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皇后的苦逼日常
前朝的政事归皇帝管，后宫的事儿归皇后管。
新朝初建，刘琮天天忙得不见人影，赵一一也忙得屁打脚后跟。
从成为皇后的第一日开始，她就告别了八小时的黄金睡眠。
早晨天没亮，就要被方娘子叫起来，梳洗换衣，太皇太后年老了，倒是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但是华贵妃天天是要来向她请安的。
“娘娘，该起了，华贵妃已经在外面请安了。”
方娘子的这句话就是赵一一的闹铃，华贵妃每天都掐着她睡的正香的时候，过来请安，还风雨无阻。
“臣妾给皇后请安。”
“华贵妃免礼。外头已经是深秋了，早晨露水重，华贵妃要多添衣物，小心着凉。”
“谢皇后关怀。”
方娘子端上来两盏银耳羹，红枣的香气四溢，早晨暖身驱寒再适宜不过。
“这银耳是入秋之后，蜀地送进宫里来的珍品，听说可延年益寿，滋阴养颜，华贵妃尝尝！”
她端起杯盏，示意华贵妃一起享用，正喝得痛快呢，对面竟然又开始小声啜泣。
“华贵妃这是怎么了？是被烫着了么？”
“皇后娘娘莫怪。”华贵妃擦拭着眼角看不见的眼泪，“臣妾只是突然想起，太皇太后年老，这样滋补的佳品她老人家若是用了，该有多好……”
赵一一与方娘子对视了一眼，这是什么画风？意思是在说她只顾着自己吃好的，没想着孝敬太皇太后呗？
“华贵妃一番孝心，太皇太后必会感念。这银耳一入宫，就已经着人送进太皇太后宫里去，孝敬她老人家了。华贵妃宽心用吧，趁热喝！“
她拨弄着盖子，看着对面的华贵妃捏着兰花指喝银耳羹，长长的眼睫毛上晕染了一丝湿气，巴掌小脸我见犹怜，怪不得刘琮对她心心念念。
“这银耳羹味道甘甜，红枣香醇，果然是佳品。”
“这银耳今年产量稀少，我父亲托人从蜀地花重金，才只买来三匣，我只留了一匣子，还得是贵客到了才舍得拿出来食用……”
方娘子悄悄地拽了拽她的衣袖，一抬头，对面的美人儿又哭上了。
“皇后娘娘，臣妾母家无权无势，从小是苦孩子出生，没有见识过这些好东西，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嘲笑臣妾见识浅薄。”
说罢，她撂下茶盏起身行礼，扯着帕子擦着眼角，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大殿。
“又怎么了？一大早的还哭上了，我怎么她了？”
方娘子皱着眉头看着撒了一桌的银耳羹，又望望一脸懵的赵一一，无奈地摇摇头：“娘娘，只怕华贵妃闹这一出，传到皇上耳朵里，又要误会您了。”
“嘿，美人落泪，皇帝心碎！可惜了，上好的银耳洒了一桌子，浪费呀！”
她将杯盏中的银耳羹一饮而尽，又用了早饭，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
宫里的内侍宦官在兵变之时跑出去了一大半，没有跑的除了年纪大了跑不动的，就是混吃等死的，几乎也没有几个能堪大用。
后宫里除了太皇太后，也就一后一妃，伺候的人手虽然不多，但后宫不比王府，除了伺候主子，还要有做衣服的，做首饰的，培养小宫女的，教礼仪的，所有部门几乎全要重建。
宫里还有个前朝教导宫女礼仪的老尚宫，选拔宫女，挑选内侍宦官的事情，都交给了她。
赵一一只需要下一道诏令，盖上帝后双印，就可以从民间征纳十三岁以上的女孩子进宫挑选。
除了后宫的人手问题，还有各个部门的重建问题。
剩下的前朝的老宫女，也是矮子里头挑将军，挑拣周到细心的，暂代各部门的小主管，等日后人手充足了，再从优任选。
中午诏令拟好了，还未送到刘琮的案上，刘琮就气呼呼地走进了大殿。
“臣妾正拟了一道诏令，要请皇上过目呢。”
赵一一恭敬将诏令递到他面前，但是他一眼都不看，直接丢在了旁边。
好家伙，脾气不小。
“华贵妃命运坎坷，不像你从小是定国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说话要多考虑她的艰辛，怎么能在她面前炫耀家世，小看她？”
刘琮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她就知道早晨华贵妃的眼泪不是白淌的。
但不管怎么说，皇后现在归皇帝管，撇去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他们还是上下级。
捧人家饭碗，硬刚是不行的。
“唉，臣妾只是无意提了我父亲，哪成想触动到了华贵妃的伤心事，也确实是臣妾疏忽了。皇上消消气，先把这份诏令签了，明早华贵妃再来请安，臣妾再行安抚。”
她讪笑着将诏令再次摊在刘琮面前，这个态度让刘琮愣了一下。
按照他的理解，赵一一应该哭才对，她怎么不解释，不否认呢？本来准备好的脾气，突然没处发了。
他疑惑地扫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去看那纸诏令：“只增加女侍，不增加宦官么？宫里的体力活儿，女子终究不如男子。”
说罢他提笔，增加了内侍六十人。
这六十个内侍，想要进宫都是要动手术的。
虽然残忍，但有些穷苦人家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是会主动将孩子送进宫里混口饭吃的，总比饿死强。
所有被纳征的侍女内侍，可得十两白银，十两白银，足够普通农家奋斗两年了，这便是有些人主动甚至去拐卖孩子送进宫里的原因。
诏令盖上大印，就由下边人拿去执行了。
刘琮在皇后宫里用了午饭，晌休了半个时辰才回前殿。
但皇后的事儿还没完，小世子的居所还在太皇太后的宫里，乳娘和伺候的侍女也是原来王府带来的老人，世子明年三岁，按照太子的规制，三岁便要开蒙。
刘琮虽然登基，却迟迟不立太子，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华贵人的肚子，但前朝的言官一直在劝谏，世子为皇嫡子，又是长子，应当立为太子。
这事儿，太皇太后也在催。
下午太皇太后宫里伺候的宫女来请赵一一，正是为了商量劝刘琮立太子的事情。
虽然皇祖母偏爱华贵妃，但心里是很疼爱曾孙的，从小就是养在她跟前的孩子，她恨不得把全天下最珍贵的东西都捧给他。
从太皇太后宫里回来，又开始用晚膳了，赵一一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
“娘娘，后边聚福园来了人，说是淑太妃发了疯，差点打死伺候的宫人，来请示娘娘如何处置。”
“唉，怎么处置？“赵一一坐起身，愁得直挠头，“冷宫打扫打扫，把槐树砍了，井口封了，给淑太妃迁过去吧！”
“是！”
方娘子福了身子出去了。
天色渐晚，这一天全是事儿，她往后一倒，继续仰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