不知多久，也不知何处，许是混沌的尽头、时间的尽头、世界的尽头，落下幽幽叹息。

    无数利刃穿心过，

    一切化作猩红色。

    桀桀的狞笑回荡在耳边，直到什么也再无法感受。

    四兽最后存者，也终于消散在这天地间。

    诸天神佛统治的时代，就此开始。

    可真相不该妥协，更不应被埋藏。

    雀堕，五凤生。

    羽殁，同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