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执迷不悟
宋清瑶回长秋殿的一路上都在低头想着像周王后这样心软的人在宫里定然是会受欺负的吧。
她正想着想着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被她撞得摔倒在了地上，她也被撞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幸好月桑扶住了她。
她站定身子后便要去扶地上的女子，刚走过去便看到了满脸担忧的蒹葭。
“蒹葭？”
宋清瑶开口询问，蒹葭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过来，她跪在地上两手扶着楚晚歌，听到宋清瑶的声音后给她行了个礼。
楚晚歌听到声音也看了过来，她试探性的开口。
“是清瑶吗？”
宋清瑶也过去帮忙将楚晚歌扶起来，还调侃的说：“怎么？几个月不见都不认识我了？”
楚晚歌目视着前方笑了笑，蒹葭却是低下了头。
“哪里，我可不会忘了你。”
宋清瑶注意到了楚晚歌的不对劲，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楚晚歌没有半点反应后疑惑的看向了蒹葭。
“这…”
蒹葭的头低的更低了，几滴眼泪落到了冰冷的石板上。
“我的眼睛看不到了。”
楚晚歌像是猜到了似的，她眨了眨眼睛十分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宋清瑶却久久不能相信，她直直的看着楚晚歌，这才发现，她消瘦了许多，面色苍白无力，怪不得撞一下都能摔在地上。
“怎…怎么会？”
宋清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月桑也惊讶的看向楚晚歌，许久后她才问出来了这个问题。
楚晚歌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波澜。
“我的孩子没有了，你听说了吗？”
宋清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听说了，但是在谢景和那听说的，除此之外，王城内没有一点她失去孩子的消息。
楚晚歌淡淡的笑了笑，看不出是喜是悲，还没等宋清瑶回答，她就先开了口。
“没听说过也不足为奇，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自然也不会有人为他的离开而难过。”
蒹葭眼里满是心疼的注视着她，宋清瑶走过去试图安慰她。
“不是的，你…”
宋清瑶想试图安慰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楚晚歌却是淡淡的笑了笑。
“你不必纠结着该如何劝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孩子同我没有缘分罢了，我不怪任何人。”
楚晚歌的表情看似是放下了，实则语气里依旧带着难以掩盖的悲伤。
宋清瑶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外人后，压低了声音心疼的问楚晚歌。
“你不怪他吗？”
楚晚歌的笑容僵住了，她垂下眸子，沉默了许久。
“清瑶，我很爱他，我不明白爱与恨是否能够变得同样深重，从前常听人说，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恨，我却是到了现在都始终不明白，怪他吗？或许也是怪的吧，可世间事始终无法两全。”
宋清瑶不能理解楚晚歌的想法，却也明白自己劝不动她，只能心疼的看着她。
“阿瑶，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
楚晚歌笑的很明媚，宋清瑶许久都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容了，上一次还是她带着她逃出城门的时候。
宋清瑶还没来得及回应楚晚歌的询问，她便自顾自的回答了起来。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同意了，阿瑶，我自小便是任性的，父母兄长宠着我，族中亲眷顾着我，你知道吗？我连边疆都去过！也是那一次，我才明白了书卷中的长河落日究竟是怎样宏伟的气势，那时我便发誓要做这世间最自由的鹰，成为同我父兄一样的人。”
宋清瑶第一次看到这样坚毅的楚晚歌，从来她都是学着谢景深的样子清清淡淡的，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我有一把上好的佩剑，名叫碎云，是我父亲送我的生辰礼物，我用它自创了一套剑法，我叫它踏雪，我第一次赢过我兄长用的就是这套剑法。”
楚晚歌越说越开心，浑身像散发着光芒，却又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周身黯淡了下来。
“只可惜，宫中守卫森严，不许携带佩剑，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把剑了，况且我如今走路都麻烦，也没办法给你展示那套剑法了。”
“我自幼便长在宫里，来漠北的路上才第一次见过这广袤无垠的旷野，我惋惜于无法长留于山川之间，又万幸能够看一眼这无垠的广袤山川，你见过如此这般广阔的天地，又有这般的雄心壮志，怎会甘心困在这一方天地挽手做羹汤，过着这行尸走肉的生活？”
宋清瑶有些着急了，又不是万分不得已，为什么偏要为了旁人将自己变成另外一种模样。
“殿下！”
蒹葭觉得宋清瑶的话说的有点太重了，怕楚晚歌难过，急忙出声制止。
楚晚歌面色有一些动容，随后笑了笑，握住了蒹葭的手。
“无碍。”
然后她又看向宋清瑶，继续说：“我明白你的好心，只不过我有许许多多无法割舍的事情。”
宋清瑶见劝不动她，气的在原地转了一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气死我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楚晚歌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只不过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笼罩在无尽的乌云之下。
一阵凉风吹了过来，楚晚歌不住的咳了起来，蒹葭赶紧轻拍她的后背，宋清瑶也紧张的看着她。
“此处风大，要不要去长熙宫休息一下？”
楚晚歌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说：
“今日我已经同母后问过安了，也见了想见的人，我这身子如今已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了，我就先回去了。”
“也好，那我有机会去王府看你。”
楚晚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些激动，她急忙出声。
“不要去！”
宋清瑶被她突然的大声有些惊住了，还没说话，楚晚歌尴尬的笑了笑，又继续说：“我是说，外面不太安全，你最好还是就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有时间我还会再进宫来的。”
宋清瑶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明白楚晚歌这是为了她着想，也就轻轻的“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