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实和虚幻
庆丰大排档，基本从晚上五点开始，一直会开到第二天早上。
市内都极有名气的一家连锁餐饮。
此时，时间接近凌晨一点半，可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大排档摆在外面的二十几张桌椅爆满。
除了吃饭之人，有拉着音响卖唱的，有网红打卡的，还有门口不远处的步行街前跳舞拍段子的。
一家之貌，也是整个城市跟时代的氛围。
但不管有多热闹，同桌的女伴有多吸引人。九成男性都将关注，放在了中间一张桌子上。
那儿坐着一个女人。
夏季了，她还穿着一件单薄休闲的长袖格子衬衫，普普通通拉丝牛仔。不短不长的头发，扎的随意。戴着白色遮阳帽，辫子无巧不巧从帽子里钻出。
帽下，额头白净，五官如冰雕玉琢。面前没有吃的跟喝的，只有一瓶矿泉水，应该在等人，手边是一个简单的行李箱。
最平凡无奇的穿着，最让人一眼难移的外形气质。合在一起，就如夜市摊上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美丽到，孤身一人坐着，无人敢上前搭讪。
有自认为条件不错的小伙子，想过去。却只被她看了一眼，竟是张口结舌，不知所言的灰溜溜告辞。
方楠，她是徐璐的表姐方楠。
看了看运动腕表，快凌晨两点，已经等了表妹一个半小时。
她并不打电话催促，也不准备问她在忙什么。随便刷着手机，不急不躁的慢慢等待。
终于，又过二十几分钟。
总算是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招呼。
“姐！”
刚从派出所录好口供的徐璐来不及把车停好，小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刚站起来的方楠。好久没见过她，可徐璐丝毫没有任何生疏感。抱着，眼泪直掉。
方楠眼眶也有点晶莹，拍了拍她，温和：“你现在怎么总爱哭，好多人看着呢。时间不早，吃过夜宵，得赶紧休息。”
“我想跟你一起睡。”
方楠应着：“行，今天陪你住酒店，明儿再回家。”
“我还想喝点酒！”
“不能多喝，女孩子喝多了不安全。”
徐璐死搂着不肯松手，生怕像在做梦。
短短时间，她经历人性之恶，感情颠簸。当所有人都在指责她，疏远她的时候，她更想念她。
好一会，情绪缓和了些。俩人一块去点了些海鲜跟一些啤酒后，徐璐眼眶还通红着。
方楠随手给她剥虾，看她喝酒无度，没拦着。
她知道表妹的很多事情，新闻，夫妻感情，前男友。她还知道，她现在工作不顺，不敢出门……
人有时候需要发泄，发泄的方式不同而已。
三瓶科罗娜，显然不够她怎么喝的。
方楠做主让老板又送了一箱过来：“你自己喝，喝多少算多少，喝不完就退回去。”
“姐你不喝啊。”
“想陪你喝，可是，总不能两个人都醉。对不对？”
方楠笑着回应，定目看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第一次觉得，她长大了，眼中再也没有分开时的干净清透简单，有了许多不应该出现的情绪。
“你刚才，忙什么？”
徐璐酒量不差，可喝的急，俏脸有些泛红。听表姐问这个，得意把手机打开递过去：“看我录了什么，那个渣男。明天我就联系新闻，让他跟王艺璇的事彻底曝光坐实。”
方楠挑了下眉头，随意看了几眼。她认识江海铭，当初也是她给表妹出主意，让她考验他！事实上，对方的人品跟她感觉相仿，既善于伪装，且善于隐忍。
她把手机还给表妹：“录这些没意义。报复他，除了让他更狗急跳墙之外。然后，你的问题还是解决不了。不妨拿这个做引子，让他配合你澄清一下新闻，更合适。”
“现在对你来说，新闻才是最大的问题。以你那个婆婆的身份，她最在意的，恐怕也是个颜面问题。”
徐璐不解：“她跟刘晨阳关系不好，她的看法对刘晨阳干涉应该不大吧。”
方楠顺手帮她开了瓶酒：“怎么会这么想？关系不好并不是真的不好，尤其对于父子母子这种亲情牵连而言。反而，太过介意，才会故意疏远！”
“错了就是错了，先想办法澄清新闻，再想办法见你婆婆好好解释。”
徐璐眼眶又红：“没用，她都不肯接我电话，刘晨阳也不搭理我……五六天了，人也没个音讯。整天跟他那个青梅竹马泡在一起……”
“我知道错了，认错了，还这么对我。不过也不怪他，爸妈都嫌我给他们丢人！”
“姐，你说这种生活，有什么意思啊。要不是知道你要回国，有个能沟通的人，真快熬不下去了！”
方楠笑着捏了下她脸蛋：“这就熬不住啦，没事儿。姐姐刚去国外的时候，也受过挺多委屈。可是，别人委屈咱，咱不能委屈自个。别人越是瞧不上，反而越是要做出点样子出来。”
“你不说事业在下坡，又被江海铭盯上，肯定越来越难做。那就不做了，改行，跟着你舅舅，先从他那拿点业务，从最基本的服装加工做起。喜欢服装设计的前提是要有底蕴，你最看不上的事业，往往是最基础的！”
“我相信我们家小璐璐，勤劳，聪明，将来肯定能做个大富婆。让这些欺负你的，诋毁你的，不信任你的人，全都憋着，敢怒都不敢言！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对错，只有成就的高低。成就够高，谁敢当面说你错过！”
徐璐被调动起了感觉，想了想，又萎靡无神：“我现在不但没钱，还欠了不少。名声这么差，跟谁也不好意思张口去借。”
“姐有钱呀，这几年在国外帮人和音，卖点自己写的歌。攒的够你开个加工厂，实在不够的话，我去找你舅舅要。”
徐璐想抱着她亲几口：“我要是男孩子。才不管近亲不近亲，一定要娶你。你就是我的生命之光，总能照亮我精神上的依托。”
“刘晨阳个小气鬼，第一个找他开口借，一毛不拔！跟你比起来，他简直就不是个男人，一点不大气大度。”
方楠莞尔：“可是他比我重要啊，所以你才第一个找他张口。”
“才不是，一百个刘晨阳，在我心里也比不上姐你一根头发！臭男人，王八蛋，天天在我面前摆谱，要不是打不过，真想死揍他一顿！”
“他那段网上的视频我看过，虽然没具体了解过他。可是，眼神特别专注，应当没你说的那么肤浅。这种人，决定了的事，一般不容易回头……你如果真不想离婚，就不能再这么掉以轻心，听之任之。”
“感情，不热即冷。经常这种状态，不管是你还是他，走错一步，再想挽回都不现实了！”
徐璐心慌：“可他软硬不吃，我甚至都主动勾引他了，还不主动……也不是不能用呀！”
方楠听她毫不遮掩的说这些，一点不奇怪。
从小，俩人就属于无话不谈的那种。
又两瓶酒喝下，徐璐有点醉了。
“姐，你给我唱首歌吧，我想听你唱歌。”
她伏在桌上，垫着下巴，眼神没有任何焦距。有风，凉丝丝的，徐璐却觉得有点冷。
方楠心疼她这样，招呼过来一个提着音响的年轻人，付钱，选歌，开唱。
最普通的音质，声音却如夜中精灵。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女漂流的痕迹。
迈出长大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未知情怯，无可避免。
而荣城的天，依旧那么暖……
微微道来的情绪，不急不慢的声音。
时下挺流行的一首歌，她改了点歌词。
唱给妹妹，也唱给自己。
不知不觉间，大排档安静下来，甚至有人都忘了拿起手机，录下那个深邃美好的身影。多完美的意境，一个醉，一个唱。
一个美的真实，一个美的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