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尿了裤子
八月的天气，早晨有些凉意，边关白天黑夜温差极大，赵一一是被冻醒的。
她被捆着吊在城墙上，东边的太阳出来时，她这辈子有幸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这样的高度欣赏了日出。
她两脚悬空，脚底试图去踩墙砖的缝隙，哪知道力气一大，整个屁股蹭在墙上火辣辣地疼。
没力气了，她就那样悬挂在城墙上，在越来越烈的太阳暴晒下，渐渐昏睡。
“将军，这个女人是不是死了？”
城墙上传来一声呼唤，接着一桶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
“没死，她怎么能死，反贼还得靠着她退兵呢！”
余光嘴里嚼着馒头，看了一眼被凉水浇醒的赵一一，继续嘻嘻哈哈地和士兵往箭楼去了。
“呸！”
赵一一将嘴里腥咸的水吐了出去，这帮畜生，已经将她吊在这里一天一夜了，只不过不远处就是萧王刘琮的大营，昨夜还在城墙底下叫嚣的赵英此刻也不见了。
正在她纳闷儿时，城里有人在喊：“快救火！粮仓失火了！”
一股浓烈的黑烟四处飘散，城墙上的士兵全部被吸引了过去，正在这时，她察觉到脚下碰到了一个竹竿。
低头一看，赵英正领着十几个人贴着墙根来救她，一根竹梯伸到了她的脚底，她站上去，勉强着力。
“不要中了反贼的奸计，速速布防！”
余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城墙上迅速响起脚步声。
底下的赵英听到了声音，迅速带人躲在城门底下，城墙上的弓箭手将箭头对准墙根，却发现在赵一一被吊着的正下方凭空堆了一些沙袋。
“想劫人，没门儿！把人给我拉上来！”余光一声号令，悬在半空的赵一一又被拉了上去，赵英探头望了一眼，一支羽箭迅速向他射了过去。
“赵英，心疼你妹妹了？还有刘琮呢？他的妻子在我手里，不心疼么？还是他根本不在意？”
余光探着身子望着赵英等人藏身的地方，弓箭手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过去。
突然远处一支利箭划破长空，贴着余光的面颊刺了过去，最后射死了他身后的弓箭手。
他慌忙蹲下身子，看着一旁被利箭扎死的士兵惊魂未定。
“什么情况？”
“回将军，是萧王刘琮手底下的赤翎卫！”
“管他什么卫，给我射杀，射杀！”
城墙上箭雨如蝗，箭头击打盾牌发出无数的撞击声，不一会儿城墙底下突然浓烟四起。
“将军，他们在放火烧城门，城门着火了！”
“快救火，愣着做什么！”
城墙上一小队的士兵迅速下去了，余光蹲在墙角越想越窝囊，最后一把揪住了赵一一的领子，又将她半个身子拖在了城墙上：“刘琮，你舍得来了是吗？你手里的赤翎卫不是战无不胜么？你来，你的女人在我手里，射死她，来呀！”
赵一一努力睁大眼睛，最后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刘琮。
他骑着战马，眼睛望着她这处，在阵前徘徊。
“余光，你将我妻子放下来，我答应退军二十里！”
“刘琮，这个女人的命才值二十里么？我要你缴械投降，全部投降，包括定王！”
余光为拿捏住萧王心里颇为得意，但赵一一受不了了。
她正憋了一肚子尿，被余光压在了城墙上，肚子正顶在墙砖上，她再也忍不了了。
余光正和城墙底下的人叫嚣，突然脚面上一阵温热，骚臭的液体从赵一一裤腿里往外流，他俩的身子本就靠在一起，那些裤腿里的温热全部流到了他的脚上。
“啊，快来人，这个臭女人尿了！快！”
他嫌弃地踢了踢鞋子，还不等来人按住赵一一，他就先松了手去脱鞋子。
探出半个身子的赵一一就这样从城墙上翻了下来，城墙上几乎好几人同声惊呼。
耳边的风声呼啸，赵一一像一团破布从城墙上摔落下来。
她心里很慌，没想到壮烈赴死来得这样突然，她还有台词没有说，这五六米高的城墙，摔下去怕是死定了，遗言还没来得及说啊！
但也许她摔死了，穿书就结束了，就能回去养猪了吧？
“妹妹！”
她落地的时候，躲在城门底下的赵英一跃而起，正向她这边扑过来。
“给我杀！”
刘琮的命令震耳欲聋，兵马冲杀卷起巨大的灰尘，赵一一看了一眼，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
“这孩子撞到了脑子，后脑勺有一块淤血压迫着神经，哪一天醒过来，真的不好说。慢慢等吧，看天意。”
“呜呜……我的一一啊！”
赵一一睁不开眼睛，鼻子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耳边的哭嚎让她心里格外难受，但她的眼睛就是睁不开，过了一会儿竟然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
“你让我怎么去见你的亲娘啊！”
哭嚎声更猛烈，更伤心，更痛不欲生。
因为不知道是谁，正搂着她，对着她的耳朵在边嚎边骂：“你这小没良心的，你让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赵一一缓缓睁开了眼睛，定王正抱着她，哭得两眼红肿像桃，鼻子底下晶莹一片。
“父亲，父亲，妹妹好像动了！”
定王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赵一一正在睁着眼睛看着他。
“嗯？”
定王又抱着她的脑袋仔细端详了一眼，确认再三后又继续抱着嚎啕大哭：“我的女儿啊！呜呜……”
果然叱咤战场的老将军，也是好哭鼻子的。
“王妃，你醒了。”
刘琮远远地站着，直到赵英将定王拉开，他才缓缓走到跟前。
“王爷，祖母和世子我都安排妥当了。嗯，还有你的华姑娘。”
听到华姑娘，刘琮身子一僵，末了冷冷说了一句：“我知道，多谢你。”
“多谢？你我夫妻，必须要这样冷淡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除了爱情，其他的我都能给你。”
两行清泪从赵一一眼中滑落。
爱情？她护他家老幼，以身犯险救他全家，差点死在阵前，竟然还不值他刘琮的爱情。
“唉！”她深深叹了口气，“你如果真的感激我，我只要你一个承诺。”
“你说！”
“他日，如果你起事成功，登上帝位，永不废后，永不为难我赵氏，永不废太子！”
“这……”
“你不必顾虑其他，我只要你这个承诺！”
“好，我刘琮对天起誓，永不废后，永不，废太子，永不为难赵氏，以报赵一一今日拼全力护我刘家上下的恩情。”
刘琮话音刚落，她心中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接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白布。
“妹妹，妹妹！”
等不及赵英奔到面前，赵一一又一次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