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一开门，门上的铃铛就随着门的移动叮当作响。
曲昭云跟在青折的身后，手里拿着那妖怪留下的枯枝。
青折身材高大，曲昭云在他身后颇有小孩跟着大人的感觉。
一看到曲昭云，风起云就围了上去，虽说早就知道任何法术都伤不了曲昭云，可万一那妖怪和马庆霖一样，只用蛮力呢？
风起云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把曲昭云检查了一遍，确认曲昭云没有大碍，风起云才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我该跟着你的。”风起云说道。
青折眸色一冷：“你是怀疑我保护不了她？”
风起云点头，正要开口就被曲昭云扯住了袖子，阻止他们继续争吵：“行了，说正事比较重要。”
“青折上仙什么时候发现那妖怪剪人红线”
“三个月前。”
“那不就是月老庙刚火起来的时候”曲昭云说。
“嗯，月老庙是我引他出来的诱饵，这妖怪为红线而来，我也只好营造出月老庙一派红火的气象，让他现身。”
“那我的红线”马太太才哭完，听到青折的话语，又是湿了眼眶。
青折倒也敢作敢当，叹了一口气说道：“实在惭愧，这妖怪出现了好几次，可每次都让他逃了，你的红线大概也是被他剪了。”
马太太以手捂面，泫然欲泣。
青折虽不喜妖怪，但也承诺道：“放心，你的红线因我而断，我帮你找回那段缺失的红线，把它接回去。”
马太太的哭声这才小了。
“这妖怪要红线做什么？”青青问道，“这红线有助修行吗？”
青折摇摇头：“不知，红线只是链接与承接情感的媒介，于修行并无益处，剪来也无用。”
风起云：“现在想也没用，等抓住他，再行审问吧。”
没人说话。
曲昭云看看风起云又看看青折，青青也忽然飘过来一个眼神。
“他是个什么妖怪”青青问道，在场的人里就她游离于局外，一无所知。
曲昭云立即开口道:“树妖，原形应该是苦楝树。”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啊。”曲昭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别的不说，曲昭云的重瞳倒是真的好使，曲昭云看着青折的脸，有些疑惑，“原来青折上仙没看出来吗？”
青折轻咳一声，脸色不太自然。
风起云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师兄，你不行啊。都和那妖怪打了这么多次交道，还没看出来那妖怪的原形。”
然后风起云收获了青折的白眼和曲昭云的警告。
曲昭云拿出刚才捡的枯枝，递给了青青:“连青折上仙都没有看出来，那树妖的修为应该不低，青青，你对苦楝树妖有什么印象吗？”
青青也算是大妖了，在妖怪圈子也算颇有人脉和见识。有关于妖怪的事情，青青或许更清楚。
青青拿着那几根枯枝，左看右看，还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摇摇头:“很陌生的灵力。”
“怎么不问问我呢？”
青青话音刚落，一个温润的男声便插了进来，四人朝门口望去，脸色各异。
寻风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坐到了青青的身旁。
“怎么不问我呢，哎，感情淡了。”寻风看着曲昭云，话确实说给青青听的。
“知道什么就快说，别磨磨唧唧。”青青看都不看寻风一眼，冷冷地道。
玩笑只是一时，寻风正色道:“我有几个相识的苦楝树妖，或许他们知道些有用的线索。”
当两个小树妖被寻风“请”道奶茶店来的时候，看到一屋子的两个大妖和两个神仙和审犯人一样地盯着他们，两个小树妖差点晕厥过去。
其中一个小树妖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问道:“几位大人找我们是做什么呢”
“问几个问题而已，不用这么紧张。你们苦楝树妖里，有没有见过这样纹路的妖怪。”寻风把一截枯枝递给了小树妖。
小树妖抖着手接过，眼神在四人里流连，又和另一个树妖对视一眼，谁不敢说话。
还是曲昭云端着茶水来了，开口安慰:“你实话说就好，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
曲昭云在妖怪圈子里颇有信誉，看到曲昭云的时候，两个小树妖都看到了救星一般。
拿着枯枝的小树妖一咬牙，说道:“回寻风大人，我们苦楝树妖的树皮都是这样的，所以看不出来是谁。”
“那你们苦楝树妖一族里，有没有哪个妖怪受过非常刻骨铭心的情伤。”曲昭云问。
那苦楝树妖这么折腾有情人，剪人红线，坏人姻缘，曲昭云便有了他自己得不到爱情，所以也见不得别人恩爱的猜测。
曲昭云的问题似乎是说到了关键上，两个小树妖还真的开始思考起来，许久其中一个开口道:“说起来，我们族内确实有这么一个传说。足够刻骨铭心，只是不知道算不算情伤。”
青折:“说说。”
“这是族内的传说，我也是道听途说的。这是一个关于我们族内的族人和人类女子相恋的故事。大约在两千年前……”
小树妖此话一出，五人皆是一惊。
“娘亲，你在哪儿，娘亲。”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姑娘抹着眼泪，在幽暗的树林的乱转，哭喊着找她的娘亲。
她还不知道，她的娘亲把她丢在深山老林里，就是已经抛弃了她。
这年头闹灾荒，家里已经养不起那么多孩子了。女孩的娘和爹一合计，便决定把女孩扔了。
小姑娘已经在林子里走了一天，路是越走越偏，天上的星星已经铺满了天空，一闪一闪的。
小姑娘似乎是走累了，抽噎着环顾四周。忽然，小姑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噔噔噔的跑了过去。
那是她和小伙伴一起来林子玩的时候，见过的苦楝树。那应该是林子里最大的苦楝树。
上次见到这株苦楝树，它还是光秃秃的样子，现在它正是开花的时节，白花花的花朵挂满了枝头，比之前漂亮多了。
“谢谢你，我要到家了。”小姑娘跑到苦楝树底下，摸了摸它粗糙的树皮，向它道谢。
如果不是看到它，小姑娘不知道还要在林子里迷路多久。
苦楝树的枝叶随风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回应着小姑娘。
小姑娘和小伙伴们到林子里玩都不敢走得太远，能看到那棵苦楝树，就说明她已经离村子不远了。
她跑丢了这么久，娘亲一定担心坏了。
小姑娘满心欢喜地跑回家，然而等待她的，却是看到她自己跑回来后，脸色阴沉的父母。
“爹、娘，姐姐。”口齿还不清的小男孩指着从远处走来的小姑娘说道，高兴得手舞足蹈。
小姑娘的父母沉着脸看她，谁也没有说话。
小姑娘看着面色不虞的父母亲，还以为是父母气她乱跑，没有及时回家，羞愧地低下了头，在林子里转了一天，小姑娘早就饿了。可在家里，不乖是没有饭吃的，小姑娘早就习惯了，能回到家，小姑娘已经满足。于是她收起眼泪，睡觉去了。
看着小姑娘落寞的背影，父母皆是一声哀叹。
“怎么办？”女人问道，她已经把小姑娘扔到林子深处了，怎么就让她找回来了呢？可看着懂事的女儿，女人又有些庆幸她回来了。要不还是留下吧，女人正要这么说。
“明天吧。”男人无情地说道。
女人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含泪点了点头。
丢弃孩子终归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可家里已经养不起她了，既然她自己回来了，也只好寻个时间，再扔一次了。
下次，得扔得远一点。
小姑娘在山里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又加之没有吃饭，又饿又冷，自然睡不着，听到了父母讨论着要扔掉她，小姑娘捂着薄薄的被子，无声地哭了。
是了，今年的几乎是颗粒无收，家里已经养不起两个孩子了，如果要扔一个，那杯放弃的一定是自己。难怪娘亲要带她到山林里，难怪没有人去找她，难怪爹娘看到她回来，脸色都不好。
小姑娘哭了一整夜，被子和枕头都打湿了。
一夜无眠。
黎明的星光已经黯淡下去了，月亮的轮廓也被逐渐日光吞没。
小姑娘终于是哭累了，蹑手蹑脚地起了床，弟弟和爹娘还没醒。
既然都是要被扔掉的，那不如她自己走吧，昨晚她就不应该回来的，这里也不再是她的家了。
小姑娘把早就起了毛球的被子叠好，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轻轻地带上了门。
她又回到了林子里。
昨晚娘亲把她带到林子里的时候，大概就是存着让她自己饿死，或是遇上猛兽被吃掉的心思吧。
只是现在天已经大亮，蛇虫猛兽应该也都回家去了，只有她，没有家。
她没有家了。
早晨清冷的山风呼呼地吹，把林子里的树都吹得哗哗作响。
小姑娘来回揉搓着手和小臂，边走边哭，越哭越凶。
风还不停。
昨晚一夜没睡，小姑娘又困又累，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一天未进食更是饿得头昏眼花，一头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