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生和死
开始，就是开始了。
擂台上两人，近乎同时往中间靠拢，又近乎同时间躲过了对方直拳。
心存试探，双臂直碰一处。被卡牢瞬间，便注定了摔跤局面。
庞明元是故意，他再自信都忌惮刘晨阳的拳击底子。刘晨阳不是故意，只心存轻视，未料刚开始便被卡住双臂，更未料到看似跟自己体型相近的庞明元，力气惊人。
这人，鲁莽只是表面。
逆力偏移，刘晨阳脚步连带，都难站稳。一落下风，脚尖将贴地面，如若悬空。
他眉头跳了跳，砰然间，脚跟重重落地。蹬步，顺势被甩飞。
身体重重砸落擂台的同时，借力将庞明元整个也抛出。
两人交替着地，声如闷雷。
分开，又迅速黏合。
观战诸人，起初还准备看一场庞明元痛殴无知者的剧情。可，五秒钟不到，已惊心动魄。
这是动真格的。
身体摔在擂台上发出的声音，不响，震人耳膜。男性的力量，凶狠，碰撞瞬间便驱散了所有噪音。
那小白脸，竟然能在跟庞明元摔跤过程中，完全不落下风。
以为刚碰手就会被摔晕，却有将庞明元同样放倒的能力。
情景贴合，有人终于知道因何眼熟，惊呼出声：“那小子是不是刘晨阳！”
“哪个刘晨阳？”
“跟许飞龙，魏东杰擂台上交手，战绩全胜……之前在网上特别出名。刚看着就眼熟，没敢认。”
“对，打拳击那小子！我还看过直播！”
“卧槽，真是他，难怪敢跟庞少对擂。之前还关注过，账号被注销后，就没再留意过这人。”
“谁是刘晨阳，干嘛的？”
“大神，国内拳击圈大神。别看就打过两场比较出名的友谊赛，我全程看了，绝不是商业表演，他是真打赢过许飞龙！”
知道刘晨阳的不多，这个圈子里，知道许飞龙的人太多。
国内拳王锦标赛，连续两届金腰带获得者。对外国际赛事，三胜一负，国外亦打出了不小名堂。一直以来，许飞龙跟魏东杰都被认为是国内拳坛双星。
圈里，将两人比作乔峰和慕容。
打败沽名钓誉的魏东杰，再正常不过。许飞龙，是真正实力的象征。
“这么说，今天庞少这场仗没那么容易……”
“并不一定，这不是拳击规则。如果是，估计不是容不容易的事，庞少跟他至少差三个档。”
“我还没见庞少输过，无规则，刘晨阳未必占优势。庞少的摔跤，自由搏击，实战经验，至少是在刘晨阳之上的。”
“不要盲目。”
“谁他妈盲目。管他是谁，在东南就得给老子好好趴着！”
“对，到这来扮猪吃虎，谁都不好使。”
那个最开始认出刘晨阳的运动员，察觉自己犯了众怒，暂时不敢再说话。
……
台上，庞明元跟刘晨阳结束了地面短暂纠缠。
不到半分钟焦灼，只力气消耗极大。
各自站稳，寻找进攻间隙。
刘晨阳怕再被拖进地面，活动开来的身体，恰如其分的保持着距离。
庞明元则许久未力发如此，地面之时，身体多处疼痛。他一样心生忌惮，十足精力提起。
他似是而非的感觉刘晨阳既然能在视频上看到，就不会是常人。过度警惕，让他出于稳妥心理，上手即摔，并且得逞。
如此情况，别说普通拳击运动员，就算强如蒋小东。不擅长摔跤的话，都会在十秒内完全优势丧失。
但是，他没占到便宜。
哪怕将自己所学地面技巧全部用上，都未能将对方控死。每每胜局即将到来，仅差一线而前功尽弃。
他长长吐息，敛去笑容。
步子轻触，背如弯弓。若试探，瞬启拳。
凛冽割人的拳风中，身体全速直扑。
刘晨阳察觉到了他意图。
若躲，势必被再贴近，进入那种劣势占尽的地面战。
念如电掣，他寸步不移，甚至连曲肘这种本能防御都全然摒弃。一拳，空隙中后而先至。
咚————！
拳无空降，两人各自生挨了一拳。稍稍被力道带的失控，膝盖又直撞在一处。
呼吸，沉闷。
距离仅拉开半米，庞明元攻击又至。
刘晨阳知他意图，怎肯退却。
瞬息间，各自又挨几拳。
气势，微妙的气势自擂台扩散，冷的让人打颤。血渍，擂台上的血渍也由一滴，变如汗水飞溅。
擂台上两人，已跟搏击文明，尽数脱离。
打架，单纯的打架。众人感觉谁都应该本能退让或躲避，全没有。
没见过这种方式的擂斗，樊小磊只感觉自己腿部有些发软。
不是震撼，是恐惧。恐惧眼睛都红了的庞明元，这是位脾气上来，真敢杀人的主。
既恐惧他宰了另一方，也恐惧他会被另一方给打死。
无论哪种结果，足够毁了一切。
庞明元眼睛是红了，暴戾被疼痛完全激起。他没怕过，没败过！
刘晨阳理智尚存，但被对方这种拿命相博的态度所触，仅剩一线清醒在摇晃。他眼睛也开始泛红，是眉骨血液染到了眼中。
像当初父亲醉酒，拿拳头砸来的那种熟悉。
他对死亡一瞬真有些麻木，麻木到无论庞明元如何凶狠，无所畏惧。
渐模糊的视线，已看不清攻击痕迹，但能够看清楚他整个人。麻木痛感相随，他肘部随之扬起。
咔嚓！惨叫！！！
庞明元全力一拳，无巧不巧砸在他肘尖之上。
绷紧的胳膊，弹簧般后撤下垂。
一个间隙，小到只有零点零几秒的反应时间。刘晨阳躬身欺近，拳由下而至。
又一声渗人的声音。
声落，庞明元仰身后倒的同时，被一脚正踹在胸腹！
跌跌撞撞，揽绳根本撑不住如同烂泥的庞明元。滑落着，仰面即摔，被底下人连忙接住！
刘晨阳同样踉跄难以站稳，跌退着，双手抓牢了揽绳三角区。
他确信庞明元不再能爬起来，确信自己赢了。心气陡降，浑身每一处都如针刺。
不敢坐下歇息，甚至不敢让自己放松警惕。
因为直到庞明元摔下那一刻，那些像是他朋友的人，在往擂台上赶。擂台上只剩他自己，难道是为了关心他伤势？应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