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城主府
房中一片死寂。
寒雾弥漫在周围，把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
城主呆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进入房中的少女。
剑意……剑意……
城主的脑中疯狂回响着对方的话语
但金丹真人的魂火已灭，不管剑意是谁的都没了意义。
想到这，城主一个哆嗦，身形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你是谁？护卫！其他护卫呢1城主大喊着，更惊慌地看向自己最骄傲的儿子，“铭儿1
被喊的少城主正在逃跑。
发现来人，少城主连重剑都不敢碰，直接翻下软塌扒了窗子就要往外逃。
看着儿子的模样，城主满脸惊愕，但在发现少女被儿子引开视线后也是一咬牙就往外冲。
只是一截桃枝“唰”地从门外袭来，直接贯穿城主的膝盖，城主痛呼出声，一脚绊上门槛摔做一团，嗑碎了门牙，推窗跑路的少城主更是因院中的场景大叫着跌回地上。
如同小山一般的狂化野猪直挺挺地躺在院里，獠牙上还带着血色，一身白衣的少年靠在桃树下，左手用灵力转着桃枝，专心翻阅着一枚玉简。
屋中的叶淮晴摇摇头，好心提醒少城主
“少城主，你师父凉了，成了花肥。”
说完后，叶淮晴又走向疼得抽搐的城主。
发现她靠近，城主仓惶地回过头，匍匐在地，脸上的血和泪糊成一团。
“饶……饶命，不知道您深夜到访有何贵干？是否需要灵石和修炼资源？只要您需要，岁丰城的一切都可以任您索取1
城主认怂认得十分干脆，顾不上疼痛趴在地上，完全不敢抬头。
但叶淮晴对资源并不感兴趣：“三师姐被当成灾星的事情是你们做的？”
闻言，城主疯狂摇头，抬起一张摔得颇为狼狈的脸。
“大人，我是无辜的，我只是普通人，我都是被逼的1
虽然不知道三师姐是什么情况，但岁丰城的灾星只有一个，所以城主更加恐惧，哭得十分凄惨。
“找月娘姑娘麻烦的都是我那逆子，他想成为修士就去讨好那金丹贼人，帮着贼人欺压月娘姑娘，有什么事您尽管找我那逆子算去，小人绝不阻拦1
“爹？1少城主满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住嘴你个糟心玩意，我当初就该把你掐盆里淹死1
城主和少城主直接吵了起来，叶淮晴后退几步，皱紧眉心，幸好剑灵已经看完了玉简，走进屋里。
叶淮晴松了口气：“学会了吗？”
剑灵点头：“会了。”
尾音落下，周围的寒雾瞬间凝固，化作锁链袭向正在争吵的父子，直接将两人一起摁在地上。
剑灵双手结印，周围的寒雾再一次流动起来，但却映射着各种混乱的画面，画面的主人正是来不及挣扎和求饶就被捆成茧子的城主父子。
剑灵现学现用的是传说中的正道修士都不会用的搜魂。
叶淮晴紧紧盯着雾气上的画面，想要找寻熟悉的存在。
正常情况下，身为剑修的叶淮晴和刚出生八天的剑灵都不会法修专精的搜魂，但谁让原著里清清楚楚写了祁长安学习搜魂的过程，不学白不学，在来到城主府期间，剑灵直接现场学习起来。
练气境修士虽然搜不了死透了的金丹修士，但搜两个普通人绰绰有余。而因为是主角用的搜魂，所以功法特殊，不会触发诚心咒的存在，能有效避免城主和少城主变成傻子和花肥。
在跳过了一大段令人厌烦的画面后，雾气上的记忆开始出现金丹老者和三师姐的踪迹。
叶淮晴有些紧张地看去。
三年前，金丹老者来到岁丰城，通过收少城主为徒成为了城主府的供奉，并让城主出手困住刚入岁丰的三师姐，既不能让人好过，也不能让人死，更不能让人离开这里。
对于金丹老者的要求，得到大堆打赏的城主现场答应。
城主大肆传播灵草减少的消息，渲染恐慌，并往山林投放食人野猪，安排人手引导风声，让城中人将这一切当作是三师姐的过错，辱骂三师姐为灾星。
三师姐孤身一人，天天在咒骂下以泪洗面，被咒骂时从不敢还口，更四处讨好城民，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灵草往外送。
而在三师姐真将自己当成灾星后，城主又安排了“善心的”秦娘子住在附近，防止师姐因为痛苦而自绝，并且日日劝说，让三师姐产生了不要离开岁丰以防灾祸蔓延的念头。
叶淮晴一声不吭，不错过任何记忆，生生看着三年前顶多是有些伤春悲秋的三师姐变成了而今怯懦的模样。
一根萝卜一根棒，城主的手段确实漂亮，在外界疯狂对三师姐施加痛苦时还留下个看似是在帮忙的秦娘子。
在日复一日的咒骂和洗脑下，本就失忆的三师姐彻底迷失了本心。
所有记忆都被搜寻完毕，剑灵直接停下了搜魂，将裹着记忆的雾气收拢成一团。
“姐姐，你还好吗？”
叶淮晴当然不太好。
师姐有在失忆后好好生活的机会，但这个机会被老者和城主府一齐摧毁。
老者背后的人显然是想趁着三师姐受孕失忆的机会毁了三师姐的道心，并且不让三师姐有回到外界被接回太华的机会。
但是不想让剑灵担心，叶淮晴还是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好歹不是无功而返。”
叶淮晴走向被堆放在一起的城主父子。
灵力收起，茧子自然也消失，叶淮晴直接拽下昏迷的两人左肩的衣领，露出了肩头的黑色枫叶印记。
先前查看记忆时还有些犹豫，误以为是眼花，但现在却可以确定。
“三师姐名扬归元的契机是越境斩游龙，”叶淮晴的语调沉沉，“当时所有人都夸赞她天资卓绝，并嘲讽挡住师姐污辱太华却被反手砍翻的元婴散修。”
出生才十天的剑灵并不认识几百年前的散修，但稍稍思考后多少能猜出话语的用意。
“姐姐是想说，他们和当初那个散修有关？”
“只是怀疑，但是当初被师姐砍翻的散修从属于南部十三仙岛，黑枫在我飞升之前一直是仙岛契约奴仆的印记，他们的少岛主也被我打上门讨教过，”叶淮晴认真地回忆着少岛主的名字，想不起后摇头放弃，“不过我和他算是不打不相识，之后有机会就让他帮忙查查。”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叶淮晴眉眼弯弯，拍着手站起身：“你觉得这两人的父子关系怎么样？”
剑灵没有说话。
片刻后，将少城主的腿打回原样的善良路人们轻松地离开了城主府，并在心底数着时间。
很快，城主和少城主大叫惊醒的声音就响起，随后是醒来的两人下意识的求饶和松懈下来后的相互咒骂。
“老头，你刚刚敢拿我顶罪？1
到最后是重剑被抬起的动静。
城主府外，不少人发现了城主府内护卫全部昏倒的变故，一大群修士围了上来，还有普通人拿上了种地的锄头。
见有人从城主府中走出，所有人戒备地一拥而上。
对上不少又惊又疑的视线，叶淮晴有些惊诧。
不管城主做了多少糟心事，但城主和岁丰本是一体，城民们还是会努力压下恐惧维护岁丰城。
叶淮晴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一侧最为戒备的岁丰修士们。
“海狩令就在城主府里，我没拿。我走的时候城主和少城主还安然无恙，你们现在进去应该还能问出海狩令在哪儿。”
在说完后，叶淮晴足尖一点，直接拉着剑灵翻上了附近的花树，踩着院墙屋瓦往远处跑去。
不少修士和普通人想要上前阻拦，但是却被涌来的寒雾糊了一脸，在看见寒雾中的景象后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城主府前也开始陷入混乱。
时不时有修士仰天大叫一声，怒道要为某某挚友复仇，更有普通人痛哭出声，抹着泪喊自家当长工的儿子竟是被城主丢进了野猪林。
到最后，越来越多人冲进了本应护卫森严的城主府里。
而引发这一切地叶淮晴停在屋顶上，紧紧观望看一切，漆黑的眸子里看不清情绪。
剑灵同样看着城主府中的动静，微微敛起了眉心，有些困惑：“这样就行了吗？”
“总不能把所有骂过三师姐的人都杀了，”叶淮晴收回视线，“这样已经可以了。”
发现自己维护的城主是导致岁丰城一切灾祸的人，愤怒的岁丰城定然会像当初对待三师姐一般对待城主。
但整个岁丰是在城主的治理下运转，平常就靠城主和外界进行联系，资源本就匮乏，灵草也早因天门关闭带来的灵力的堵塞在不断变少。
一旦发生暴|乱，无法带来利益的岁丰就会被上层当成弃子。
当然，只要城民保持冷静，冷静地将城主押往上级城池，那么岁丰就还能有出路，还能迎来新的理事城主。
“不过，我想问，你为什么会带着……这个回来？”叶淮晴看着右侧，“你不觉得我们有点太招摇了吗？”
剑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顺着右手上拽着的粗壮獠牙抬头看向小山一般的野猪，野猪的存在直接压塌了小半间屋瓦。
叶淮晴已经不敢想象普通人看到一男一女拖着一头狂化野猪上房顶是什么反应。
剑灵沉默了一瞬，偏开头道：“我不想找三师姐要钱。”
身为主人的叶淮晴先是一怔，而后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倍感欣慰和愧疚。
堂堂天品灵剑的剑灵，竟然早早学会了自己挣钱养家糊口。
回到衡虚峰后，知道这一切的四师兄也一定会早早追着她满太华跑，要她抄写《衡虚剑灵养护指南》一万遍。
“我明白了，”叶淮晴拽住了另一边的獠牙，“我陪你，应该会有人因为愧对三师姐买野猪肉的，应该。”
带着复杂的心情，叶淮晴和剑灵拖着野猪赶回城西。
不过刚刚走出一会儿，叶淮晴就停下步伐，迟疑地触碰夜风中还未消散的红色光点。
剑灵不解地侧过身，想问问是不是野猪太重。
但叶淮晴直接闭上双眼，细细感知，下一刻推出明剑，片片冰霜顺着剑身攀附而上，在衣袖间绽放开点点冰花。
剑灵一愣，难得地欣喜起来：“姐姐，你能吸收灵力了？”
叶淮晴没有回答，但左手的野猪獠牙却被冰霜覆盖。
她拥有天品冰灵根，就算跳下问仙台后修为尽毁，也能在回到下界后自动吸收外界灵力，修为随时上涨。
但是没有，习惯了灵气的冰灵根完全看不上归元界的灵力，所以她身上一直没有灵力可用。
但现在，在二师兄剑意的刺激下，冰灵根终于开始吸收不那么浓郁的灵力，不再挑挑剔剔。
挑剔就会让火灵力和其他人的剑意侵入体内，挑战天品冰灵根的地位。
是个冰灵根就该支棱起来，稳稳占据对灵力的支配地位，只让冰系灵力流转在体内。
叶淮晴盯着冰花认真思考片刻，而后点点头。
“这算是今晚难得的好消息？”叶淮晴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纯粹的笑意，“先回去看三师姐吧，希望她没被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