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劫狱

    不知几时，悠悠醒转。身下是阴冷潮湿的茅草，四周是不见五指的黑暗。

    原是在狱中。

    将将能够思考，疑惑就闪电般击中羽翎仍有些浑浑噩噩的大脑：

    我怎么没死？

    晃晃头，略略思索，随即眼神一动，神识即刻入了识海，睁眼便见幽昌躺坐沙上，望着无际海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

    “果然！你早就知道我不会死！”蹬着小碎步，怒气冲冲地行至幽昌面前，羽翎指着幽昌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需要验证一件事，告诉你，你演砸了怎么办？况且，接近死亡时的刹那感受，可是许多人想求却不敢求的宝贵经历。不谢谢我，反倒责备起我来了？！”缓缓收回目光，幽昌转头直勾勾地盯着羽翎双眼，那样的正直无悔、大义凛然，简直要令羽翎怀疑起自己，究竟占理的一方是谁，又到底是谁拿谁的性命去开玩笑。

    “那你说，”态度缓和许多，羽翎忿忿发问：

    “你验证了什么？”

    幽昌闻言却突然像是扯开话题：

    “你觉得，你如何能免死？”探手抓起些许沙砾，细细捻动着：

    “这可是当今天子御赐兽首铁铡，不是说卡住就卡住的地摊烂货。”

    思来想去，琢磨半天，羽翎取下腰间玉玦，迟疑道：

    “难道是它？”

    却见幽昌点点头，又紧接着摇摇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是，也不是。”

    羽翎闻言，差点一口血气上涌，咳嗽着气道：

    “别跟我玩这一套。你现在可是依附于我，在我的识海里，处置你还不容易？”看到幽昌闻言哑巴吃黄连般的漆黑脸色，不禁大仇得报般笑了起来的羽翎，才急急几声，又被自己口水呛了去。

    恨恨瞪一眼此时“趾高气昂”的羽翎，略略平适心态，幽昌缓缓开口：

    “是这玉玦，感受到你的危机，唤醒了你颈间的卍印。”

    低头一扫颈间那自从灭了姂洺一股邪念以来就一直黯淡不起眼甚至令自己有些淡忘的卍印，羽翎激动抬头：

    “那么说，是它救了我喽？”

    幽昌却仍是摇头：

    “救你者另有其人，”随后伸掌上指：“它只不过是个媒介而已。”

    羽翎闻言，眼眸更加闪亮：

    “上头的靠山？！那我岂不是凡间横着走？！”

    嗤笑一声，幽昌淡淡道：

    “你以为那些个佛祖们都那么有空时时盯着你啊？你不过侥幸捡回条小命，择日还是要处死，躲得了初一，可躲不了十五。况且他们对凡间的感知也很有限，这次是你受了足够强的刺激，才引动了这玉玦，唤醒卍印使得佛祖能够将力量下传。那下次呢，下下次呢，要是他们学乖了，将你凌迟了呢？”

    眼中星火骤然被当头浇灭，羽翎一时陷入不安：

    “那可如何是好？”

    苦思无果，束手无策，委顿墙角，任时间流过。

    不知多久，黑暗中突亮起一点火星，从远处急速掠至近前，火光照出一对眸子，好像有一刻突然压成一线，又顷刻恢复正常。

    熟练地撬开门锁，黑暗中羽翎只觉皮肤微微刺痛，风声略略传来，束缚自己的捆仙索已然散开，死蛇般落在地上。

    一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手，裹住自己的小手，紧接着发力横身抄起自己，温软男声响在耳畔：

    “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