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授诀

    单字出口刹那，风云顷刻变色。

    原本缀在空中的几朵游云，忽而变色扩张，不久便占据整片天空。

    沉黑中翻滚着细碎银白闪电，倾盆大雨瞬时而下。

    雨滴似乎沉重凌厉，城中百姓触感却只觉轻柔温润，淋之令人神清气爽，冥冥中似乎困扰多年的痼疾也消解大半。

    幽昌浅笑，素手一抬，漫天雨珠顷刻定在原地，不能移动半分。

    紧接着她手掌虚握，掌心正向羽翎，漫天雨珠又霎时恢复动作，只余身前七七四十九颗，渐凝纤毫冰针，一瞬向羽翎攒射而去。

    要说目见这样一幕还能完全冷静自持，那纯粹是无稽之谈。

    冰针将将射出时，羽翎全身肌肉已然绷紧，却在下一刻又突而放松。

    因为在冰针以肉眼不可及之速出现在羽翎面前，针尖切割空气激起的凛冽罡风将羽翎面颊刺得生疼，而她甚至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时，她已经明白：

    抵抗毫无作用，无论将发生什么，自己都无力阻止。

    而细细再想，若是幽昌真有不轨之心，自己死了，不仅她得不到任何好处，还有很大可能一同殉葬。

    一念及此，紧绷的心弦霎那放松，嘴角甚至起了一丝玩味笑容。

    下一刻，冰针入肉，齐似一声。

    噗！

    七七四十九处死穴，一瞬贯通。

    全身极致的空虚感与大脑极致的充盈感交错，一时间几乎击溃羽翎意识。

    好在幽昌及时开启第三道封印阀门，泄出部分神性力量以作缓解，而高贵神奇的此种力量，也从未让人失望，几乎在流出封印的一刹，便使那令人疯狂欲死的空虚散去，解开紧蹙眉头的羽翎，也在下一瞬突感明悟。

    …………

    数日后，僵坐似老僧入定的羽翎，突然睁开双眼，惊得肩头鸟兽四散。

    “润。”轻吐一字。

    抬手指天，乌云汇聚，俯首画地，小溪奔流。

    虽不似幽昌那般出神入化，动作间天摇地动，却已是有所小成。

    不及欣喜，耳边传来炸雷般一响：

    “生！”

    只及暗道一声不好，全身已被树枝刺穿。

    明明疼痛欲死，伤口却并未流出一滴血液，正异于此番奇异景象，眨眼间，全身伤痕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出现。

    惊异举目，已然入了幻境，四面八方尽是姂洺眼目。

    眼目微眯，似笑，似哭，似怒，似静。

    又一瞬尽数沉入地面。

    紧接着，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顷刻接天连地，目力不见其冠。

    树枝无风自动，转眼间，繁花竟放，又转瞬凋零，似昙花一现。

    一树繁花，只挂一果。

    果熟蒂落，飘飘缓缓悬浮羽翎身前。

    伸手拾起，送入口中，一瞬即化，宛若无物。

    清冽甜香，带来的是熟悉的充盈空虚交错。

    同样的部分解封，同样的洗除痛苦，再堕入明悟。

    幻境中有如数日，现世仅过一息。

    张目，吐诀，院中树木花草随言暴长，顷刻结束一生，新生一代又转瞬成长至最初状态，再没有变化。

    羽翎附身拾起将才结成落地的柿子，一口咬下。

    甜到嘴角，漾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