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苏文天
沈潜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位朗目疏眉、神仪明秀的青年迎面走来。
“苏师兄也来试法？”
来人名为苏文天，是如今玄下院公认的第一人，早在半年之前便已是练气九重，但却不愿破下阵而出，如今正在苦修术法。
其实以苏文天的术法修为破中阵应当不难，但却一直不肯下山尝试，所以玄下院众人普遍认为，苏文天不是过于谨慎，便是意图破上阵。
苏文天嘴角含笑，摇了摇头，否认道：“不过是闲着无聊，来这散散步。
你也知晓，现在我是半点法力也不敢提炼，若是一个不小心压制不住修为，入了筑基，那可就道途尽毁了。
如今修炼法术也遇到了瓶颈，心情烦闷，索性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后，就来这儿散散心，看看你们练得怎么样，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灵感。
唉，如今修为法术具是难以寸进，本来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始虚度人生了？”
沈潜随便一个问题像是打开了苏文天的话匣子，苏文天将心中的苦闷尽数向沈潜倾诉而出。
面对此等情况，沈潜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只得安慰道：“苏师兄术法高超，霜风飞剑之法纯熟精湛，破那中阵想必定是轻而易举，何必如此丧气。”
沈潜此言并非是恭维苏文天，一月之前，累土峰后山的鬼狼群，出了一位筑基，苏文天得令前去除妖。
练气九重战初入筑基的妖兽，也算是新鲜，玄下院众人本就无聊，便去了不少人围观，沈潜碰巧任务完成的早，也混在其中。
鬼狼有御使阴风之能，阴风起时，似鬼哭狼嚎，遮人眼目；吹在人身上时，若无防备，顷刻间阴风便会透体而出，将人的一身血肉精气吹得烟消云散，只留下一副空空的皮囊。
可如此难缠的鬼狼却连苏文天的身也没能近的了。
当日苏文天未靠近鬼狼时便先祭了一张雨符，引来一片乌云降雨，紧接着风剑、霜剑齐出，攻向鬼狼，霜剑将降下的雨水尽数冻结，凝成冰幕挡住了鬼狼御使的阴风，风剑则与鬼狼缠斗，失了先机优势，纵使鬼狼是筑基修为，也仅是多抵挡了片刻，最后还是折在苏文天剑下。
虽然苏文天最后也是靠丹药维持法力，这才磨死了鬼狼，但这一手霜风飞剑之法，恐怕如今的玄下院没人能接的下来。
“唉，哪有那么容易，你不知道，我苏家曾经在浮穹山也算小有名气，出过一尊返虚大能，虽然如今落魄了，但知道的也比其他人多一些。
我来累土峰前族中长辈跟我透过底，从侧面说了些有关下阵、中阵的事。
破下阵者，需练气九重。话虽如此，但这却并非绝对，练气九重只是一个标杆，院中大家修炼的都是《禹馀神变气化功》，有的人只练了一年就已经是练气九重，有的人却练了五年。
难道练一年的人比练五年的人资质更高吗？”
说到这里，苏文天冷笑一声，似有嘲讽之意，随后继续道：“资质固然重要，但在练气期却看不出太大的差距来。
那些练了一年的人急于求成，不经周天淬炼，便将灵气引入气海，一身法力虚浮，杂乱不堪，根基全无，看似境界高深，实则一碰就碎，可谓是自绝道途。
日后拜入各峰，修为高深的人，一入眼便知其根底，从此便再也不能登堂入室。
这种练气九重，便是下阵的最低门槛。
所以门中之所以设看似毫无难度的下阵，其根本目的便是考验心性，毕竟没有人会被练气九重难住。
若是沉下心思，精粹灵气，凝实法力，似我这般仅练气七重之时，便可破得下阵。”
沈潜闻言恍然大悟，同时心里也庆幸自己一直敬修苦练，并未急于求成。
“而根基扎实之人，若是按部就班修炼到练气九重，只要术法修行不算太差，破得中阵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就如同你们经常讨论的，我破中阵确实不算太难，奈何族中长辈有命，让我破上阵。
而这入上阵的人，不论破得与否，入阵时的记忆全会消失不见，所以并无半点参考，心里没有底。
如此，我才会蹉跎至今啊。”
听了这么些事，沈潜却是皱起了眉头，问道“我与师兄不过点头之交，不知师兄为何将这些事情告知于我？”
苏文天看沈潜眉头紧锁，面露疑惑，随即解释道：“只是看师弟修行刻苦，颇有些眼缘，我现在又心中苦闷，所以才忍不住向师弟倾诉。
再说，这些又算不得什么隐秘，师弟不必如此疑心，哈哈哈。”
沈潜闻言，表情缓和过来，也不知信了几分。
苏文天面露微笑向沈潜道别：“就不打扰师弟修炼了，我去其他地方走走。”
“师兄慢走。”
“对了师弟，你的流火术虽然纯熟，但毕竟水火无情，修炼之时不要太过靠近身体，若是因此受伤，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多谢师兄好意，沈潜明白。”
随后，苏文天便独自离开了广场，转而走到了百工阁旁一处隐蔽的角落。
刚交完任务的崔冲来到此处，面露疑惑的向苏文天问道：“师兄找我有何事？”
苏文天隐在角落的阴影之中，背身对着崔冲说道：“认得沈潜吗？”
崔冲回答道：“甲字三十六号的那小子？有些印象。”
“这两日你找个理由，拉他上风云台走一遭。”苏文天此时的声音有些冰冷。
“是。”
崔冲出身苏家附庸，对苏文天自是言听计从，也不多问缘由。
崔冲领命走后，苏文天回过身，眼中尽是复杂之色。若不是接到族长密令，苏文天早在半年前便破阵而出了，此刻说不定已经步入筑基，又怎会在此蹉跎。
但若是能成功拜师牧归川，如此倒也是值得的。
苏文天性子高傲，但却又有些小心谨慎，这二者有些矛盾，所以活的蛮不痛快的。
在得知对手是一位从未修炼过的山野村民之时，苏文天是有些不屑的，认为这就是一场差距悬殊的竞争，自己根本就没有理由会输给这种人。
但仔细观察沈潜半年后，苏文天不得不承认他被沈潜的刻苦折服了，在苏文天的眼中，沈潜几乎在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修炼，每日夜晚在沈潜房间外凝聚的灵气证明他连本应睡觉的时间都在修行，就算在休息之时，也是在观摩别人练习法术。
苏文天自问做不到和沈潜相同，他不明白如此枯燥的修行究竟是要何等坚韧的心性才能坚持下去。
当然，苏文天更不知道的是，沈潜自己其实是乐在其中。